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恕把那东西收进西装外套的口袋,尽量用一种寻常且平静的语气向女友解释,“这是避孕套,不能吃,下次注意些,别再买错了。”
“……哦。”常念懵懵的,好像听懂了什么,又没有完全懂。问题是她怎么会从装口香糖的大盒子里拿出这个呢?
四周怪异却暧昧的氛围,让她本能地想逃。
不过一会,常念就胡乱找了个借口回家了。
江恕思绪复杂,送她上车。
等回了家,常念立刻翻找出那天买的一堆口香糖,果然又从里面找到一盒和口香糖不一样的东西。
“螺纹装。”
“……每一次交融都酣畅淋漓,激情澎湃。”
再看看操作说明。
常念涨红了一张脸,终于彻底明白自己究竟给夫君递了个什么玩意!
可,现代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啊?还和口香糖放得那么近,那么近……
关键是,江恕该不会已经误会她在暗示什么了吧!!
“天呐!我还有没有脸见人了?”房间里传出常念的哀嚎。
余英匆忙赶上来,担忧问:“您怎么了?”
常念苦着小脸质问:“呜呜余助理,你,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买了这个东西啊!”
余英看到她手里的避孕套,忽然顿住。
其实那天常小姐拿到的时候,她本要提醒,可转头一想,常小姐和江先生是情侣,还是热恋期,干柴烈火,说不准要用到呢?她提醒了,不仅会让常小姐害羞,而且已经侵犯到个人隐私问题。没曾想,会是误会。
“实在抱歉。”此刻余英也很尴尬,“我以为您和先生……就没有说。”
“呜呜。”常念难堪地捂住脸颊,惊觉手上还拿着那小盒子,又飞快丢开,郁闷说:“下回我再不去超市,再也不吃口香糖,再也不碰这个套…这个东西了!”
余英进来替她收拾放好,想了想,又以过来人的身份耐心劝道:“常小姐,您和先生以后还是需要用到的,家里放着一两盒,有备无患啊。”
常念抬起通红的脸,嗔怪地瞧向余英,快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她极不情愿地嘟囔:“别说了。”
就算要用到,也别在现在说了,她够难堪的了。
“好好。”余英轻声离开房间。
常念自己待着,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了窘迫难堪又复杂的情绪。她又忍不住看向置物架,目光被烫到似的飞快缩回来。
那个套套被余助理放在深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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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两三天,常念都以给江老太太准备礼物为由,拒绝了江恕的见面以及约会,并且为了面子美其名曰:“距离产生美,日日见着,不利于发展感情。”
江恕大概猜出她是别扭那个套套,便也识趣地顺着她。这两天,他正好可以专心处理白家的事情。
白家,也就是江源千挑万选要联姻的豪门。
哦,现在江源还在气头上呢。因为上次江恕的官宣朋友圈,很快传到了白家人耳里。
白父是过来人,情.妇也不少,对此根本不大在意,但是跟江源打电话时,却若有若无地施压:“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玩玩也正常。咱们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只要我乖乖嫁过去头几年家里安分些,别闹出什么难听的绯闻,尤其是私生子,集团股份方面也给到我乖乖……”罗列一堆要求后,“这样,我睁只眼,闭只眼,芝麻大的事就过去了。”
这话乍一听,没问题,反倒十分大方,显得善解人意:毕竟你儿子在娶妻前有心头好了,我们还能坦然接受。
然而江源这心里不顺。
嗬,这两家联姻才有个小苗头而已,八字没一撇呢,你就狮子大开口,想做主管控我老江家的事情了?那结婚后还了得?我儿子哪哪都优秀,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
江源敷衍几句,态度冷冷地挂断电话,背后骂人:“什么东西,自己浪荡不检点,家风败坏,还撺掇老子搞那套,放屁!”
别看江源霸道执拗,脾气又古怪,这些年和海龄的感情也不算好,但类似出.轨包.养情.妇这种事,从未有过。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儿子沾染那种乱七八糟的陋习。
尽管前几夜他才说完“喜欢就养着别闹大”这种鬼话。
江源开始重新思考白家千金是否适合做未来的集团女主人。
此时一份来自私家侦探的视频传来。
原来白家千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人前乖乖女,各种投资赞助做好事,实际上二十几岁就包.养好几个鸭了。
江源一口气没上来,顾不得谁会给他发这样的东西,当下只震怒拍桌。
光看集团实力果然不行,还是得看家风家教!
