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江恕可不敢在女友情绪低落时再问这种无效对白。他轻轻拍着常念后背安慰:“没关系,珠圆玉润也是一种美。”
“哼。”常念仰起头,显然质疑。
因为她从电视和手机上得到的信息都是现在白幼瘦为美。不说绝对,大部分。而且胖了之后穿衣裙也不好看了。
江恕抚顺她蹭得乱糟糟的碎发,据实论证:“我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杨玉环,不是胖为美?”
“人家那不是胖啦!”常念皱眉纠正,“那叫丰腴美!哪个皇帝会当真喜欢一个胖子?”
江恕沉默着再认真打量她一眼,发自内心的不觉得她胖。原本她身形就纤弱,是偏瘦的,盖过被子时,小小的一团。
江恕忍不住摸摸常念的小肚子,也是软软的。
“不管旁人如何,你这样就很好。”他说。
“我才不管!”常念信誓旦旦给自己立flag,“反正日后要控制饮食,还要日日早起跟阿姐去跑步,骑车,锻炼……真可恶,五禽戏怎么就不能减肥呢?”
江恕忍俊不禁。
常念立刻从他怀里跳起来,气闷道:“你还笑?你还笑!你作为我的夫君,平时应当劝劝我少吃一点呀!你不劝便罢了,反倒找一堆好吃的给我,你是存心让我发胖嘛?”
江总对女友的日常之一,就是各种投喂,或者说,投其所好更为确切。
江恕一脸无辜,只好拉住常念的手说:“是是,都怪我。下回不送了,也不笑了,成不成?”
常念拿开他的手:“随便你。”
小作精的脾气,说来就来,令人捉摸不透。
江恕很有自觉,看出她还想学骑车,便主动转移话题问:“我教你,怎么样?”
时候还早,常念确实不信邪,想再试试。毕竟学不会很丢人。
“不用。”她却说,“量变引起质变,我可以!”
江恕都依着她,但也不敢完全不管。
因为常念上了车,就开始摇摇晃晃。有江恕在,自然没让她摔。
不过广场上陆陆续续来了好些小朋友,应该是做完作业了。其中也有骑车的,玩滑板的,小小年纪就熟练得很。
几个小朋友好奇地打量这个笨拙的姐姐,有人说:“她这么大了还不会骑车耶!”
常念听到这话,顿时不高兴了,看向他们凶巴巴地说:“胡说!我,我这叫大器晚成!”
江恕再次忍不住地笑出声,在察觉女友瞪过来的嗔怪目光时,他瞬间收了笑,神情严肃。
几个小朋友已经笑成一团。
“不会就不会嘛!”
“老师说要勇敢承认自己的不足才能进步哦。”
“姐姐你看。”
其中骑车的那个小朋友熟练地踩单车,围着他们绕了一圈,酷酷地停下。
常念:“!!”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常念恨不得马上骑一圈给他们瞧瞧,奈何没有把握不会摔下来,可她真的有点生气了,重重“哼”一声。
小朋友们缩缩脖子,下一瞬却见到姐姐转头就投进那个叔叔的怀抱,竟然告状:
“呜呜江恕!你看看他们呀!你也不帮我说句话!”
江恕只是觉得不必和几个小屁孩计较,可女友娇娇软软地在怀里撒娇,他心头便软了,连声道:“好好,不理他们。”
说罢他板起脸,拿出训下属的架势,谁知还不及出声,几个小朋友就一溜烟跑了。
姐姐凶巴巴的却一点威严都没有,可这个叔叔是真凶得吓人啊!
江恕:“……”
忽然的安静,让常念转头看了看,惊奇不已:“你对他们做什么了?”
江恕的表情实在一言难尽:“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看了一眼而已。
常念嘿嘿一笑:“夫君真厉害,光是看一眼就把人吓跑了。”
闻言,江恕的表情更微妙了。一时也不知她是如往常那般夸自己,还是说反话。
但是经过小朋友这一刺激,常念更笃定了要学会骑车,不为其他,就为找回面子!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她熟练地骑车经过那群小朋友,神情却高冷。
一群萝卜头果然变了风向:“哇,姐姐厉害!”
嗯,常念满意了,也不计较这个行为是否太过幼稚。
因为,快乐万岁!
管那么多干嘛呢?自己过的舒坦就行。
夫君送她的小礼物也变成了香水和包包首饰一类,就是双倍快乐!
