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轻拍苏婉儿背,沉声道:“傻丫头,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里?以后可别说这些话了,否则不是往祖母的心上捅刀子吗?”
“婉儿知道了,祖母。”
苏婉儿抿唇擦去眼角的泪,冲老夫人笑了笑。
“姑娘家,笑起来才好看。”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息,“上一次在李府,李老夫人跟我说了,他们李家就认你这个媳妇,旁的人别想抢走这门婚事。”
苏婉儿面色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过来,没让老夫人看出端倪。
“祖母,婉儿还想再陪您几年。”
“祖母也不舍得,但如今想来,你早些嫁出去才好,日后也不用留在府上受气。”
老夫人拧起眉头,今日万公公对苏乐云的关注让她有些忧心。
再加上苏长青养在外面的外室,她更加担心苏婉儿的处境。
若是真有那么一日,那三人进了苏府,怕是她再怎么护着苏婉儿,也早晚要出事。
苏婉儿并不知道老夫人对她的担忧,心里只是一阵恼意,她才不愿意嫁给李瑞,当李夫人哪里比得上皇子妃?
她就算要嫁,也要嫁给皇子才是!
“祖母,婉儿不觉得受气,婉儿只要能留在祖母身边,就已经很开心了。更何况,有祖母护着婉儿,婉儿哪里会受气?”
苏婉儿笑着说到,倒是说进了老夫人的心坎里。
“好,这婚事也不着急,总归也要等春闱之后了。”
老夫人拍了拍苏婉儿的手,点头到。
随后道:“今日圣上赏下来的东西,你喜欢就尽管去库房里拿,不要省着。”
一听这话,苏婉儿双眸一亮,声音难掩欣喜道:“谢祖母!”
皇宫内,万公公快步进了御书房。
“陛下,都按照您的要求去……”
万公公瞥见一抹深蓝色的衣角,说话的声音顿住了。
“咳咳。”皇上轻咳几声,“万公公,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
“皇上,有什么是哀家不能听的?”
太后端坐主位,面容平和,保养得当,倒是瞧不出年龄来。
皇上为难一笑,“母后说笑了,只是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怕说了,反倒让母后操心了。”
“让哀家操心的事情,可是少了?”
太后瞧了眼皇上,轻拂衣袖,无形中带着点压迫感。
皇上满脸为难,“母后,儿子都已经同陆鸿说过了,若是收回话,岂不是让臣子心寒?”
“皇上!我先前就同你说过,陆鸿此人不能重用,可你瞧瞧你现在做的事情,竟然还要将他升为都察院御史?你可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皇上见此,颇为不解:“母后,您不止一次说过这话,儿子也一直记得,可陆鸿入朝为官多年,事事都处理的极好,儿子实在不能理解,您为何如此提防与他?”
“罢了。”太后摆了摆手,“你也说这么多年,许是哀家多虑了,你是皇帝,这些事,哀家也不该插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了。”
“母后放心。”
皇上颔首应下。
太后起身,身侧的嬷嬷扶住她,“皇上忙着吧,哀家就先回去了。”
走到门边,太后想起什么,回身道:“煜儿的婚事,你可别打什么心思,省得你们父子之间,关系越发差了。”
等到太后离开,皇上才睨了眼垂着头沉默不语的万公公。
“你下次进来,能不能先看看周围?”
“陛下,都是奴才眼瞎,都是奴才不好。”万公公说着,轻拍了下自己的脸颊。
见他这番动作,皇上挥了下手,“别演了,说说那孩子的情况吧?”
“喳。”万公公弯着腰,低声道:“那苏二小姐跟苏侯夫人真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模样啊,是一等一的好,虽然在荆州长大,但仪态神情倒是跟养在京城里的贵女没什么差别。”
“还有呢?”
皇上挑了下眉,手里翻阅着奏折。
万公公一愣,面露难色,“这……陛下,您还想知道什么?”
“比如,你觉得将她许配给晋王,如何?”