晚上,海龄估摸着两天过去,丈夫该消气了,便打电话过去,想要劝劝他,不料对方一改往常:“什么联姻?我呸!跟谁联都不跟他白家!”
海龄稀奇了,暗讽道:“哟,这么说你看人的眼光也不行啊。”
江源板着脸,一时间无话可答。
海龄悠哉悠哉的语气,诚心气一气这个老顽固:“你也老了,要承认有些事情确实不如阿恕看得明白。别逞强,到时候气坏了身子,平白惹人笑话。”
“哼。”江源一脸不服气,“老子吃过的盐比他走的路还多!海龄,联姻这事关乎集团未来,对你对我都没有害处,你也管管!”
江海集团能有今日辉煌,是当初江、海两家合并打下的稳固基础。这时候再选择一家强有力的财团联姻,无异于更上一层楼。
海龄却问:“难不成你还想称霸世界?”
江源黑着一张脸挂了电话。
心道:称霸世界?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
人的野心总是在攀登到一个高峰后持续膨胀放大的。但是智慧和远见或许会随着年龄衰退。
海龄深知这一点。因而在听到江源一改反常地撇清与白家关系时,并未能放松下来。
依照江源这个脾气,白家不行,他总要再安排一个家世地位更为优越合适的人选。
这事,得老太太出面说话,才治本。
江老太太正与江恕在庭院外散步消食。
海龄下楼来,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叹了声气,面露愁容。
老太太步子微顿,看向儿媳妇:“怎么了这是?”
江恕亦看向他的母亲,映像里母亲很少在祖母面前这般唉声叹气、显露情绪。
海龄又叹息一声,才开口:“最近江源为阿恕的婚事愁得很,日日发火拍桌,我瞧着也揪心。”
“哦?”老太太笑了,“我乖孙都有女朋友了,还要他操心个什么劲啊?”
“竟有此事?”海龄惊讶看向儿子。
江恕不明所以,倒也配合着淡淡点头:“是,还没有正式向您介绍。”
海龄顿时皱起眉,神色喜忧参半:“这可怎么好啊?江源才和白家商量着让两个孩子多走动走动,还有老杜家的小女儿,郑家千金……”
老太太听这话,拄着拐杖的手掌一紧:“真是该急不急,这不该急的时候又瞎添乱!自己儿子的恋情都不关心。罢了罢了,拿电话来。”
“您先别着急。”海龄很快拿出手机拨通江源的电话,打开免提。
那端的江源刚和妻子结束一通不欢而散的电话,此刻还没消气。
老太太可不会管你什么心情,张口便道:“阿源啊,乖孙的婚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千万不要乱牵红线喔,到时候我请人家小姑娘来生日宴,你又安排几个不清不楚的来,难看!”
江源愣了会。
老太太语气加重:“你听见没有啊?”
“是,听见了。”江源很快开口,“妈,您可能不太清楚,联姻这件事其实……”
“我有什么不清楚?”老太太不乐意地打断他的话,“现在讲究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我清楚得很!”
江源顿住,硬是好一会没答上话。
老太太不耐烦:“你知道就好,先挂了。”
江源被迫结束通话。他刚准备了几份资料物色合适人选,准备邀人前往老太太的生日宴。不过这下子,只能暂时推到一旁。天大地大,老寿星最大。
老宅这边,海龄由衷道:“妈,您思想真先进。”
说到这点江老太太就骄傲了:“那是当然。”其实有部分原因也是看到儿子和儿媳因利益捆绑的婚姻多有不睦,如今好不容易听说孙子喜欢谁,她哪能不支持?
家和才能万事兴啊。
夜渐渐深了,王姨陪老太太回去安歇下。
海龄也住在老宅,不过江恕照旧回华庭的住所,临走前,他对海龄说:“您不用这样,我的事情可以自己解决好。”刚才那一幕,他都看在眼里。
海龄当然知道这个儿子的能力和手段,但她没说什么,只是给他递了两张音乐剧的票,“昨天我和你钱阿姨约好要去看的,哪知道她感冒了,不如你和那个女孩子去看看吧?”
