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眼睛一亮，他从医多年，没想到还没有苏乐云懂的多，也难怪百草堂的王掌柜对这位苏小姐赞誉有加了。
向老夫人一惊，看向苏乐云，她真的懂？
“这病怎么突然就发作了？姨母，玲玲以前可有过这样的情况？”
孙嘉柔一边问大夫和苏乐云，一边看向向老夫人，问到。
大想了想，开口道：“这紫斑病很少有人得，一般真要是发作起来，若是反应不及时，基本上当时就救不回来，我瞧这位小姐应该是第一次发病。”
苏乐云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对于大夫说的，她心里也是一样的想法，只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向老夫人听到大夫这么说，眼底划过庆幸，“那玲玲什么时候能醒？”
“这一点就难说了，只能让人候着，醒了也就没事了，但要是中间出了些问题，比如发热等症状的话，就要小心了。”
这样一来，向老夫人和向玲玲便走不掉了。
孙长平和张素素得知情况，本想着先留下，迟些再走，但被孙嘉柔和秦子燕劝着，也只能先行离开。
毕竟孙长平这一次走，便是要回到军营里去，若是耽误几天功夫，没能及时赶回去，也是要受到军罚的。
担心出了状况，丫鬟们反应不过来，苏乐云留下照顾向玲玲。
向老夫人在屋子里坐了大半天，也待不住了，嘴里念叨着头疼，便离开了。
看着向老夫人离去的身影，苏乐云皱了下眉头。
先前向玲玲出事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了，这位向老夫人当时的反应似乎早就想到了。
苏乐云摇摇头，继续琢磨施针的手法。
师父传授给她的针法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流夕九针。
并非只有九套针法，而是以九针基础，再往上加针，可以应付更多的病症。
紫斑病她也是第一次见，吃药对于这种病来说，效果不大。
苏乐云想尝试着用流夕九针，看看能不能将紫斑病治疗好。
夜渐渐深了。
莲心给向玲玲擦拭了下脸，忽而碰到她的脸颊。
“小姐，向小姐好像是发热了。”
“我来看看。”
苏乐云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向玲玲的额头。
向玲玲的额头并不热，但脸颊两侧的温度却不对劲。
再伸手往下探去，耳朵也已经热得红了起来。
“把之前准备好的药拿来。”
苏乐云吩咐到。
莲心动作迅速，那药是下午就煮上了，就是备着这个时候。
只是喝药的时候却犯了难。
许是之前打嗝太过频繁，有些伤了喉咙，一口药喂进去，大半都被吐了出来，根本咽不下去。
弄了许久，莲心满头大汗。
苏乐云想了想，“不用喂了，用药浴吧。”
“是。”
药浴很快就准备好了，等到热气升腾，向玲玲坐进了药浴桶里。
苏乐云站在她身后，在她背上和肩头各施了五针。
一盏茶功夫过去，向玲玲的头顶开始冒起了雾气，脸色也越发红润起来。
等了小半个时辰，莲心将向玲玲从药浴桶里抱出来，给她擦干了身子。
再去摸脸颊和耳朵，已经不热了。
……
……
苏乐云被一阵冷风吹醒，她揉了揉眼角，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轻柔的呼吸声和细微的风声。
远远的从屋外传来锣声，已经是夜半三更了。
她站起身看向莲心，后者已经靠在桌子上睡着了。
没有吵醒莲心，苏乐云上前走到床榻边上，给向玲玲把了脉，向玲玲身上的红点也已经淡下去不少，看起来情况已经好转。
苏乐云缩回手，突然，一只手搭住了她。
“表姐？”
向玲玲沙哑虚弱的声音传来。
苏乐云低头看去，向玲玲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睛。
“你感觉怎么样？”
苏乐云低下头，轻声询问。
“现在是晚上吗？”
“嗯，已经是凌晨了。”
“哦，难怪那么黑……”
苏乐云一愣，黑？
她看向边上点着的烛火，虽然很暗淡，但算不上黑。
想着，苏乐云伸出手在向玲玲眼前晃了晃，“玲玲，你看得到我吗？”
“表姐，这么黑，我怎么可能看得到。”
可苏乐云完全能看到向玲玲的样子。
她眉头紧皱，重新给向玲玲把脉。
