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从不追妻火葬场(穿书)——山青花欲烧
时间:2022-05-09 07:39:46

赵清姿难得慢条斯理吃了回饭,又跟着余信往习武场走去,一路上,正在训练的军士们见她二人,纷纷停下手中挥舞的长矛,驻足,行军礼,“参见怒王,余将军。”
她抬了抬手,示意军士们继续训练,即便是下着雪,也不敢懈怠,新加入的流民,倘若不加紧训练,接下来的幽州之战,只会是去送死。
赵清姿在战场上,总是冲锋陷阵,冲在第一,日下也是勤奋练武,又要与余信沙盘推演,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冬天的日暮,总是来得很早,她站在道观宝楼的顶层,看着楼下乌泱泱的士兵,渺小如一个个黑点,却密密麻麻,扎扎实实压在她心头。
“先生,你那盆茉莉还好吗?”赵清姿束发戎装,定定眺望远方西沉的太阳,看着光线不可挽回地消逝。朔风吹得她发丝有些凌乱,鼻尖微红。她想到了余信那盆花,茉莉最是脆弱,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个寒冬。
“主上放心,臣下的茉莉并非凡品,坚毅果敢,胜过世界所有的花。”他说得斩钉截铁,分外肯定。
他以心血沃灌,虎头茉莉何惧刀剑风霜严相逼。
“希望幽州之战,也能如先生的花一样。”
她余光瞥见余信的侧脸,少时读书,说谢安指挥淝水之战,胜利后面无异色,她只当是世人虚构,妄图造神。但见了余信,她才明白,原来真有人淡定从容到如此地步。
她从未见余信恼怒亦或是焦急,泰山崩于前,他或许也只是闲庭胜步,谈笑自若。
“ 先生不会明日的战事担心吗?”如何能像先生一样成竹在胸,她赵清姿扪心自问,还做不到。
“主上看那棵树。”
赵清姿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蹿出院墙的两棵松树,挺拔苍翠,直指苍天,在远方天幕的映衬下,仿佛还在不停地生长,树皮坚硬虬结,雪落在松枝上,在傍晚的点点光线中泛着几缕银光。
赵清姿想自己明白了余信的意思,他们要像这两棵树,四时长青,不惧风霜,才能定住军心。
她恐惧的不是在战争中受伤,甚至是死在沙场上,而是托举不起士兵的性命,这么多人将性命托付给她。
“君指南山松柏枝”,喃喃自语散在风中,没人听得见,听见了又如何,都是些无人识得,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诗,还有些连她自己也不懂的情愫……
十日之后,两军对垒 ,攻城的槌车不停撞击城门,幽州城门口,尸横遍野。
赵清姿挺直脊背,屏息凝神搭了几只羽箭,箭无虚发,精准地击中了城楼上的羯人弓箭手。她又搭弓射箭,接连射中敌人,使军士在攻城时,减少损伤。
这一场战,打得着实辛苦,战旗在风雪中褪色,又被染上血色,最后僵直地挂在冀州城墙上,怒王军九万余众,击退了羯人十四万大军。来日史书工笔,定会说这是扭转北方战局的关键战役,是以少胜多的典范。
赵清姿骑着战马,挥舞着手中的玄铁宝刀,刀口滴血,落在雪地上恰如一朵朵梅花,她扛着战旗,踏着倒塌的城门冲进了幽州城。银色的盔甲在漫天白雪中是最亮眼的颜色,盔甲上的血,有她自己的,更多的是敌人的。
在她身后,是响彻云霄的呐喊声,“战无不胜”、“战无不胜”……
打了胜仗,赵清姿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波澜,落在将士们眼中,却更使他们振奋。怒王所向披靡,却又沉着冷静,即便取得如此大的胜利,依然面不改色。五尺女儿,有五丈的气势。
她身上有伤,但不足以致命,连月征战下来,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块好皮肤,大大小小的伤痕,好在无一处致命,余信总策马在后护着她,赵清姿也说是些皮肉伤,不打紧,她皮糙肉厚。
入夜,赵清姿和余信还在忙着处理夺城之后的事,战场的清理,将士们的安置,城内的排兵布阵,都需亲力亲为。
他们一起收埋战死的怒王军将士 ,说是收埋,也只是挖些大土坑,将人草草埋了,尸骨如山,能埋多少是多少。战时也顾不得许多,生时体面,死去也全一点尊严,省得被猎食的野狗、狼豹蚕食,赵清姿挥着铁锹 ,不知疲倦一样,双手冻得通红,今年免不了要生冻疮。
方才打了胜仗的喜悦,在掩埋同袍残破的尸体时消失殆尽。除了叹息声,小声的啜泣声,只剩下铁锹铲雪的沙沙声。此时若站在高处看,乌压压的士兵,密布在雪地上,似乎在做什么大工程,也确实是大工程,掘的是同袍的墓。
赵清姿站在将士们中,立下誓言“来日我若战死沙场,不必替我买棺收敛,我与袍泽生则并肩作战,死则同眠黄泉!”