海龄听赵特助提过几回儿子和女友如胶似漆,不管工作多忙都要抽空出来,不过这两天却是少见。她担心儿子大直男一个,和人家吵架了不知道低头去哄。
江恕沉默地接过来两张票,面对母亲的细微关怀,心中并没有什么波澜。
翌日他问了问常念,想不想去。
常念说不想。
别扭劲儿还没过去?
江恕数数日子,距离“杜蕾斯事件”已经过去四天了。
谁知常念不仅直言拒绝,随后又慢吞吞补充:“日后有什么好吃的餐厅不要叫我了,也不要给我准备蛋糕和奶茶了,烧烤不要,旗袍不要……最近一个月,两个月我都不想出门,就这样,挂了。”
“等——”江恕无奈地看着手机屏幕。
不就是一盒杜蕾斯,至于吗?
不对。
江恕忽然想起,会不会是他父亲气急败坏又做了什么?
比如签支票叫人送给常念,转达:给你五千万,离开我儿子。
第42章 .胖了十斤的公主[V]
江恕下意识想要重拨电话问问,但转念一想,依常念这个一点就炸的性子,要是真被父亲拿钱砸了,当场便会大发脾气,断不会忍着。
他决定亲自去一趟。
已经下午五点,夕阳西下,天边红粉相间的晚霞绚烂。
江恕独自开车过来时,远远地就见着广场里那抹熟悉的身影。待车子开近了,还能听见慌张颤声。
“哥,哥我不行啊……”
“呜呜你别撒手!要摔了——”
话音未落,连人带车往一旁栽歪摔下。
纵使有常远之扶着,常念还是摔了个屁股墩。她挫败极了,索性坐在地上不起来,苦着小脸向哥哥诉苦:“这个自行车好难,我不想学了……咱们学四个轮子的,行不行?”
“当然行!”常远之蹲下来,仔细检查她有没有摔着哪。
常念人倒是没事,就是看一旁倒地的自行车不顺眼。此时,视线里多出一双黑色皮鞋,及上,修长的腿,干净整洁的黑色西装。
“夫君!”常念低落的眼眸忽的跃起光彩。
“摔着哪没?”江恕蹙眉蹲下来,拉过她的手和膝盖看了看。
常念摇摇头。
常远之笑道:“你来的真是时候,快安慰安慰阿念受伤的小心灵。这自行车学两天了,还是老样子。”
“哥哥!”常念嗔怪地低声,拍拍手自个儿站起来,有些窘迫地别开视线,嘟囔着替自己找补:“那时候又没有这个东西,不会也不能全怪我嘛。”
“对对对!”常远之可太知道小妹的脾气了。
江恕帮忙扶起自行车,建议道:“自行车不会也没关系,如果感兴趣的话,不如学汽车。”
“才刚说呢,不过阿念学自行车是为了……”感受到自家小妹冷眼警告的常远之,忽然住了口。
江恕蹙眉看向兄妹俩。
打什么哑迷呢?
常远之轻咳一声,道:“你们先学着,我回去看看今晚做什么菜。”
常远之回家后,常念垂着脑袋,也没有说话,默默在长椅坐下。
江恕坐在她身边,问:“这两日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常念小声否认。
江恕顿了顿,平静的语气:“可你一直躲着我。”
常念飞快反驳:“哪有呀!我们也是日日打电话的好不好?”
然而在江恕的理解里,电话等同于异地,他更喜欢见面的安定感。他不会拐弯抹角,便直接说了出来:“可是我想见你,每天。”
常念惊讶抬眸,望进江恕深邃的眼波,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她有点儿心虚地开口:“其实之前那个套套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反正迟早要用到……”
“所以?”江恕声音微沉。
常念长叹一口气,下定决心似的,转身面对他,问:“你看我与之前有何不一样?”
江恕依言看她。
不同于往日的复古精致,今日她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长发扎成丸子头,干净漂亮。
但显然,她应该不是问这个。
江恕思忖片刻,最后视线落在她显得圆润的脸颊,再联想她先前在电话里说的不吃蛋糕奶茶,试探着问:“胖了?”
常念嘴一瘪,再也忍不住地扑到他怀里叫苦:“是啊!我竟然长胖了!!那天称体重,胖了整整十斤!肚子好多肉肉,穿旗袍也不好看了!呜呜好难过。”
得到这答案,江恕竟松了口气。随后又哭笑不得,胖了就不见面了?这是什么古怪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