胖十斤带来的烦恼毛毛雨似的,没了一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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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江老太太的八十大寿。
虞漫已经回来了,得知女儿要参加生日宴,细心替她备好端庄得体的衣裙和贺礼。
常念乖乖地听母亲安排妆容和穿着,不过礼物嘛,她说:“我已经准备好啦!是一幅画,我亲自画的。”
“小念真棒,以后也可以考虑往国画方面发展。”虞漫笑容温柔,“但这个礼物你一起带着去,备用。若是没用上,便算妈妈额外送给你的,愿小念长寿百岁。”
常念应“好”,回身亲亲虞漫的脸颊。
虞漫怔了一瞬,低眸看见女儿清澈的眼底倒映出自己的面容,那相似的眉眼和亲昵的互动,令她多年落寞孤寂的心房,有了看得见摸得着的温暖。之前她还担忧,工作带来的短暂离别会影响她们的感情。
时间差不多了,虞漫没有走神太久,收拾妥当后便陪着常念下楼。
江恕已经在外等候。
他们也算见过面,知道彼此身份,江恕对虞漫很是尊敬谦卑,却做不到时越那样的活泼和热络。
虞漫是不太满意他的,但女儿喜欢,倒也勉强能接受。至于为何没有怀疑这个“前世的女婿”呢?毕竟更不可思议的DNA鉴定都出来了。
常念和江恕上车后,就叮嘱说:“待会你定要提醒我,不许多食糕点甜品。”
“嗯。”江恕记下,也叮嘱说:“我父亲不是很好相处的人,他说的话,不要当真。宴上有任何不顺心的,第一时间和我说,知道吗?”
“嗯嗯。”常念点头。
心想:不就是告状嘛,她最会了。
第43章 .赴宴收礼的公主[V]
“哎呦,这人怎么还不到啊?”江老太太坐在庭院藤椅上,频频望向老宅的院门,等得焦灼。
海龄在一旁煮茶,边打趣说:“阿恕才出门不到半小时,哪能那么快。”
“唉。”老太太只好耐住性子,叮嘱说,“待会宴席人多,人家姑娘第一次来,你们要多关照,不许摆架子,让人觉得我们高高在上,势利难相处。”
江源冷哼一声:“妈,您实在多虑。要是那姑娘在这种大场合畏畏缩缩,露怯,想来也上不得台面,我们关照有什么用?她日后如何辅佐阿恕,如何当好这个家?”
海龄眉心一蹙,下意识反驳:“江源,未见其人,不评其貌。这种话你私底下说说便罢了,待会可不好再在背后揣度议论。”
江源气恼拍桌:“我说错哪句了?你别剃头担子一头热,再识人不清引狼入室!”
“你!”海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江源又张了张口。
“好了好了!吵吵吵!这样子要是叫人家姑娘看到,哪个还敢来?”江老太太忍无可忍,出声打断二人的争吵。
海龄顿了顿,垂眸换茶叶。
江源也别开脸,把话憋回去,不吭声了。
老太太拿拐杖敲敲江源的腿,沉声教训:“就你心思恶、话多!小龄也没说错什么,人还没见着呢,你怎就凭空说人家不好?这大好的日子,也不许提陈年旧事了!”
方才江源口中的“识人不清引狼入室”,正是二十几年前的恩怨旧事。
事情要从海龄的父亲意外车祸身亡说起。
海母向来主内,不懂经营管理,出了这事后,几位叔伯兄弟对集团大权虎视眈眈,她一个女人,只有个还在读书的闺女,势单力薄,急中便想靠联姻稳固丈夫打下的江山。
海母的姊妹帮忙物色出几个合适的人选,其中首位就是江源。
原因无他,此人行事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是商圈里出了名的狠角色。有这样的男人出面,还怕镇不住那个乱糟糟的集团?