一时之间,军心大振,“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将士们齐呼,这是怒王每次行军前,必会吟诵的诗篇。
她并非只是为了壮军心,而是让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战死沙场,与袍泽兄弟同埋泉下,不是最坏的结果。
折腾到半夜,事情方才安排妥当,赵清姿给自己上完药,打算休息片刻,合衣躺卧着。她本是极怕冷的人,余信方才替她批了虎皮披风。
她平素跟将士一样,穿的是粗布纳的棉袄,不肯搞特殊化,只有这身虎皮,余信说这是她为百姓除恶所得,合该是要穿在身上,何况可以壮军心,让将士们一见虎皮,便再次明晰主上是能赤手杀恶虎的英豪。说这话时,余信笑着,望向她时,眼底有几分赵清姿看不懂的情绪。她便点了点头,任由他替自己披上了虎皮。
“主上,入夜天寒,穿暖和些,莫要着凉。”
很少有这样亲近的时候,余信站在赵清姿身后,伸手将披风的锦带从她脖子后,轻轻绕到她颈窝前,修长的手指将锦带打了个结,他停顿了片刻,又打了个结,似乎生怕披风会掉下来,温暖的呼吸喷洒在她耳后,她耳根募地变红,挨得这么近,他衣衫上茉莉的幽香向她袭来。
余信替她整理好披风后便离开了,那抹天水碧消失在她的视线,点点清香也随之散去,她想此刻若出去,雪地上的脚印应该还没有被风雪掩映。
她忽然意识到,披着虎皮,威风是威风了,只是她身量不高,披风齐到脚踝,刚好将她裹住,又不会有拖地的尴尬,余信替她想得周到。
只是虎皮披风多少有点山大王气质,不免自嘲,又用孙大圣的虎皮裙安慰,可威风着咧。
她就着披风睡下,睡意朦胧间,看到了原主,多是一些片段,迷糊不清,闪现的男人是赵寒声,一身黑衣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脸上是戏谑与嘲讽。她着急,双手往虚空打去,似乎是想替原主打这畜牲几拳。
“滴滴,进入主线任务,拯救祁瓒,紧急呼叫。”
刺耳的系统提示音响起,扰人清梦,好几个月没有劳什子任务,她差点以为命运快要放过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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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引用
都下佛寺五百余所,穷极宏丽;僧尼十余万,资产丰沃。——《南史。郭祖深传》白骨如山忘姓氏,无非公子与红妆。
——曹雪芹《嘲顽石幻相》
知君断肠共君语,君指南山松柏树。
感君松柏化为心,暗合双鬟逐君去。
——白居易《井底引银瓶》
这个月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感觉身体被掏空。在默默存稿中,每天码一些,现在存了几章,打算继续存,到完结那天都不会入v。会给这本画上一个句点,不会弃坑。实在是对不起所有读过或者期待过这本书的读者,鸽子精捂脸。
 
第63章 不得不救他
 
什么任务?”祁瓒,这个名字也很久远,不过几个月,却像是上一世听闻。
“今日日暮,燕王败军于居延,夏域换了燕王衣裳,刺破面目代他赴死,燕王侥幸逃脱,但身负重伤,现下昏迷在死人堆里,撑不了多久了。”
居延,内蒙古与甘肃的交界处,她从未去过,只听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已然能想象那是何等奇丽苍茫之地。
“为何要救他?我不想去。”才拿下幽州,她离平定胡乱,问鼎天下又近一步,此时要去救燕王,她断然不肯。
“救祁瓒是你避不开的天命,他是你命里那个人,你们的线从来没有断过。”
“又是这一套,他是我命里的煞星,他要是死了,不正好断得干净吗?”
“你如果完不成这个任务,将会前功尽弃,眼下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原主的灵魂也会永远被困在小黑屋里。”
“你是在威胁我吗?”
“不,我并不想你承受天命,但这是避无可避。”
她竟然从系统的机械音中听出了一丝无奈。
“如果今天晚上救他,明天能回幽州,那我接受。”自认为和系统算是熟识了,夜夜聊天唠嗑,也许有几分交情,赵清姿尝试着谈条件。
“不行哦,任务要求你舍掉所有外挂,孤身和祁瓒在边塞荒远地相处一年,他从身体到灵魂都需要被你改造。”实际上,天道需要的是她用一生来拯救,有人篡改了一切,一年换她一生自由。
“凭什么?他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她不理解,莫不是她欠了祁瓒十八辈子,害了他八辈祖宗,非要她前功尽弃,功亏一篑。这一年时间用来行军打仗,可以夺下不少城池营垒。
赵清姿忍不住哭了起来,战场上受伤她没哭 ,看着尸山血海她强忍眼泪,她要做将士们心中的定海神针。
可眼下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命运是什么,天道是什么,将她视作手中的提线木偶?
她所做的种种努力又算什么?
