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够……”晏城禄搂着怀中的人,正想好好温存一番,却听那美人的声音忽然变换了语调。
“这自然不够。”南宫鸢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轻挑,又有几分狠厉与不屑。
晏城禄愣了一下,刚觉出不对来,却感觉身上猛地疼了一下。
“你干什么!”他本能反应一把推开怀里的人,伸手向脖颈捂去。
南宫鸢踉跄了一下,却很快稳住了身形:“蛇蔓草的毒,毒性烈得很,不出盏茶的功夫,王爷就可永登极乐,再也没有痛苦了。”
晏城禄惊骇地瞪大了眼睛:“你,你……”
他看着南宫鸢,想要说出什么话来,可那从他后颈上刺入的毒,却是极快地蔓延开去,让他呼吸困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南宫鸢浅浅笑着:“王爷,好走。”
她不再理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跌在地上的定南王,转身朝书房外走去。
推开书房大门的那一刹,南宫鸢只觉这落日余晖格外温暖,那金色的光茫里,满是自由的色彩。
她七岁与姜吟相识,与他吃糠咽菜,挨过无数的毒打,看着姜吟一手将明月楼建立起来,而她自己亦深谙西南蛊道,用毒出神入化。
十二年前,她在西南一舞成名,如今八年已过,她终于实现了当年许下的愿望。
只是姜吟死了,那二十年前救了她的人,终究没能等到报仇雪恨的那天。
“我会回去的。”南宫鸢低声沉吟,而后抬起头来,看向外头。
她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忽然挂起焦急的神色,抬脚往外跑去:“来人啊!有刺客!”
*
自水路从江淮回京,比陆路快上些许,加之没有晏城禄那个拖沓之人,穆彦和晏晚的行程比来时顺利更多。
只是越是往北走,越能感觉不对。
他们自江淮出来后,乘着南宫鸢安排的船先是到了天州渡,而后混入一个北上的商队,又乘船在京城东南的涟州靠岸。
除却此前航船的例行检查外,这一路每每停靠,都要有侍卫核对路引身份。
好在明月楼的安排算得上周到,穆彦和晏晚都充作商队中的伙计奴仆,他们不需要路引,只要主家拿出卖身契来,便可“蒙混过关”。
晏晚不曾走过水路,但穆彦却清楚得很,这根本就不是朝廷会有的盘查方式。
再加之他们从江淮出发时,已得知承天宗那位宗主北上京城,一个不好的想法已然出现在穆彦脑海中。
而当两月后,他们历经诸多周折,终于到达京城周边时,这种不好的想法渐成雏形。
“也不知这关口什么时候才能撤了,每日耽搁这么久,想卖些菜蔬,天不亮就出来了。”
官道旁边的小茶摊内,几个粗布葛衣的百姓正一边喝茶一边闲谈。
茶摊旁停着驴车牛车还有小一些的推车,里头都放着不同的东西,有小玩意、有吃食,因着临近中午,能看到那露出来的几根菜蔬都被晒得低了头。
另一个正喝茶的魁梧大汉听了这话直摇头:“怕是难喽!”
旁边围着的几个人自然纷纷问他为什么。
那大汉便道:“你们没听说吗?如今圣上身体不好,正养着病呢,这会是大皇子处理政务,那大皇子年纪轻轻,哪里能处理到哪去?还不是听朝堂里那些大人的?”
有人惊讶:“你这是从哪听来?可不敢乱说啊!”
那大汉压低声音:“我一个堂兄弟,如今在京城一个官爷家里头当护卫呢,这可是听那官爷家里的人说的。听说朝堂里那些大人不知是要查个什么事,总要把人查清楚了,才会撤了这关卡呢。”
另一个提着一篮鸡蛋的妇人便道:“能查什么人,用这么大的阵仗?”
那大汉朝四周看看,见这茶摊里大部分都是熟悉面孔,这才往近靠靠,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来:“是要这样的人呢。”
这些百姓俱是一惊,能被杀头的,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谋朝篡位之辈,他们这种小百姓,可根本惹不起。
当下也没人敢继续这个话题,只能唉声叹气,略略抒发进城困难,延误时辰,卖不出东西的郁闷。
而此时,坐在边角上的两人却是面色凝重。
晏晚看着穆彦,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觉得当下的情况,好像说什么都显得格外无力。
她好不容易到江淮,找到了一些线索,还想着回京来同父皇认错,提醒父皇反贼未除,却不想她小心谨慎,已然化解了两回刺杀,却也拦不住父皇病重的事情。
明明她已改变了前世那么多事,怎么她离京之后,好像这些事情又冥冥之中重新发生了呢?到底是哪出了问题?
“先离开这再说。”穆彦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