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常念转而吃了块橙子。
其实本来今晚她是准备去游泳池的,但是刚才和常嘉通话时,常嘉提醒她身子弱,即便是夏日也少碰冷水为宜,况且现在是初夏,温度不算太高。于是始终奉行小命要紧的常念在管家的建议下,果断选了对身体好的温泉浴。
至于这西瓜嘛,少吃就少吃呗。
常念想到方才管家说今晚会有流星,而酒店顶层的天台安排有天文望远镜这些设备,可以欣赏到不一样的夜景,她便从池里站起来,用根簪子胡乱把湿润的长发重新挽一遍,边问江恕:“现在几点了?”
安静得只剩下细微水流声的私汤里,好似凝滞了片刻。无人应答。
常念挽好发,困惑抬眸。她惊奇发现,江恕的耳朵尖好像有点儿红?
“噫,你怎么啦?”常念好奇地走过来,伸手捏捏江恕的耳朵,这才察觉他紧绷的身子,不太对劲。
可是不待常念问什么,身上披来一块浴巾,将少女湿漉漉的曼妙身子严实包裹住。江恕的动作有些局促的匆乱。
“十点了。”江恕垂眸低声,给常念擦拭水渍的动作很轻,像是不敢碰到她,又像是克制着,不碰到。
常念仰着头,这身高差正好将男人的细微表情收入眼中。她好像慢半拍地明白了什么,抿唇默默不说话。
江恕给她擦干水,便动作极快地换了浴袍披上,说:“你等等,我去拿吹风机。”
“好。”常念语调软软的,在江恕匆忙离去时,终于忍不住地笑了。
江恕走得急,到了外间,清凉夜风一吹,燥热总算散了几分,可眼前的景象,却怎么也挥不去。他耳垂上还有温热的水珠,柔软的触觉亦在。
江恕静立半响,才转身回去。
常念已经换上衣裙,正在给胸前的丝带系蝴蝶结,闻声抬起笑眸,看着江恕空荡荡的手问:“不是说去取什么机?”
江恕一愣,面上再度浮现不自然的神色,将他冷峻得总是显得漠然的侧颜衬得有了情绪。
凡事讲究效率至上,工作严谨有序的人,竟也会转头就忘记先前要做什么。
“抱歉。”江恕匆匆说,转身要出去。
常念从身后拉住他微微攥着的手,软声带着笑:“不用啦。”
长发微湿,是水汽氤氲,解开由风一吹,便干了。
江恕这才顿住脚步,回身看着常念,没来由的燥。
“笑什么笑?”他抬手捏捏她酡红的脸颊,然后一把将人抱起,往外走去,似乎后知后觉。
——再怎么说,这都是他的女友,有些情侣间的亲昵举动再正常不过,实在不必要刻意避讳什么。
常念在他怀里笑弯了眼,感慨万千:“瞧瞧,我就说吧,江总坐怀不乱,实乃真君子也,哥哥和阿姐他们实在是多虑了。”
江恕嘴角一抽,颇有些幽怨地瞧着常念。他到底是个正常的男人,温香软玉在怀,要说没有旖旎思绪便是虚伪了。可是对着女友这张清纯漂亮的脸蛋,他会有种负罪感,下不去手,心火却难消。偏偏她还说风凉话。
江恕的目光最后落在常念娇嫩的唇上,却也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如常回了房间,脚步略急。
常念不作多想,还有闲心思问江恕明日先去玩什么,虽然没得到回应,她开始琢磨穿什么衣裙。
直到回到房间,门沉闷地关上,男人的亲吻便落了下来。
常念懵住了,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夫君,原本在心里搭配好的衣裙和首饰变成一片空白。
“你高看我了,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江恕启唇,低沉嗓音贴着常念的唇畔萦绕,“我也不过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那……唔…”常念跌在柔软的沙发上,未说出口的话被尽数淹没。
她本来想说:那你装得挺像模像样啊!
在外头,脸一板,唇一抿,便是冷若冰霜,生人勿近。
很快,常念就没有心思走神多想了。
据报道,流星将会在夜晚十一点左右出现。
等江恕哄着常念上来,只看到个尾巴。
常念气呼呼地说:“都怪你!下次不给亲了!”
“对对,怪我。”便是现在天塌了女友说怪他那也就是他的错,江恕很识趣,“过一阵带你去看极光,行吗?”
