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袋上的省略号不比吴妤少。
“你需要解释下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吴妤不答反问:“为什么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你好像不怎么惊讶。你声音怎么了?”
不,这不是重点,她再一次凑了上去,仔细端详对方的脸:“你的眼睛怎么了?”
不是单眼皮?她幻觉了?
从今天下午系统告诉她第二张卡牌解锁后,一切都变得魔幻了起来。
比如,本来她打算比完买机票来找某人,但几个小时后,她已经站在某人的卧室里,并且超前完成目标看到了他的脸!
但问题是,真的是本人吗?
吴妤脑袋上的省略号变成了满头问号:“你真的是教练?你不是也穿到别人身上去了吧?”
虽然想想不可能,但看看又很可能:“你为什么会长这样?”
某人:“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你的问题,什么问题?
吴妤直起腰来,哦,对,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赢了法国站,”她伸出修长纤润的两根手指比了个“Y”:“第二张卡牌解锁了。”
某人:“什么意思。”
吴妤:“意思就是和棉花糖一样,我有了第二个小玩具。”她指着身后的空无一物的地方,“这里有扇门,但是你看不见,我穿过这门就到你这了。”
某人:“……”
吴妤知道这个答案不太容易接受,毕竟她自己消化都花了几分钟。
“好了,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不是单眼皮吗?你怎么会长这样?”
里教练:“你知道我长什么样么?”
吴妤;“……我不知道,但你不能解释一下眼睛?别说你的眼睛一直这样,我没瞎。”
里教练完全没有睡醒。
他忙了好几天了,累得要死,好不容易终于今天空了一点,撑着精神看了某人的比赛,看完想睡一会儿,结果居然被此人闯到卧室里来了。
如果不是听说并且还信了这位是个穿越者,他估计要打报警电话了。
算了,反正已经穿越者了,能从别的世界穿过来,那在这个世界里穿来穿去也很正常。
里教练见怪不怪。
面对吴妤的问题,他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他从床头柜里取出很小的一瓶东西,拧开盖子,又从边上拿了一根木棒棉签。
但是没有用棉花的那头,那是由木棒那头在小瓶子里浸了一下,接着熟练地在闭上的眼睛的眼睑上缘划了两道。
一秒后,他睁开眼睛,用手指稍微推了一下眼皮:“好了。”
吴妤:……
在一通像做实验般的简单操作后,那双又大又单看着精神很好但脾气却不太好的眼睛出现了。
当事人若无其事地把小瓶子放回原位,棉签也扔进了地上的垃圾桶了。
“你还有事吗?”
单眼皮的眼睛很困倦地眯着,看着像三天三夜没睡过觉。
吴妤近距离地看了这双眼睛。
就离谱,这是什么特效化妆术?
吴妤:“这瓶东西是什么,怎么办到的?”
当事人:“现代科技。没事你就回去吧,我还想再睡会儿。”
吴妤从来没被人下过逐客令,感觉十分新鲜。她提问:“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的脸被我看到没关系吗?”
藏着掖着这么久,忽然被人看到,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某人抱着被子:“你没关系。”
这样吴妤的好奇心就更强烈了:“为什么我没关系?你到底为什么要蒙脸啊?你是有什么特别的身份吗?”
这样,轮到某人沉默了。
他很费解地看着吴妤:“你不知道我是谁?”
吴妤眨了眨眼,脑袋上问号的数量简直翻了一倍。
她应该知道吗?
第47章 [V]
对于这位的身份,吴妤当然有猜测,但忙于训练备赛,一直也没有专门去证实。
吴妤一滴汗:“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你又没告诉过我。”
里教练沉默地看着她,末了挥挥手:“那你去查一下吧。”
说完,向后仰倒,盖上被子又睡觉了。
吴妤:……对于这位的身份,吴妤当然有猜测,但忙于训练备赛,一直也没有专门去证实。
吴妤一滴汗:“我应该知道你是谁吗?你又没告诉过我。”
里教练沉默地看着她,末了挥挥手:“那你去查一下吧。”
说完,向后仰倒,盖上被子又睡觉了。
吴妤:……
什么人?
就算她是不速之客也太没礼貌了。何况这还是大白天,睡什么觉?
还查你是谁?本姑娘看起来那么闲吗?
