那时候她年岁太小,只显得有些骄横罢了,只是随着年岁渐长,那骄横之下又到了些狠毒,虽知道她做派偏颇不得人心,非什么静淑女子,但到底是外头所传只是听听感叹便罢,便是成了自己孙媳也没什么切实的感觉,直到昨日成亲荒堂满天,才有所体会。
不过……“怎就公主一人”老夫人奇道:“轻然何在?怎这般怠慢,没陪着一同过来?”
“将军一大早被明木叫走了,说是今日军中有要事。”为静和引路那人低声道。
“没规矩!军中之事哪比得长公主重要!”老夫人怒声斥责了一番自己孙儿,回头歉疚的看向静和:“让你受苦了,今日之事,待他回来,我必好好教训他。”
“将军也是军务缠身,静和明白的。”静和也不想老夫人真因为此事去怪罪孔冶,引出事端,连忙端起桌上的茶水,“静和给祖母敬茶。”
老夫人接过茶盏,连道了好几声“好!好!”
并说道:“长公主如今进门,府中事宜,我且让李妈妈帮衬你,若是有不懂的,白管事亦可帮忙,你年纪尚轻,还可慢慢学。”
静和急于完成任务,在一边顺水推舟,点头应是。
她本以为老夫人只是让她学一番如何掌家,却没料到不过半日,老夫人竟遣人将府中管事账本给她送来了,府中事件事无巨细,钱财与珍藏也尽在册中。
这竟是真的将掌家权交予她了!
老夫人难道不知原主的名声吗,刚进门第一日就让恶毒公主掌管府内中馈,哪怕此时在恶毒公主体内的是静和大师,这个时候也有点无法理解了。
老夫人是真不怕府中被公主弄得一团糟吗,静和想不通,但这掌家权虽然烫手,却也让她不必束手束脚,连要个屋子都要过问将军了。
也不过半盏茶工夫,静和就让人把她要来的屋子,换成了府中偏僻角落中一座荒芜院子,只是目下阑珊伤的正重,不得挪动,且那小院子还需的修葺一番,是故只得先在主院里的西屋暂住。
她回身道:“青行,可否寻白管家来?”
青行不敢耽搁,忙点头去行。
见她去寻人,孟静和便转身朝着主院走去,约莫半刻便回到了院子,她人刚迈进院子里,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绿至,想了想又说:“烦请姑娘再寻把剃刀来。”
她本是想寻戒刀的,只是这并非寺庙,想要戒刀一时难寻,只得退而求其次。
绿至叫她说的一怔,有些心里打鼓,谨慎抬头看她,想着公主的做派,这刀无论何用在她手上都是危险的,到底是没敢说有,直接推说道:“剃刀院子里怕是没有的,大婚时都叫管家搜罗着锁进了库房里。”
静和“……”
寻个刀竟也这么麻烦。
她没在言语,待会让白管家去寻就是,动身进了屋子,在内寝找了正欲下榻的阑珊。
“施……”她猛咬了下舌头,卡在喉间的话又叫她咽下,心想这见谁都喊施主这习惯需得改改才是。
阑珊被她喊的身子一颤,昨夜挨打的恐惧又笼罩而来,摸在床沿边的手猛然一空,直接摔下了床榻。
人又重重磕在了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痛“唔”了一声。
“哎,你别怕,我不会再打你了。”静和忙要上前扶她,绿至先快她一步,将她扶了回了榻上。
孟静和让绿至扶着她的后背,自己则伸手将她衣服推开,伤又裂开了,昨夜忙活半晌算是白费了。
她眉头直皱,看的两个丫头心惊胆颤。
阑珊强撑着身子想要下地求饶,语气虚弱昏沉,仿若下一刻便会晕倒过去,只听她道:“公主,是奴婢的…奴婢的错,奴婢没事的,今日就可下地,下地…当差。”
“不用不用,你且歇着,这屋子本也是因你受伤才收拾出来的,往后在此安心养伤便是。”静和心里对原身这位公主全无一丝好感,可人是原身打的,她是一定要照顾妥当的。
听见外头白管家问安,静和对着绿至说:“伤药在里面的柜子里,你今日为她再上一次吧。”
说罢,便缓步离开了内寝室。
阑珊看着静和远去的背影有些微怔,眼神略有些复杂。
衣裳被绿至轻轻拉上,后者奇道:“我瞧着公主性情温和,怎会将你打成这样?”
阑珊:“……”她也想知道公主到底怎么了,打她都还好,这会儿不打了,还那般温柔,让她如在梦中一般,她喃喃说:“总觉是黄粱一梦,这美梦不知何时会醒……”
绿至没听清,抬起眼:“什么?”
“没、没什么。”阑珊懦懦的低下头。
绿至一脸疑问,但她没再问,只是起身去柜子处拿药去了。
门外,管家白敬礼候在院内。
白管家是孔府的老人,已在府内服侍了四五十年,此刻多多少少有点忐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