“极光?”常念高冷地哼了声,又忍不住好奇,“那是什么?”
江恕知道解释了或许她也不太能理解,便说:“比流星好看,许愿更灵验。”
“哦。”常念没听过这个东西,当然要去!但是她表现得很一般,转身过去看北斗七星,边说:“行吧。”
这时江恕的手机响了,他目露不悦,但来电显示父亲,他只好对常念说:“我爸的电话,大概要说集团的事。你先看,我待会就回来。”
常念忽然转眸,“公公?”
江恕愣了愣,随后笑了。
常念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虽然前世她嫁给江恕时公公和婆母已经离开人世,但现在不一样了啊。她很懂事地说:“你先去接电话吧。”
“嗯。”
江父打电话来,确实是问儿子集团的事。父子自幼感情淡淡,公事公办的口吻更像上下属。
等工作上的事情谈完,江恕习惯地以“您注意休息,照顾好母亲”结束通话。不过那端的江父忽然问:“听说你最近交了个女朋友?”
江恕回身看了看常念,“嗯。”
江父沉默片刻,说:“八月份你奶奶大寿,我和你妈回国,在此之前你处理好私事。你年纪不小,该成家了,我看白家那孩子不错,跟你般配,到时候生日宴上你们交流交流,争取年前订婚。”
这不容置疑的霸道,是江源的一贯作风。
江恕的眉心蹙了起来,缓缓的语气很有耐心:“爸,我现在有女友,我很喜欢她。如果她愿意的话,生日宴上我会向您和奶奶介绍。”
江父脸色一沉,有些恼怒:“阿恕,你荒唐!什么来历不明的女人也能去到你奶奶面前吗?这让白家和其他人看到怎么议论我们江家?你要是实在割舍不下,先养着,别出来招摇,过阵子你不新鲜了就给笔钱打发了。”
江恕顿了片刻,再次一字一句重复道:“爸,她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女人,我很喜欢她,如果这段感情不出意外的话,我们会结婚。”
“结婚??”江父狠狠拍了下桌子,声音震怒:“你被鬼迷了心窍敢说这种糊涂话!”
电话里传来江母的声音:“怎么了?”
江父气急败坏:“这个臭小子竟敢在婚姻大事上忤逆老子!”
江母似乎顿了一会:“阿恕又不是孩子,许多事情比你看得明朗有远见。”
被妻子质疑的江父重重哼一声,语气更怒:“你懂什么?妇人之仁!我要他娶白家孩子还不都是为了集团好、为了江家好!今日别说是个没名没姓的,就是陈家都配不上!”
江母不答话,冷脸出了书房。
江父气得再次拍桌,对着电话道:“还有一两个月,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恕无奈,头疼得很。很快,江母的电话打了过来。
不同于江父的说一不二,江母,也就是海龄女士,是个温柔贤良的母亲,以至很多时候好到没脾气,这也正是家里少有矛盾和争吵的原因。
而江恕自幼的求学进修乃至工作都按着正常轨迹发展,甚至出类拔萃,一直以来都是江父的骄傲、以及向至交好友炫耀的资本,因而二十几年来,江家算是个和谐有□□。
此前江恕无心儿女情长,集团在他管理下一次次走向新纪元,江父自然满意,可这回,婚姻大事出现分歧,哪能不炸?
海龄第一次听说儿子喜欢谁,惊讶之余,表示支持:“阿恕,你爸爸就是这个脾气,你认定的人,想必不会差,这件事不着急,回头我劝劝他。”
江恕应下,与海龄说了会话才结束通话。他静静站在外边,思忖着,转身时却惊觉常念竟在他身后。
江恕不知道她来了多久,是否有听到什么,可潜意识里,他希望这通意外的电话,常念没有听到。
纵使他有千万个法子解决这个问题,可以她的性子,得知后会不高兴的,何况他们是出来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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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患得患失的江总[V]
常念听到了。
她静静地倚在玻璃房外,身后是被璀璨星辰点亮的夜空。夜风拂起她如墨长发,清凉温柔。
四目相对,沉默蔓延。
她笑着先开了口:“你紧张什么呀?”