不说算了。
吴妤转身就回了门里,眨眼间就返回了在国内的家。
又是深夜。
这门蛮好是蛮好了,穿多了时间概念容易错乱,不知道生物钟来不来得及调整。
吴妤坐在床上,感觉有点生气。
她做了这段时间来在床上习惯性进行的练习,压韧带,但是越压越不爽。
这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刚才穿过去的时候太惊讶,忽略了一件事。以为他是有事要忙才不能来法国站,结果他在睡大觉?
她居然还开玩笑叫他师父。有这么当师父的?
也太亏了。
在吴妤的人生中,很少感觉到被他人辜负冷落的感觉。
主要这是人际关系中的相对状态。通常容易感觉自己被愧欠的,是在一段关系中付出更多的那方,因为舍不得已投入的沉没成本,因而气恼对方没有给出同等的回馈。
此外还有更主要的缘故,因为从很小开始就被所有人捧着,她很少有机会与人深交,当你过早地成为人群里的那个异类,被框起来裱起来做展示,那错过了就没有了。
吴妤相信人的本质是孤独,所以当她远离一切繁华喧嚣独处的时候,她就自己找各种事来做,而不会向“别的人”去寻求什么情感连接。
但是穿过来后,她却获得了新的机会。
虽然按小说设定原主是个人缘很差的人,但从银群俱乐部的相处日常来看,师弟妹以及教练还是都把她当成了自己人。虽然他们的友情、师徒情谊对原主的困境帮助有限,但聊胜于无。
吴妤穿过来后继承了原主的这份关系网络,这对于她而言是非常珍贵的。
虽然初始状态一般,师弟妹们都怕她,陈教练和养母也对她欲言又止,但至少这是一张平等的、后续很有开拓空间的关系网。
在继承的所有的关系中,最特别的就是和里教练的关系。
因为他是唯一从最开始就看破她的异常,得知她的来历,自己又“鬼鬼祟祟”的家伙。
吴妤因此对他产生了秘密共享者的亲近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
她告诉他,这里不过是本围绕某个主角发展的小说。
严格说来,这个思维空间不是无限延展的,所有的人、所有的一切只是围绕一点而不断旋动的巨大圆盘而已。
以与他这段时间的相处为前提,她看出来他并不是安分的人,因而他们可以共进退来做些什么。
可是她兴致勃勃穿过去找他,他却在睡觉,还表示要继续睡,让她先回来,查查他身份?
吴妤儿不骂人,但吴妤儿会在心中比手指:请问,你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人吗?
这破门。
吴妤这会儿有点讨厌这道门。但又不得不承认,还好是直接穿过去的,如果是坐了多少个小时的航班过去的,遇到某人这种敷衍的水平,估计血压直接高了。
哦对,还有,她去找他的主要原因,是想嘚瑟法国站拿了冠军。结果一过去就给这卧室现场震惊忘了。
她一直想知道他面罩下长什么样。
现在看到了,却和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凭着那明亮冷艳的大单眼皮加标准播音腔,她预期到的人物形象会比较成熟。
成熟,自我感觉良好,有些狡诈,又有些追不上Z世代新潮的过气中二,理想状态下是个介于青年和中年之间的帅大叔。
当然,不一定帅,可能只是个面貌普通的大叔。
可是今天一看,唇红齿白,你谁?
让人有种上当受骗,买家秀和卖家秀完全不同之感。
陈教练不是说他遇见原主的时候,原主才十一二岁?那他几岁?
既然当时说要为原主开俱乐部,那他至少是个成年人,那、比原主少说大了七八岁,现在最少也该接近30了。
可是刚才的小白脸,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24岁的感觉。
如果排除某人穿到别人身上去那种可能,他有点像老妖精装嫩……吴妤忽然收住了思绪。
不能这么想。
她今年是20岁,原主是18岁,她穿到这个身体来,岂不是也是妖精装嫩。总结别人的问题时,不能误伤了自己。
做完了几组压韧带的动作,现在干什么呢?
