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是江恕作为惊喜、准备等完工之后再告诉常念的,但是有上次求婚惊喜变成惊吓的经历,他斟酌一番,决定提前带她来看看,询问意见,加以修改目前可调整的细节。
尽管,图纸是他按照故宫古建筑结构风格和常念的喜好亲自设计。
常念大致浏览一遍设计图纸,真真是没有一处不喜欢的。她连连惊叹了几声,才惊喜抬起眼眸,感动道:“喜欢,我好喜欢!”
一座这样庞大的建筑,从设计、选址、打地基,施工……除了金钱,便是时间问题。
而按照如今呈现眼前的模样,纵使江恕再高的效率,也至少得从她说想要故宫那时就开始了。
可当时,她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话。
常念开心之余,不禁湿了眼,稀里糊涂地说:“夫君这样好,我甚至觉得今晚还能吃棒棒糖。”
江恕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就愉悦笑了:“这可是你说的,反悔要加倍。”
“哼,我说的。”常念羞涩低语,一把抱住他,亲昵贴贴。
江恕心软得不像样。
但是,这一笔先记到小本本上吧。
总不能真的毫无节制,把她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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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关将至,天气愈发寒冷。
气象台连续发布暴雪低温、道路冰冻、出行注意安全等温馨提示。
好在过年这几天,天气尚算晴朗,虽不回温。
如今江恕和常念已经领证,婚礼定在明年夏天举办。按说两人该搬到婚房同居,这个年常念也在江家过才是。
江恕考虑到虞漫和常鸿舍不得,遂推迟到婚礼后再搬。除夕年夜饭,自是两家人聚在一起,团团圆圆的,十分热闹。
吃完年夜饭后,江祈嚷嚷着要出去玩。
他在电视上看到过一个长长的晚上会发光的大桥,江岸对面还有烟花秀,附近好像是一个什么乐园,反正可好玩啦!
常念对儿子自是有求必应,而江恕呢,向来对老婆有求必应,三人愉快决定,长辈们在家看春晚,就不掺和了。
那条桥是青阜大桥,也有个诗意梦幻的别称——浮光掠影。
一家三口到的时候,天边刚升起一簇簇绚烂的彩色烟花,漆黑夜空被点亮,也映照到水光粼粼的江面,光影迷离,欢闹声里迎新年。
烟火持续绽放,耳畔喧嚣,江祈高兴地拍手,不一会又指着护栏上挂的卡片大声问:“阿娘,这个是什么呀?”
常念看了看,卡片上写的是各种愿望,字迹差别却很大,该是不同的人写的。她有些茫然地看向江恕。
她来到这里不过短短三年,这也是第一个出来玩的除夕夜。
江恕微微俯身下来,解释道:“这是心愿卡片,过年期间才设有,也算一种特别的祈福吧。要写吗?”
常念点头:“要!”
于是江恕去取了三张卡片过来,给常念一张,弯身问江祈:“你想许什么愿?”
江祈认真想了想,笑道:“我希望阿娘长命百岁!”
江恕顿了顿,眸中划过一抹讶然,片刻后蹲下来,摸摸他的头,温和道:“好孩子,我也是。”
江恕手里的两张卡片,便都是他一笔一划写的“愿阿念长命百岁。”
常念刚写完一串长长的心愿,靠过来一瞧,在看清字迹后,嘴角慢慢翘了起来。
三张小卡片紧挨着系在一起,随风扬动,后来经过的人看到,都不禁感慨一句:“这个叫阿念的女孩子真幸福。”
烟花秀结束,已经九点多快十点了。
可江祈一点也不困,听到路人说要去前边一个什么好玩的地方跨年倒计时,也嚷着去。
往常这个点常念要睡美容觉了,江恕严肃脸色,拒绝的话语还未出口,江祈就缩缩脖子,小身子挨向常念,低着头一副不敢吱声的模样。
“哎呀。”常念心疼,小心拉住江恕的拇指,软声道:“其实我也想去啦,过年高兴嘛。”
江恕无奈笑笑:“你呀。”
他刚严肃的脸色又变得缓和,多了抹宠溺。
常念便知他是默许了,向儿子眨眨眼,江祈顿时开心了:“好耶!”