江恕轻叹一声,明白她听到了。他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声音很沉:“抱歉,让你不开心了。”
常念摇摇头:“我原本只是好奇公公……”她顿了顿,改口道,“好奇你父亲会说什么,忍不住出来,没想到是这样。可偷听人家讲话本就不好。”
“不算偷听,是今夜这通电话不好。”江恕抚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解释说,“我父亲为人比较强势,他的话,别往心里去,好不好?我会解决好这件事。”
常念点点头。
流星滑过了,时间也已经将近凌晨。
常念有些困乏,便回了房间洗漱,准备休息。
这种平静让江恕感到不安,可这个时候,常念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想再重复提这件事让她不开心。
不过当晚,常念倒是睡得很安稳。
而江恕后半夜被噩梦惊醒了。
梦里,常念气炸了,叉着小腰语气很凶:“竟敢说本公主不配?狂妄自大!收起你的臭钱!能娶到本公主是你等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有这样的父亲简直平白添心堵。”
“要本公主低三下四是绝无可能的!”
“天下男人千千万,本公主还差个你不成?”
“江恕,分手吧!”
分手后,她的追求者果真从校门口排到了教室,鲜花表白接连不断,一众年轻俊朗的追求者里,她挑花了眼。
江恕惊醒,满头大汗,匆匆下床去到套房内间,见到大床上拱起的一小团,高高悬起的心弦倏的放下。
他放轻步子走到床边,将常念蒙过脑袋的薄被拉下来一些。暗黄的灯光映照出她酣睡的恬静面容,他额上冷汗啪嗒一声滴落。
到这时,江恕才算从那个梦里完全清醒过来,赶忙用指腹轻轻揩去常念脸颊上的汗水,生怕吵醒了她。
……
清晨七点的时候,常念才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是渴了。
江恕将床头柜上准备好的凉白开递到她嘴边,常念就着他的手,吨吨吨喝了几口,然后才反应过来,倦倦看向身边的男人:“你怎么在这里?”
江恕没告诉她自己在这里坐了两三个小时。他放下水杯,说:“还早,再睡会。”
“嗯。”常念困怏怏坐了会,然后将脑袋靠在江恕肩膀上,阖了眼,嘟囔说:“你陪我。”
“好。”江恕揽着她重新躺下,他侧着身子,一手拉过薄被给她盖上,然后把人往怀里带了带,沉默地揉揉她的头发,欲言又止。
常念埋在江恕胸膛前,自然没看到他的神色。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这时才听到江恕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常念。”
他顿了顿,“不管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不要闷在心里,你发发脾气、骂骂人,让我知道。”
常念迷茫睁开眼,仰头看向他:“你好奇怪,我平白无故的发脾气做甚?”
“昨晚……”江恕总觉得,梦里生大气的常念才是面对这种事情的正常的反应。她平静,是不是压根就不在意?还是已经计划好寻一个合适的机会提分手?他不知道,心底总是不安定。
常念不太懂江恕这个复杂的眼神,她想了想,说:“婚姻大事讲究门当户对,考量利益和家族地位,我见得多了,便不足为奇。我们前世之所以能成亲,也不是什么一见钟情心生爱慕的绝美爱情。当初若非父皇要巩固西北,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你,嫁谁也由不得自己的心意。昨晚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时代显然比从前开明先进,却还是如此。不过你父亲的为人性情,我以前有听你说过,如今真正见识到,自然没多少气愤和不平。”
“但若是你父亲当着我的面那样说,我就保不齐要生气了。”
常念很坦然地对江恕说这些话,并没有隔阂和避讳。她言罢,撑起半个身子,捧着江恕脸颊亲了一口,含笑道:“况且我夫君这样厉害,定然会解决好这件事的呀。我有什么好着急上火的?”
一直沉默的江恕听到这话,不禁笑了。
原来只是这样啊。
被信任被肯定的感觉太过美好,顷刻驱散了那些焦虑和不安。
他抱着常念,亲亲她脸颊,心软又满足,亲完脸颊,他忍不住亲亲常念的嘴角,进而靠近那抹嫣红软唇。
常念呆呆的,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们不是在说正事嘛!
这一大早的,亲亲不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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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他们来到东城下榻的酒店。余英已经布置好了,当晚的出行路线和计划都有做细致安排。因为景点环境的特殊性,余英特地准备了一套旗袍。
常念第一次接触这样样式的衣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穿上,照照镜子,觉着还不错,出来问江恕:“这身怎么样?”
江恕从电脑屏幕上抬起头,平静无波的眼底掀起涟漪,似被惊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