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玉泽目光淡然,笑得很是和善,温言道:“把红豆酥糕给我,剩下的你待会儿吃掉便是。”
听了,小秦忙寻装着红豆酥糕的碟子递过去。
季玉泽默看红豆酥糕半晌,捻起一块送入嘴里,吃相极佳,仿佛不入红尘,一点儿声响都无。
他慢慢地咀嚼几下,才缓缓吞下去。
小秦望着对方滚动的喉结,不自觉地咽了咽:“好吃吗?”
“难以下咽。”季玉泽笑着扔下这句话。
若不是听得见,小秦单是看他笑,还错以为红豆酥糕好吃呢。
自己服侍的郎君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必须得牢记在心,此刻小秦暗暗记住了。
下次去后厨不再提红豆酥糕回兰竹院!
但扶月好似挺爱吃红豆酥糕的,小秦摇摇头,自嘲让猪油蒙了心肝。
要说这扶月只是季府的客人,而季玉泽才是他要服侍一生的郎君,马虎不得,孰轻孰重显然得很。
扶月很可能就一过客,管她喜好作甚。
既然难吃便该端走,小秦欲伸手过去:“难以下咽?郎君给奴才罢,待会儿拿去倒掉。”
季玉泽看着他一言不发。
小秦心口一紧,颇为惴惴不安,季玉泽表情分明是平平静静的,不知为何他瞧着有些怵。
小秦垂眉再道:“给奴才罢。”
季玉泽细白修长的手捧着碟子煞是好看,为寻常的碟子添了不少色,他缓缓靠近食盒,又亲自掀开盖子。
将那碟红豆酥糕放回去。
他轻飘飘的三字落入空中,听不出情绪:“倒了罢。”
得到准话,小秦不由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盖回食盒雕花盖子:“是。”
*
季府近日多琐事,没人有空管扶月。
就连季夫人也不太常来召,据说她闺友的女儿来京城小住几日,大概是忙着招待去了。
扶月倒无所谓。
她从兰竹院出来后,直接回房,没耽搁多长时间,迅速换上男装、化妆,故技重施地避开季府的下人。
入了百凤阁后,扶月找到老鸨,给她三两银子,说要见小姑娘。
老鸨刚开始对扶月是毕恭毕敬的,话说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可知她要见的人是谁后,老鸨左右为难,只因小姑娘已被送去水榭供人取乐,赶巧了,正是李忠林牵的头儿。
大理寺少卿前不久才跟老鸨说过,让小姑娘好好地养一下。
意思不外乎是暂不给接客。
可这百凤阁哪能养闲人,一直以来都是物尽其用,人亦如此,不做亏本生意儿。
于是老鸨叫她给客人斟酒送食。
命运是个说不准的东西,就昨日那递酒的功夫,李忠林看上了小姑娘,指名道姓地要她今日去服侍。
果真是勾人的下.贱玩意儿。
前脚惹着大理寺少卿,后脚又惹着御史大夫之子,折腾死她了。
老鸨衡量几番,最终还是顺了李忠林的意,大理寺少卿那边吃不准还忘了这个人呢。
更别提小姑娘本就是她真金白银地买回来的。
如何处置,与他人无关。
若是因陆然一句话,而得罪不能得罪的贵客,实在得不偿失,不如险行一棋。
了解前因后果,扶月不再为难老鸨,只问那个水榭在何处。
老鸨上下打量着她,俗话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想收银子,总得做些什么。
“是李府的水榭,天刚亮儿便送过去了。”
之所以说出这个地方,是因为老鸨觉得扶月进不去。
如此一来既能顺理成章地拿三两银子,李忠林又不会知道,老鸨深觉自己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
扶月花了三两银子,一无所得地出百凤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