两家便慢慢接触了。江老太爷和江老太也正琢磨儿子的婚事呢,这一来二去,谈得还算满意。
可当时,海龄早已有学生时代的恋人,诗和远方骤然被家族危机打破,她舍不下,也不愿就此屈服,思来想去,欲寻法子折中处理。
难道自己和恋人就不能一起面对这场危机吗?非要葬送一辈子幸福求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恋人的家世虽不如海大小姐,听说这事当即表示愿同甘共苦,甚至日后可以入赘海家。
听闻一个“入赘”,海母也动摇了。
谁知,恋人是披着羊皮的狼,渐渐动了二心,与家族那些虎视眈眈的叔伯并无两样。
幸而此事海母察觉得早,否则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海龄再不敢置信,也得面对这一残酷现实。
这其中的曲折因缘,江源自然是清楚的。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后来的发展,便可想而知了。
别说那位野心勃勃的恋人,便是海家觊觎大权的旁系都不是江源的对手。
恋人败露后,又辗转求到海龄这里,用过往几年的点滴纠缠。
海龄心肠虽软,斩断情思却没有丝毫犹豫。和江源结婚后也再没有跟恋人有过牵连。
但江源显然对此耿耿于怀。有时候吵架偏就爱提这茬,戳人心窝子。
海龄自知识人不清,加上这些年江家待她不薄,平时能忍也就忍了。
毕竟当年力挽狂澜的是江源,她不是经营管理那块料,海氏产业大权守住后,发展壮大的也是江源,后来两家合并,原本海氏的股份全在她名下,事关集团大抉择,她亦是有充分的话语权的。
可以说江源此人在事业上任劳任怨,没有贪图海家半分。
尽管,江源提得多了,海龄也有忍不住的时候,质问:既然你这么在意,当初又何必同意联姻?
江源没话答了。
为什么?
可能是一种莫名的虚荣心?明明两家婚事都谈得差不多了,你又忽然转头和恋人搞到一起,扬言同甘共苦,可是瞧瞧,出乱子了吧,最后还不是我可靠?
其实江源也说不清原因。
反正,两个人像是天生不合,恩怨纠缠,这些年就没有消停过。
但今天,是老太太的生日,儿子要带女友回家,便格外特殊。江源冷不丁地来这么一句,着实坏心情。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王姨笑着跑过来传话:“来了,他们来了!”
总算打破僵局。
江老太太拄着拐杖站起来,高兴说:“好好,快请人进门!”然后她又拿拐杖敲敲江源,眼神警告。
江源看一眼已经换上微笑的妻子,板着脸应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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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老宅是典型的复古中式庭院,亭台楼阁,花厅水榭,草木青葱,夏季里景色格外优美。
常念随江恕进来,江恕问她:“你先前说的带山水的大院子,应该是这般吧?”
“差不多。”常念心想他们西北的侯府要比这里典雅壮阔些,但现代终究是不一样嘛,她问:“平日祖母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江恕:“嗯。”
“那也好孤独哦。”常念握住江恕的手,步子快了些。
江恕不由得问:“不紧张吗?”
常念摇头。夫君没有前世的记忆,自然不能理解,但是对于她来说,见祖母如同见久别的家人。至于江父江母,她抱着平常心,也不紧张。
二人穿过前院来到院中花园,老太太已经拄着拐杖走过来,海龄在一侧挽着她,江源则走在稍后半步。
常念见着祖母,眼睛弯弯地笑起来。她小跑过去,还没到跟前便甜甜地喊了声:“祖母!”
江老太太似乎没想到初见时小姑娘能这么亲近自己,惊讶得“哎呦”一声,忙笑应:“哎!小念慢着些。”
她听李嫂提过,这姑娘名叫常念,是个好名字。
三两步间,常念和江恕携手来到三人面前,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老太太露出满意的笑容。
江恕向家人介绍:“奶奶,爸妈,这是常念,我的女朋友。”
常念问候过老太太,礼貌向江父江母打招呼:“伯父好,伯母好。”
海龄笑着拉过她的手,夸赞道:“这孩子生得真漂亮。”
常念有点儿害羞地垂下眸子。
已经见过她自恋是何模样的江恕,不禁扬起了嘴角。
江源只是淡淡点头,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儿子带回来的女人,猜测着是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江老太太也没理会他,寒暄两句便带常念到花园乘凉处坐下说话,吩咐佣人送来茶点和甜品。
“本来晚宴是五点开始的,可奶奶等不及要见你了,便叫阿恕早点过去,小念陪奶奶说说话,好不好?”
“当然好啦!”常念笑盈盈的,“今日是给祖母贺寿,阿念本该早到。”说着她起身,从余助理那里拿来礼盒。
“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又嗔道:“还带什么礼物,你能来就是给奶奶最好的礼物了。”
常念便道:“那往后阿念日日来看您,叫您日日都收着礼物!”
“那敢情好啊!”老太太求之不得呢。她宝贝地接过礼盒,好奇打开看看,是一幅长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