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和跟在阑珊身后,走了约莫两条长廊,她抬头看向前面,依旧会看到尽头,她不禁问道:“他不是住在离我那处不远的小院吗?”
她特地为他挑了那处,就是因为离自己较近。啊,若是有什么需要商讨的。来回倒是方便。可如今这距离,她们都已经走了一刻了,都还未见到尽头。
阑珊闻言有些尴尬,走在前头的脚很明显的顿了一下,而后若无其事答道:“将军给温公子挪了住所。”
“为何?”静和诧异问道。
阑珊顿了下才道:“说是那处杂乱的很,年老失修不大适合住人,才特地找来知州大人调了这处住所。”
静和闻言倒是没再纠结,却道:“这处离得有些远了,有些不大方便,再寻个住所吧。”
阑珊:“.....”
将军要的就是远与不方便呢,这处位置听说是知州拨了自家母上大人的屋所,将军才堪堪满意的,这话却不能说与静和听,阑珊只得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声“是。”
约莫又走了一个回廊。才堪堪到了一幢僻静幽闭的小院门前,院门处有一排青葱的竹柳依依,里头还有一汪清澈如许的荷塘,若不算位置,单看这处的环境,算是极好的住所了。
“你在门口等我。”静和转头对着阑珊吩咐道。
而后便敲了敲屋门,听里头一声“请进”后,才悠悠的推开了屋门,往里头去。
“小师父,今日找我何事?”此刻他正懒懒的倚靠在明窗前的摇椅上,只着着一声墨色中裳,无半分前几日在牢狱中的落魄模样,此刻悠闲又慵懒,即便见着静和,依旧端着一副悠哉的样子。
静和来之前,心便犹如热锅上被炙烤的蚂蚁,见他如此悠哉,难得心头燃起怒火,她忍了忍道:“劳你跟我去个地方。”
岂料他连问都不问,眯着眼睛索然无味般便头拒绝道:“不想去呢。”
又是这幅恶劣性子,即便静和已几次领略到,但直到如今还无法适应,他这人心肠犹如铁石,只靠劝说只是浪费口舌罢了。
她皱了皱眉头,深吸一口气,也懒得再与他说些什么,只道:“我放温字出来,你便随我去,如何?”
单那日在与墨寨所见,静和便知温字与温盛关系匪浅,他两的关系显然与那些山匪的关系不同。
果然,这个条件温盛很是满意,他这才停了摇晃的椅子,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着道:“那有劳小师父等等,我去换身衣裳。”
静和点头应好,便转身出了屋子。
温盛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人在原地静了片刻,而后喃喃一声:“也是有趣。”
只是声音太小,一阵风过便什么也听不清了。
直到出了知州府,阑珊还有些懵,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眼紧闭的马车门帘,无声的叹了口气。
如今的姜城,处处皆是破败,街上是空旷一片,马车辚辚前行,在这街上显得格外醒目。
温盛似无所谓到哪,他什么也不问,一上马车,便闭目靠在车壁上。
静和看了他一眼,掀开车帘往外头看,外头一片萧条,但与第一次施粥所见,已好了大半,最起码现如今,街上已见不到随处可见被饿死的尸首了。
只是疫症的事渐渐传出了风声,姜城百姓惶恐不已,任照不得已,只得下了令让百姓少外出办事,如今除却出门领粥时,皆家门紧闭。
“疫症的消息是已传开了。”静和忽然道、
温盛无半分惊讶,他懒懒的掀开了眼皮看向静和,淡淡道:“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吗?难不成公主没预料到?”
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她做不到熟视无睹。
她放下车帘看向他:“我很好奇,前世你发生了些什么?”是怎样练就成这样一幅铁石心肠的。
只听他默然叹了口气,面上依旧是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啧”了一声才道:“不过是经历些老天让我经历的事情罢了。”
他又仿若是团棉花,如何锤打,都被软绵绵的回弹回来。
“不愿说?”静和问道。
温盛倒是很坦然的点了点头道:“嗯,不愿说。”
温盛正准备欣赏静和被自己逼的束手无策的模样,却见她眉头一紧,朝自己扑来。
“抬头!”只听她赫然一声命令道,而后半抬起他的下巴,拿出一枚玉帕抵在了他的鼻尖。
直到现在,温盛才惊觉自己鼻子不知何时突然出血。
此刻滚烫鲜血汩汩而出流淌不停。
“近些吃了些什么?怎好端端的留这些鼻血?”静和皱眉问他。
“能吃些什么?姜城除却白粥能喝,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吃的。”温盛边半抬头边答道。
静和只抿着唇不再说什么,伸手井然有序不紧不慢的帮他止着鼻血。很快鼻血便渐渐止住。索性他今日穿的是深色衣裳?即便鲜血染上,远远看去只是深了一块,也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