一家三口牵着手往跨年倒计时那边走,路上游人如织,热闹不已,足见这盛世里的繁华安宁。
江祈一路上问东问西,小话唠的嘴就没停过。虽然很多东西常念也不晓得怎么解释,比如对面那个楼怎么能建得那样高,这个桥为什么没有灯笼也发彩色的光……只好求助江恕。
江恕便细致地给娘俩解释,关于电和物理方面的东西,他举例比喻,说的通俗易懂。
以至最后江祈看向他的眼里满是崇拜,发自内心地道:“爹爹好厉害!”
江恕说:“以后你上了学,学到更多知识,会比爹爹厉害千百倍。”
“那我也能建一座刚才那样的大桥吗?”江祈回头,想再看看那座漂亮的大桥。
没想到这好奇的一眼,竟叫他直接定在原地。
汽车相撞的巨大声响传来,伴有行人的恐慌惊叫,一并打破了这个美好的除夕夜。
常念和江恕也听到了声音,下意识转身看去。
他们刚过斑马线,来到广场这边,而现在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两辆车子撞翻在地,还有行人被撞飞到绿化带里、护栏上。灯光下,不难看到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天啊!”常念脸色一变,心中骤然袭来一股强烈的惊惧和后怕,她第一反应是找出手机,要拨打120。可不知怎的,她手指都是颤的。
江恕拿过她的手机拨通电话,冷静说了位置以及大概情况,另一手则握在她肩膀上,轻轻揉着,安抚她慌乱不宁的思绪。
江祈呆愣地望向慌乱尖叫的人群,喃喃道:“那个红色的车子,原本是要往我们这里开,开得好快好快,可那个黑色的车子从拐弯那里冲过来,拦住了,然后就,就撞翻了。”
“什么?”常念完全懵住,下意识伸手捂住江祈的眼睛,把孩子往身后带了带。
江恕已拨完电话,自然听到了江祈的话,他沉默片刻,道:“这里太乱,我们已做完力所能及的事情,先回去。”
常念怔然看着他:“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乖,我先送你和晏清回去,待会我再过来了解情况。”江恕温和地重复,言罢,他一手抱起江祈,一手拉着常念往停车场走。
常念心有余悸,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场面乱糟糟的,空气里浮现浓重的血腥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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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一腔执念的景和[V]
时间倒退回到两个小时之前——
阖家团圆的除夕夜,陈羽荣愤而摔门离开夫家。
起因是年夜饭上,两个几岁的孩子对她这个后妈多有刁难,婆婆护孙子,反过来指责要她宽容懂事,左不过互相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忍了下来。直到饭后,一身肥肉满脸褶子的丈夫对她动手动脚,欲做那事,才彻底激发情绪。
她凭什么受这窝囊气?
外边万家灯火,整个城市都洋溢着新年的喜庆和欢闹,陈羽荣最终回了陈家。
陈父见到她,皱起眉:“大过年的怎么跑回来了?”
陈父的语气里带着严肃的责问,丝毫没有见到出嫁女儿回娘家的高兴。
陈羽荣将要脱口而出的委屈诉苦就这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她勉强扬起笑来,说:“回来看看您和妈。”
陈父背着手,打量她,也没说话。
陈羽荣顿时陷入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境地,仿佛今夜回的不是她自小生活的家,而是另一个,比夫家还要不自在的地方。
陈母瞧着陈父的脸色,挽过陈羽荣坐下,打圆场道:“这也是羽荣出嫁的第一个新年,我总不习惯呐!回来也好,陪妈说说话。”
“嫁了人哪能这么随心所欲?”陈父显然不赞同,随后又说教几句尽到妻子以及后妈义务的话。
毕竟女婿是能一口气拿出几千万上亿资金填补陈氏的,陈父心中自有权衡。
陈羽荣攥着发汗的手心,微笑着,都一一应下了。
陈景和坐在一旁,神色淡淡,从始至终都没有插话。
陈羽耀大概是这家里看到陈羽荣回来最心悦的。他从楼上下来,一屁股坐在陈羽荣身边,手搭到她肩上:“姐。”
“嗯。”陈羽荣牵强的笑终于有些缓和。
顾着过年,陈父也不说教什么了,转为对陈景和道:“明天我约了老丁他们,你没什么事也跟着去吧。”
“是。”陈景和温和应下。
陈母顿时皱起眉,忙道:“羽耀刚回来,也闲着呢,不如跟你和景和一起去,历练历练也好啊。”
陈父瞥一眼吊儿郎当地痞流氓似的小儿子,恨铁不成钢。
陈羽耀不服气地“呵”一声:“明天我约了朋友喝酒!谁乐意去谁去……”
“狐朋狗友不成器,你还有脸说!”陈父重声打断他的话。
陈羽耀嘴巴一闭,心里不爽,转脸便走了。
“羽耀!”陈羽荣急急喊了声,看看陈父陈母,也起身跟过去。
身后传来陈父的骂声:“逆子!”