这段时间以来,吴妤习惯了长时间的训练,骤然空下来便不知道干什么了。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罗给她打电话,问她去哪儿了。
应该和他们说明一下的,这几个小时的遭遇太离奇,一时没顾及。
吴妤编辑了一段消息,说她有事先离开一会儿,让他们几个可以自由活动。
因为吴妤冷静下来后发现,刚才收拾好行李才回来其实没必要,因为她还没有参加颁奖典礼,还得再回去的。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来取自由嘛。
给小罗发完消息,吴妤又无聊了。
她躺在了下来,尝试睡一觉,但是没有成功。
按照她的生物钟,身体还没到夜晚需要睡觉的时候。
她起床,抱着笔记本坐到了阳台角落的吊椅上。
这个角度很好,视野开阔,虽然前面是个湖,只有沿湖一圈灯光,湖里都黑乎乎的。但是夜间水汽丰沛,气温又不高不低,坐在外面空气特别清新。
吴妤开机了笔记本。
虽然她是挺生气来着,又无事可干,所以……所以可以勉为其难来查一下那位到底是谁了。
没有比现在更大把的时间了。
虽然“你让我查我就查,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但没关系,四下无人,没谁也有随心门,可以忽然穿到她面前把她正在查人家老底这件事抓个正着。
“你不知道我是谁?”
这句话问的,真是迷之自信。至少在圈子里是真的很有名了吧。
上次吴妤做过推论,过去一些比较靠近的年份里因为受伤而离开赛场的男花滑运动员……这其实不是个很大的范围。
她先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想了想,把昵称定为“面罩狂魔”。接着像CLARA般关注了国内外一些官方冰协、花滑媒体的账号。粉丝账号暂时没有头绪。
她翻着ISU和本国冰协官方账号,从五年前的微博开始倒着往前翻,因为至少五年前,原主已经在某人指导下训练,某人也坐上轮椅了。
吴妤直接进入了图片相册,想找找看有没有某人的图片,这样再比对该图片所配的文字信息就很清楚了。
然而,没有。
她索性放弃了“五年”的标准,把ISU官博的图片相册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
不会吧,难道是她猜错了?
要知道这官博里连短道速滑、速度滑冰的内容也都有。
再去翻本国冰协的账号,却还是没有。
吴妤抱着电脑怀疑人生。
怎么可能没有呢?
她刚才就该对着某人的脸来一张照片,然后上传到图片识别网站。或者她应该从小练习素描,学习当一个速写师,现在凭记忆把那张脸画下来上传到图片识别网站。
嗯……她要不要黑进滑协的系统后台查一查运动员档案呢?
感觉,可能,有点,违法。
刚说完自己要做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五秒钟后,吴妤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想不至于,既然里某有“你不知道我是谁?”的自信,那查到他应该是很容易的事。
她再想想。
起身活动了一下,她忽然口渴想喝东西。
轻手轻脚走出卧室,到楼梯口探查了一下,底楼的吃夜宵的保姆们早散了。
于是她悄悄地下到一楼,摸黑走到冰箱处打开了冷藏室的门。很好,苹果汁橙汁葡萄汁什么都有。
吴妤拿了一罐橙汁,又拿了一瓶矿泉水,一只玻璃杯。
然后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楼上。
关上卧室的门。
如此闲来无事的夜晚,值得放肆庆祝。吴妤把暂时无法查到某人身份的事抛到了脑后。
她把果汁与矿泉水按比例倒进玻璃杯中,稀释到她最喜欢的甜度,然后优哉游哉地喝了起来。
冰甜甜的橙汁通过喉咙,顺着食管往下的感觉也太舒服了。
吴妤端着橙汁回到了阳台上,对着楼下漆黑的湖面,一手持杯,一手叉腰,摆了个很豪气的姿势。
喝了小半杯后,她静心下来。
长夜漫漫,不如重新再翻一遍,从五年前的微博按倒序看,不专门查找相册图片了。
短短两分钟后,吴妤对着一条微博愣神。
这是一条纯文字信息,字少事大。
上面说,ISU主席宣布,将支持反兴奋剂机构的决定,对宁野给予终身禁赛的处罚,并剥夺他上赛季世锦赛的成绩,同时对其前两届的奥运金牌展开调查。
“宁野”这个名字,很熟啊……
吴妤记忆力超群,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她知道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名字。
在《冰上精灵》的前半段,这个名字在角色的对话中出现过一次。
按照小说的设定,男女主最初的相遇就是源于滑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