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流血了!”
暗器是贴着他的臂膀过去的,她的手不小心碰上,竟是沾了一手的血,是他的血。
而谢宵的神情看到血色,就好像是魔怔了一般,竟然将她抱得更紧了,若她现在还是个活人的话,恐怕早就无法呼吸了。
他是直直的望着她,眼睛一下都不眨,仿佛只要他眨一下,她就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的专注和执着。
那一瞬间,她听见他说:“哪怕你现在再给朕背后来一刀……”
那话她还没有听完,他人便失去了意识,只因那暗器上淬了毒,而且见血封喉。
所以温泽和太医院所有太医,几乎都守在了正阳宫,二天二夜不眠不休,到今夜晚膳时分,她才见到神思倦怠的温泽。
如果她那晚手里真的有一把刀的话,她会刺下去吗?
她会的!而且她不会挑后背,而是对着他的心口狠狠的扎下去!而且曾经她就这样做了……
大婚那夜,他就像个没了理智的疯子,一会哭一会笑,而她就像是被割了舌头的哑巴,哭都哭不出。
那双她曾经牵过的手,不像是记忆中那般的温暖,却冷得可怕,旁人提起他最常提起的便是“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玉可不就冷冰冰的石头吗?没有一丝感情。
她温热的身子和他手掌的冰冷,对比可真鲜明。
她早就及笄了不是吗?甚至为了让她养好身子,他把大婚之期推迟一年,换回的却还是她的欺骗。
他满心欢喜的在筹备他们大婚的同时,而她却衣不解带的去照顾太子,你让他如何能怜惜她?
他恨不得把自己全部都给了她,但是她却不要,那他就只能把她撕碎了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即便是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他也认了!
无论她如何的求饶、威胁、谩骂……他就是不肯放过她。
他吻着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声音有些纤弱,是带着哭腔的娇媚,也许是耻辱让她始终都保持着清醒,她满脸通红,贝齿紧紧咬着嘴唇。
梦魇之所以被称作“魇”,便是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摆脱,她记得仓皇间她好像摸到了束发的步摇,造型是别具一致的凤缠杜鹃,是他送给她及笄的生辰贺礼。
本来是要做成凤凰牡丹的,但她就要别具一格,那步摇上的红宝石都是他找工匠学了镶嵌,一颗颗亲手镶上去的。
云销雨霁之后,他解了她的双手,却始终将她搂在怀里,一声声的说道:“阿妩,阿妩,朕会对你好的,会一直对你好的……”
“很好很好……”
他向来端方有礼,君子翩翩,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情话,谁都没有想到会是在这种情景下。
但她却趁他不注意,抓住那只步摇,对着他的后背狠狠的来了这么一下。
对了,已经很久没人叫过她阿妩了,她不叫什么梁雁鸣,也不叫苏沉影,她是成碧啊,当年成王府那个最受宠的小郡主,小字星河,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有人唤她成碧,有人唤她星河,但是最最亲近的人才会叫她的乳名“阿妩”,谁让她一出生就生得玉雪可爱,一看就是个美人胚。
来定娃娃亲的,都快把他们家的门槛给踏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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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一个又一个,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为何天底下像她的女人那么多,她费劲千辛万苦,没想到死了个成星河,来了个苏沉影,好容易将那个宠冠六宫的苏昭仪送去见了阎王,却又来了个五分像的梁雁鸣。
陛下拥着她的时候,不只六宫众人以为见了鬼,就连她都以为她又重新活了过来。
不,她已经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当年成星河的骨灰就是她撒到胭脂井里的,她服了“羽化”,被那几个小内侍用破炕席卷起来扔到了北山的乱葬岗。
“羽化”是天下奇毒,可保尸身百年不腐,相传前朝废帝的宠妃骊姬貌美如花,身死之前便服此毒。
她的尸身虽沾染了污秽,但还是生得那样美,仿佛没有断气,就只是静静的沉睡在那里,明艳动人,姝丽无双,连死都不能让人放心。
萧凝裳手中拿着匕首,一刀一刀的把她的脸划画,那伤口竟不知不觉流出了血……
她大惊,急忙把匕首扔的远远的,“来人啊,以糠塞其口,以发覆其面,本宫要她挫骨扬灰,永不超生!”
萧凝裳守着中毒昏迷的谢宵,悄悄让纨素去传了宁国侯,无论是什么人,她才是这大渝后宫的六宫之主!
而献贤殿里,温泽是一身的疲惫,那批杀手这次是有备而来,而那暗器上的毒也是见血封喉,值得庆幸的是这毒尽他和太医院之力尚可解。
只是温泽探其脉象之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谢宵这些年似乎一直在服食五石散,此剂性子燥热,初服此药,必加开朗,体力转强,但若长时间服食必会成瘾,残疾送命者比比皆是。
难不成谢宵真的在求仙问道,以求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