陈羽耀上楼回房间,房门摔得震响。陈羽荣随后进来,见他翘着二郎腿躺在沙发上玩游戏,叹了声气,坐下劝道:“现在父亲的栽培重心都在那个人身上,刚才妈都是为了你着想。现在你回来了,不能胡闹了,不然哪天爸把公司交给那个人都不知道。”
陈羽耀的目光从手机屏幕偏过来,冷哼:“他不就是一个穷教书的土狗?老子被关了快两年,得好好玩回来!等我玩够了再找那个臭女人算账!”
陈羽荣无奈叹气,一时无言。
陈羽耀又问:“那个姓孙的对你好吗?要是我在家一定不会让你嫁给那种货色!老头子是猪油蒙了心,乱点鸳鸯谱!”
“唉。”陈羽荣笑着道,“我过得都好,不用你操心。”
陈羽耀这才满意了。
随后,陈羽荣也没有在陈家多留,她自己开车回去。乌漆八黑的大冷天,陈羽耀骂骂咧咧,转头就给如今的姐夫打电话,恶狠狠质问对方为什么不来接他姐?
电话那头本就看不起这个刚蹲橘子出来的小舅子,闻言语气更不好:“她自己跑出去的怪谁?跟我装贞洁烈女,还要人请菩萨似的,做梦!”
陈羽耀怒了,当场臭骂这姓孙的一遍,挂了电话。
同时他也明白过来,什么过得都好全是姐骗他的,姐这是受了委屈才回来!
陈羽耀脸都气青了,也不顾陈父陈母的询问,雷厉风行出了门。
陈景和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也借口跟了去。
陈羽耀是去孙家了,给他姐撑腰,闹得家宅不宁,却也没讨着好,反被孙家教训一通。
陈景和漠然看着,无动于衷。
等终于结束这场荒唐闹剧,陈羽耀负气跑去酒吧喝酒。估计是陈父打电话来催促,他迫于威压,只能回家。
陈景和原以为,今夜到此就结束了,只是心中不安的预兆仍然强烈,他也不敢离去,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跟着陈羽耀。
直到青阜大桥附近,陈景和看到常念,还有一个眉眼与她相似的小娃娃。
陈羽耀的车子,也忽然失控地急速往她们的方向开去。
那架势,根本不顾人行道上零星的行人,是泼天的仇恨,是恨不得要把人撞死!
陈景和几乎是下意识打方向盘冲过去阻拦,随后,剧烈的声响在耳畔炸开,轰隆一声。恍惚间,他仿佛看到阿念的笑魇近在眼前,她就像小时候那样唤他。
“子郁,子郁。”
“你说我喝了太医新开的方子,身子就会好吗?过年的时候我也想去放花灯!”
舒衡,字子郁。
他好想回到那时候,再听阿念喊他一声子郁啊。
可是视线黯下去,世界也彻底安静了。
今生,但愿常念不知他舒子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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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因果轮回的现世[V]
救护车、警方以及记者先后抵达事故现场,各种尖锐急促的鸣笛广播声响里,新年钟声停了那么一瞬。
相撞车辆其中一名车主当场确认死亡,另一位还有生命体征,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其余被无辜波及的市民数十位,重伤三位,其余都是轻伤,已得到及时救助,由事故造成的车辆追尾无人员伤亡。
江恕送常念母子安全回家后回来,直接去了医院。
经确认,死者身份是陈羽耀。
陈羽荣赶来时,脸色煞白,看着血肉模糊的尸体,嘴皮子哆嗦着,长久说不出一句话。
陈母已经哭晕在医院。
至于陈父,脸色铁青,强撑着一口气,守在手术室门外。
手术室里抢救的,是陈景和。
护士一次次匆忙出来,席间急促的交谈,隐约情况不妙。
江恕眉心紧蹙,在走廊里打了个电话——尽全力调动能力范围内的所有医疗资源。
在那一刻,且不论事情真相与恩怨情仇,陈景和在他眼里只是一条阎王殿门口徘徊的人命。
终于在凌晨四点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