然而她能做什么 ,她眼下的一切,虽是自己拼杀来的,但基础是命运的馈赠。只是在一切开始之前,天道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愿不愿意陪它玩一场真实残酷的游戏。
“一年之后,你若能完成任务,届时天下太平,天运站在你这边,自然可君临天下。”
“一年之后,也许是我的祭日呢?”她带着哭腔,几乎是颤抖着问系统。
“你不会死,我保证。”依然是冰冷的机械音。
“怎么保证?我舍掉所有外挂,独身去救燕王,入冬的居延恐怕比幽州还要寒冷,再说已是突厥人的地盘,我能带什么去?金银钱财亦或是长刀短剑?”
“都不能,你现在身上有什么,就带什么,旁的都不行。我替你争取了,勇冠三军还在,苦练的一身武力,原主的刺绣技艺,这些都会跟着你。”
“就是说勇冠三军,三军不在,但‘勇’还在?”赵清姿镇定了几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还不算太糟糕。
“是这样”,系统答道。以一换一的交易,赵清姿保留一身武力,有人丧失触觉。
况且冷静下来,即便她这趟有去无回,刀山火海也得去,为了原主,为了天下承平,也为了她自己。
“你告诉我,我军将士怎么办?我突然消失,军心动荡怎么办?”
“亲,你还有余信,他会替你处理好一切。”
对,余信,她还有余信,他那么聪明一定会处理好一切。她转念一想,不知道自己突然消失了,余信会怎么样?会不会想办法找她的下落,会不会有几分慌张和担忧?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不可理喻了。以余信的性子,大约会面无异色,冷静地处理好一切。这才是正确的做法,她也该盼着余信冷静理智才对。
“我想跟余信告别,同他交代几句。”赵清姿转身欲去寻余信,她总归是想交代几句,纵使解释不清楚,也好过未留下只言片语就突然消失。
“你现在就得走,不能再去见任何人,启程吧。”
一瞬间,赵清姿很又想到了那个跟淘宝客服一样的系统,总是“亲”啊“亲”的,貌似给你选择,其实没有商量的余地。系统从没有变过,从来都是冰冰冷冷的电子人罢了 。
“怎么启程,走过去吗?”她语带怒意。
“你有张瞬间移动卡,现在可以起作用了。”
刚得到这张卡片时,她心中暗喜,以为是用来逃跑的救命宝贝,曾经多次想要使用它,但系统都说不能用。
不成想她用这张卡片会是为了救燕王,命运弄人大抵如此。
燕王最好多受点苦,他此前的岁月,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以后的岁月不多点磨难,不做人下人,怎消她心中不平。
她和余信来不及道别,也不知何时有重逢的日子,再见熟悉的天水碧。启动卡片的时候,她这般想,自己也觉得奇怪,什么时候了 ,怎么还想这样的问题。
她握紧别在腰间的匕首,那是余信赠她的,她用这把匕首杀了一个人渣,那是她第一次杀人。乌金玄铁,杀人利器,她从未离身。
她早就不怕杀人了,羯人凶悍,她比他们更凶悍。实在不行,倘若哪天她坚持不住了,就用这把刀了结了燕王。
“去他爹的天命之人。”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她自己的命运是一回事,原主、碧荷、文杏、怒王军、天下百姓,都是牵挂,许多事早就不是她能做主的。
不能杀他,就过过嘴瘾吧,赵清姿啊赵清姿,怎么还是落到这种境地。
“等等,你说的是改造,不是拯救?”
“是拯救也是改造。”
“尝尽世间苦,受尽底层的折磨,将他曾经施加给别人的折辱,还到他身上,这才是改造。”
卡片启动,几乎就是一瞬间,她不再身处军帐 ,而是来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居延城一片狼藉的战场,夜色苍茫,不辨时辰,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黑暗浓重的像一滩墨水。
此时雪停了,凛冽的寒风从她耳边刮过,比幽州的还要刺骨,她抬了抬脚,踩到了什么东西,触感是钝重的,似乎是死物。
想到自己应该身在战场,这里除了雪,就剩死人了。
她不害怕,早已麻木了,换成是一年之前,她可能早被吓晕了。积雪成冰,空气中有股刺鼻的血腥味,却还没有尸体腐烂的味道。
“你确定燕王还活着,他在哪?”虽然连眼下几尺的事物她都看不清,但突厥与燕王之战,规模不小,死伤以万为单位,方圆几里定然有许多伏尸,在死人堆里翻出燕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体感气温低于零下十度,燕王受了伤躺雪地里,活着的概率并不高。
“祁瓒在离你不远的地方,一息尚存,只是昏迷了,你得找到他。”
在死人堆里,系统提示音是除了风声,她的呼吸声以外,仅有的声音。
“等天亮吧,眼下乌漆麻黑的,我不介意翻尸体,但不是夜视眼,怎么找人?”
她说这话是激将法,心知以燕王的状态定然是等不得了,总要逼着系统给她点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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