但跟之前一样，从脉象上根本看不出任何问题。
“表姐，怎么了？”
“没事，你再睡会儿吧。”
“哦，好。”
向玲玲低低应了一下，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苏乐云面色难看的坐到桌前，莲心此时也醒了。
“小姐，奴婢不小心睡着了。”
莲心赶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苏乐云摆摆手，又让她声音轻些，“没事，你休息吧，玲玲刚刚醒过了，接下去也没事了。”
“那小姐您也快些休息吧。”
苏乐云点点头，看着莲心将烛火熄灭。
屋里还安排了一张小床，苏乐云和衣躺下，思绪万千。
她意识到，恐怕向玲玲是出现了后遗症，只是紫斑病她了解太少，却不知道这眼病是一时还是长久。
第339章 失明
翌日。
院外渐渐有了声响。
苏乐云缓缓睁开眼睛，她没有怎么睡着，心里想着向玲玲的事情。
莲心也已经起来，“小姐，奴婢先给您去准备热水。”
苏乐云点点头，从床上起来，看向另一边的向玲玲。
想来睡得很舒服，还没起来。
洗过脸，吃了早饭后，见向玲玲还没有醒，苏乐云出了屋子。
向老夫人也已经醒来，此时正从屋里出来，两人刚好碰上。
“姨姥姥。”
“玲玲怎么样了？”
向老夫人问到。
似乎很担心向玲玲，可眼里没有半点担忧。
苏乐云面不改色，“姨姥姥，玲玲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但可能会有些不太好的症状。”
“不太好的症状？”向老夫人却不相信，“不会你是出了岔子吧？”
在云城的时候，向玲玲也发作过一次，根本没什么事，怎么这一次反倒出事了？
向老夫人对苏乐云的话半点不信，只说自己要进去看向玲玲，苏乐云没有阻止。
等到孙嘉柔来的时候，向玲玲正好醒来。
已经从苏乐云口中得知向玲玲可能失明，孙嘉柔面色担忧的看着醒来的向玲玲。
“玲玲！”
向老夫人一见向玲玲醒来，赶紧握住她的手，喊到。
向玲玲被吓了一跳，竟想着把手缩回来，“祖……祖母，我又睡了一天吗？外面怎么还是这么黑？”
“玲玲，你胡说什么呢？”
向老夫人看向窗外，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怎么会黑呢？
她双手颤抖了一下。
就是这么一颤抖，让向玲玲察觉到了什么。
向玲玲面色渐渐变白，她伸出手往自己脸上摸，但什么也没有摸到。
“祖母，您别跟我开玩笑了。快把那些黑布拿掉吧。”
向玲玲的声音哽咽起来，她摸索着身前的漆黑，眼睛睁开闭上，仿佛这样下一刻她就能看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向老夫人意识到不对劲，怒气冲冲的质问苏乐云。
苏乐云冷声道：“先前我跟姨姥姥您说过了，玲玲恐怕留下了后遗症，失明。”
失明！
向玲玲尖声叫了起来，“怎么会？我看不到了？不可能的！我怎么会看不到了！”
她挣扎着要起身，整个人差点摔出去，被莲心扶住了。
“向小姐，您小心点。”
“表姐！我没有失明对不对，你是不是弄错了！”
眼泪从向玲玲的眼角流出，苏乐云正要走上前安抚对方，却被向老夫人拉住了。
“这件事你脱不开关系！我就说你一个从荆州回来的野丫头哪里会什么医术，是不是你自己出了错，想要怪在玲玲的病上！”
向老夫人的质问看似铿锵有力，可苏乐云望进她的眼里，那里面全是狠厉。
她分明是想把向玲玲失明的事情，推到苏乐云的身上。
“姨母，这种话您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孙嘉柔将苏乐云拉到身后，目光定定的看着向老夫人。
在子女的事情上，孙嘉柔永远不会再退后半步。
只是一个姨母，凭什么对她的孩子做出毫无根据的指摘？
“你……你，这是顶嘴！”
向老夫人哪里想到孙嘉柔会站出来说话，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向玲玲不知道怎么的，听了这一番话，却渐渐安静了下来。
她突然开口道：“表姐，你能不能让他们都出去，你留下陪我，好吗？”
“玲玲，你怎么还相信……”
“祖母！”
向玲玲喊了起来，但很快声音又弱了下去，“您让我跟表姐说几句话吧。”
向老夫人嘴角紧抿，说了一句，“玲玲，不管出什么事，你都要记住，祖母一直都在。”