“这……”万公公瞧了皇上一眼,似乎在思考皇上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奴才愚钝,回答不出来陛下的问题。”
皇上轻哼一声,“你倒是会说。朕看啊,那孩子倒是挺适合晋王的。”
万公公低着头,没有回应。
晋王的婚事,一直是架在父子俩中间的脆弱木板。
任何一方踩上去,都会导致木板破碎。
这件事,万公公早就体会过了。
“也罢,反正过些时日就是宫宴了,到时候朕也能亲眼瞧瞧这苏家的二小姐,到底是哪里吸引了朕的儿子的关注。”
皇上说罢,随手将批阅完的奏折搁到一边,又取了一封奏折。
翻开一瞧,脸色一变。
“这西北游民倒是越发嚣张了!”
“陛下息怒。”
万公公连忙到。
越是往下看,皇上的脸色就越差,他一拍桌子,呵道:“万公公,传令下去,请几位将军入宫,朕要好好商议一番,如何将这西北游民彻底解决!”
“喳!”
第88章 侯夫人不好当
青衣巷。
屋内,苏长青缓缓睁开眼睛,一只手攀上他的胸膛,指尖的柔软,让他不由伸手回握住。
“我该回去了。”
“苏郎……”文仪月念着,语气充满不舍,“明日,你来吗?你昨晚答应我的?”
苏长青起身,锦被垂落,上面隐隐还有着红痕。
文仪月也坐起身子,用被子环住了身躯。
她倚在苏长青的肩上,低语道:“苏郎,那郊外别庄有温泉,这些日子你想必累了,我们去别庄散散心挺不错,不是吗?”
“月娘,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你也知道,今年我怕是走不开了。”
苏长青摸着文仪月的脸,在她唇上落下一吻,“等到年后,我再陪你去。”
他说罢,起身去拿衣服。
文仪月面色难看几分,可等苏长青回头去看,又露出一个笑容。
只是带着点苦涩。
“苏郎……我和孩子都会想你的。”
文仪月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可才一个月大的东西,如何能知道想呢?
但苏长青偏偏很吃这一套。
“有什么想买的,需要的,就跟老张说,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那我替你更衣。”
文仪月正要起身,又被苏长青按住。
“昨晚让你辛苦了,你好好休息。”
“能伺候苏郎,月娘并不觉得辛苦。”
文仪月眸子一眨,满是羞涩,这让苏长青喉咙发紧,越发不想离开。
可想到苏府,苏长青还是一狠心,将腰带系上,转身出了屋。
院门外,早有小厮等着了。
“老爷,老夫人让奴才来喊您回去。”
“知道了。”
苏长青脸色沉了几分,坐上马车离开了青衣巷。
待苏长青离开,苏崇忠和苏雨晴也从另一侧的屋子出来,进了主屋。
“娘,爹怎么说?”
苏雨晴焦急的看着坐在梳妆镜前梳着发的文仪月。
一侧的苏崇忠虽然没开口,但眼里也满是焦急。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回去了。”文仪月放下梳子,轻哼一声,“男人也都是如此,昨晚兴致浓时,就满口应下,今日醒了,就全忘光了。”
她花了大把的钱在自己的脸上,效果倒也不错,这么些年还能将苏长青握在手里玩弄。
苏雨晴眉头紧皱,“娘,那药没效果吗?”
“效果自然是有的,不过我昨日药量放少了。”
文仪月一脸嫌弃,她昨日还想着到底是养了自己这么多年,多少有些情意,故而那药没放多少,现在想来自己也真是蠢,现在不把人抓紧了,等以后怕是机会更少了!
“娘!”
“行了,你和忠哥儿的婚事,我也着急。”文仪月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露出一个笑意,“等明日再让人去请你父亲来,就跟二十年前一样。这次,我可不会心软了。”
苏雨晴和苏崇忠对视一眼,见此,也只能压下焦急。
他们两人已经等了那么多年,也不急于这一时。
苏府。
苏长青一回到府,就被苏老夫人叫了去。
刚一进屋,苏老夫人就一拍桌子,“跪下!”
“母亲!”
