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英剥好一堆核桃,探头看她碗里,无奈摇头:“算了,不喝就不喝吧,反正也喝了一碗。”
旋即接过碗起身,指着桌上的核桃肉。
“核桃补身子,记得都吃干净。我和你叔就在隔壁,今儿哪儿也不去,有事叫我们。”
“好。”
“来,门也反闩住,碰见敲门的,一律先问身份,不说话的千万别开。”
“我知道了,婶婶慢走。”莫轻轻笑得两眼弯成月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却又在李月英一遍遍的叮嘱中关好门,挂上闩。
送走人,捧着圆鼓鼓的肚皮坐回,她拣颗核桃塞进嘴里,背靠躺椅,望向一碧如洗的蓝空。
长洛县说是座远离京城的偏僻小城,可真要全城搜捕,却是件大工程,至今也未完事。不过,如今有官府在明,苏彦和周意在暗,两头搜捕,抓人想来也是早晚的事。她别的帮不上,就只管护好自己,顺道养养伤,待捕获住人,能立即出堂作证就好。
“咚咚咚。”
正累得打算闭眼休憩,轻缓地敲门声突地响起。莫轻轻一下坐正,迟疑起身。
“谁啊?”
“莫姑娘,是我。”
辨出是柳妙妙的声音,她才暗松口气,开门。
柳妙妙如今不戴面纱,又许久未见,乍然一见到,莫轻轻竟还为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呆愣了须臾,才记得将这对主仆请进,遂又关好门。
看她这般谨慎,柳妙妙心中担忧更甚。
“我原想去食肆的,结果听说你受伤了,可严重?”
“没事。”莫轻轻一脸轻松,晃了晃两只缠着布的手,“你看,就这么点擦伤,明儿就好了。来,你们这边坐。”
家里椅子不够,她索性拖出长板凳来,招呼柳妙妙和雪儿坐下,又各自满上一杯热茶。
“柳姑娘,吃核桃吗?”
柳妙妙摆手婉拒,松口气,“你没事就好,我听说那恶徒十分凶残。”
“是凶残,不过,幸亏有贵人相助。”莫轻轻淡淡一笑。
“咚咚咚!”
正说话间,外头又响起敲门声,可相较方才,这次要急促得多。三个姑娘面面相觑,雪儿自告奋勇,起身要去开门,被莫轻轻拦下。
她依旧朝外高声问:“谁啊?”
“是我,萧慕云。”
刚开门,没等上她张口,就被大步跨进的萧慕云一把抓住胳膊,拉着左看右看。
“除手上,还有哪里受伤了?”
“没、没了。”余光瞥见柳妙妙由惊到笑的脸色,莫轻轻尴尬咳两声,挣脱开,“真没了。”
萧慕云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还有他人,面不改色地颔首招呼过,便再拉着她。
“坐好,我给你重新包扎。”
“我婶婶刚包扎好的,不用了。”
“我是神医,不一样。”
莫轻轻被他逗笑,打趣道:“那收钱吗?我婶婶可不收钱。”
焦急的面上终于找回些许往日的不羁和随意,萧慕云开始阴阳怪气,“平日也没少见你赚钱,怎么,都拿去找小白脸了,连看病的钱都没有?”
嘴上不饶人,可拆开麻布,瞧见她的手时,还是眉头一皱,心也跟着揪紧。伤口远不似她说的那样轻,虽是擦伤,却脱皮露肉,再疼不过,萧慕云抬头,望一眼仍旧满脸笑的姑娘,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知晓这人是嘴毒心善,莫轻轻全然不将他的挖苦放进心里,虽也真的不付钱就是了,但却将几人留下用午食。
顾她有伤,李月英夫妇不放心,这日午食便是两家合一起。
厨房里,照莫轻轻所说,李月英将柴鸡入冷水锅,又添了鸭架和火腿,一同慢煲。抽这空隙,另起锅烧好滚水,烫过米线、豆芽和豆腐皮。
豆腐皮是前日冬至时,闲来无事,莫轻轻在家捯饬的。至南宋,豆腐已是寻常物,家家户户都能吃到。故而她做豆腐皮,倒也不费什么功夫。泡好的黄豆磨浆过滤,滤出的豆渣可作花卷吃,豆香四溢。而余下的豆奶再入锅熬煮,点卤水,至絮状物出现,便可一层麻布一层豆花入模子,压结实,静置后便能得到一张张豆腐皮。
莫轻轻正感叹中国美食博大精深时,那边的李月英忙活完,看眼院子里,笑道:“轻轻啊,萧大夫对你还挺不错的。”
知其想说什么,莫轻轻无奈一笑,“婶婶,我们只是朋友。”
怕李月英还要再谈,她索性到灶台前,就要端起烫好的米线等,结果被李月英赶着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