最后一句话，向老夫人的语气格外重。
向玲玲咬了下牙，“我知道。”
很快，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下苏乐云和向玲玲。
“表姐。”
苏乐云走到床边坐下，“玲玲，你别担心，也许这个失明只是一时的。”
“表姐，我到底是什么病？”
向玲玲却没有提失明的事情，而是问起了自己的病。
苏乐云将紫斑病的事情告诉了她，又问道：“紫斑病一般没有发作的话，是很难查出来的，你之前可发作过？”
向玲玲低着头，半响后道：“我没印象了，这也许是我第一次发作。”
她脑海里并没有关于这件事的记忆，之前她以为是祖母故意为之，可若是她以前没有发作过，那也许跟祖母无关？
可祖母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呢？
向玲玲想着自己发作时，祖母的神情，无法劝说自己这件事跟祖母无关。
“表姐，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
“好，我先出去。”
苏乐云给向玲玲盖好被子，转身出了屋子。
屋外，向老夫人一见苏乐云出来，赶紧走上前，“我要进去看看玲玲！”
苏乐云侧过身子，“玲玲说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我是她祖母，不能进去吗？”
向老夫人却不听苏乐云的话，径直推门而入。
苏乐云没有阻止，走到孙嘉柔身边。
“云儿啊，玲玲的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目前还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我已经让翠柳去请王掌柜，也许他知道的多一些。”
苏乐云回到。
孙嘉柔叹了口气，“玲玲这孩子实在有些可怜，这紫斑病就算了，怎么还闹出了失明。”
紫斑病本就是‘万里挑一’的疾病，没想到还引发了失明，这确实是太惨了些。
“祖母！”
屋内突然传出向玲玲的尖叫声。
丫鬟们跑进去一瞧，向老夫人竟然晕倒了。
向玲玲手足无措，她什么也看不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什么东西砸落在地，她便喊了一声。
向老夫人被丫鬟们扶出来，脸色难看的很。
苏乐云跟上前，想给向老夫人把脉，看看情况，却被贴身伺候向老夫人的嬷嬷拦住。
“乐云小姐，老夫人应该是一时思虑过重才会晕倒，不碍事的，奴婢们照顾着就好了。您还是先去看看向小姐吧。”
苏乐云直接被推出了屋子，她挑了下眉，虽说向老夫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但眼皮还动着，看着不像是晕倒了。
第340章 说话态度
苏乐云又进了屋，向玲玲脸色本来就苍白着，被向老夫人一吓，更是白得渗人。
“祖母……怎么样？”
向玲玲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伸出手无助的摸索着。
“姨姥姥没事。”
听到苏乐云的声音，向玲玲不自觉的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又很快掩了下去。
来京城前，她没少因为被祖母选中跟来京城被其余几个姐妹嫉妒，可来了京城，繁华入眼，她越发觉得难堪起来。
那种感觉一旦涌上心头，向玲玲只能用最明媚的笑去掩饰。
她本以为从荆州回来的那位表姐也会同她一般自卑，可完全没有。
在苏乐云身上，她能看到的只有通透和豁达。
向玲玲垂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先好好休息，旁的事情不用去管。”
苏乐云看不出来向玲玲此时的想法，宽慰了几句。
向老夫人这么一晕，应该也不会再去烦向玲玲了。
朝云阁里‘热闹’了许久，终于是消停下去。
等到午饭过后，王掌柜来了。
苏乐云带着王掌柜去往朝云阁，要给向玲玲看一下情况。
这段时间百草堂还是关着，除了王掌柜外，别的大夫还不知道张老已经被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