苏长青对上老夫人冷淡的目光,只得慢慢跪在了准备好的蒲团上。
老夫人手里拿着竹条,挥舞间还能听到一丝噼啪声。
“我昨日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回来!你倒是好,直接在青衣巷睡下了!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娘看在眼里?”
苏长青连忙道:“母亲,您别生气,是儿子错了!”
“嘴上说的挺好听,我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老夫人猛地挥舞着竹条,苏长青闭上眼不敢看,那竹条却落在了地上。
老夫人到底是不舍得打自己这个儿子,只是做了做样子。
“那个女人,还有那两个孩子,你早日将人送出去!”
“母亲,万万不可!”
苏长青眸子一瞪,面色焦急。
老夫人瞧着他,“你这是不听我的话了?”
“母亲,月娘她怀孕了!”
“怀孕?”老夫人一怔,怒色淡了几分,“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儿子不敢有半句假话。”
苏长青就差没对天发誓了。
老夫人缓缓落座,手中的竹条也被放到了桌上。
见此,苏长青忙站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母亲,儿子想将月娘接入府中照顾,你也知道,生雨晴的时候,月娘她伤了身子,儿子怕若是有个好歹……怕是要一尸两命啊!”
“接到府里,你打算怎么跟孙氏交代?”
“儿子还在想办法。”
老夫人轻扣桌面,开口道:“一直将他们三人养在外面也不是什么事,更何况这一次月娘又怀孕了。”
“母亲,您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苏长青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轻叹一声:“办法总归是有的,只是你要去找长英商量。”
“母亲是何意思?”
“让他们扮做陆鸿的远方亲戚吧。”
苏长青恍然大悟,“母亲这办法想的极好!儿子立刻去安排!”
“等等。”老夫人喊住苏长青,“此事你一定要处理好,别让孙氏看出了端倪,还有苏乐云,那丫头我瞧着总有几分邪性,你要多注意。如今孙家到底还有孙绍撑着。”
“儿子明白的。”
等苏长青离开,赵嬷嬷从一侧走了出来。
“月娘怀孕的事情,你怎么看?”
老夫人喝了口茶,问到。
赵嬷嬷皱着眉,回道:“老夫人,这怀孕一事未免有些太巧了。”
“我也这么想。”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眼神看向房门,似乎在思考什么,“早年文仪月跟长青接触,我就觉得这人不是个好的,果不其然,养在青衣巷,就连我都被瞒了过去,若不是那忠哥儿和雨晴到了年纪,怕是长青都不会跟我提起此事!”
“老夫人息怒,不如老奴去试探一二?”
赵嬷嬷恭敬到。
老夫人摆摆手,“她既然说是怀孕,定然做了万全的准备,你也试探不出什么。总归是长青的孩子,看在这一点上,我倒也无所谓她要做的事情。至于能不能拿到这侯夫人的名分,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老夫人说得是,这侯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第89章 外祖的病
怀柔阁外,苏长青站了片刻,仔细整理了一番衣襟。
迈开步子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温和。
“夫人,我回来了。”
听到苏长青的声音,正坐在铜镜前细细描眉的孙嘉柔却没有半点反应,直到将眉头描好,这才缓缓放下眉笔。
这在往常是及其少见的。
苏长青眼底闪过疑惑,平日里他一出现,孙嘉柔不管在做什么,都会先放下手头的事,来伺候他,今日怎么?
“侯爷在外倒是乐不思蜀,除夕夜连家也不回了。”
铜镜里,孙嘉柔满眼的冷意,掩盖了其中的痛楚。
到底相守二十载,就算表面她装得再冷静,可一颗心也是破碎的。
她以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丈夫,早就有了别的女人。
还瞒了她这么多年!
孙嘉柔语气里带着幽怨,苏长青一想,昨日是除夕夜,他没回来,孙嘉柔生气也是应该的。
“夫人,是我不好,不过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苏长青从袖扣拿出一个玉簪,上前将之戴在了孙嘉柔的发上。
他看着铜镜里的女子,笑道:“夫人还是跟以前一般好看,我就知道这玉簪很适合夫人。”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