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鲁王世子是越发不能管教了。”周嬷嬷低声叹道。
晏晚闻声这才想起,那口口声声喊着要踢蹴鞠的,是鲁王的儿子晏昊。
这鲁王虽属皇室,可早已是旁支中的旁支,如今的鲁王与宁帝晏效同辈,但也不过只是靠祖上血脉得了个王爷名头罢了,手中并无实权,每日也就是养鱼逗鸟,全靠晏效为了个好名声养着。
他算得上老来得子,就鲁王世子这么一个儿子,今年才十三,不过却已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二世祖了。
前世京城还没乱的时候,晏晚在深宫里都听说了这位二世祖的名声,说他还没弱冠便已被家里人宠得没了边,吃喝玩乐不提,偏要做那强抢民女的浑事。
后来叛军打进了京城,这位二世祖跟那叛军的人叫板,被人一刀砍死了。
当时鲁王还曾跑到宫里来哭,叛军都要逼宫了,哪里还有人管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王爷的事?后来那鲁王一家如何了晏晚也不得而知。
如今瞧见这鲁王世子在顺宁行宫的门前便如此无礼,晏晚心内不免叹息。
有的人的命运是早已注定了的,今日他不过是和穆鉴仪打起来,来日可就不知要惹到哪个厉害人物的头上了。
“我让你踢!让你踢!”那穆鉴仪到底是个成年的男人,鲁王世子便是再混不吝,哪里打得过一个成年人?
没打两下便让人按在地上照脸来了两拳。
旁边的文臣哪见过这等架势,一个个目瞪口呆,连他们惯常说的礼法都忘了。
瞧见江宁王走过去,一个个也忘了怕了,赶忙让出一条路来。
“你是什么人!报上你的名来!敢打小爷,你不要命了!”那被打了两拳的晏昊也不老实,还躺在地上叫嚣。
这下穆鉴仪更来气了,原本还留了几分力气,这会恨不得全招呼那混蛋世子的身上。
“我让你……穆彦?”
一柄横刀从旁拦下,挡住了他打下去的拳头,穆鉴仪抬起头,瞧见自己那个义弟,不知道啥时候已站在了这边。
“行宫门前,不得斗殴。”穆彦冷声开口。
地上躺着那鲁王世子也愣了一下,不过他倒反应快,瞧见有人来拦,登时把穆鉴仪推开,从地上爬了起来:“听见没!不得斗殴!”
“你个小兔崽子,你在人堆里踢蹴鞠你还有理了!”穆鉴仪说着就要再打。
穆彦抬手转刀,刀柄抵在穆鉴仪手腕上,穆鉴仪那才抬起来的手,顿时就脱力垂了下去。
“行宫门前,不得斗殴。”
穆鉴仪看向穆彦:“你眼睛没毛病吧?是他先拿了破球,下了马车就乱踢,要不是我拦着,那东西就砸到永宁公主脑袋上了。”
穆鉴仪没好气地啐了一口,叉着腰站在那里,要不是他自己也清楚自己打不过穆彦,恨不能也一拳打穆彦脸上才痛快。
穆彦自然看见了,如今那“犯案工具”蹴鞠球就落在晏晚那一边,此事就算是鲁王来了也是板上钉钉。
鲁王还真来了,他见这边不打了,才急急忙忙扶着几个下人的手跑过来,忙不迭地问自己的宝贝儿子有没有被打伤。
瞧见晏昊脸上多了一片乌青,他顿时就是哭天喊地:“整个鲁王府一共就这么一个独苗,倘若打坏了,可让我这一把老骨头怎么办啊!”
接着便是从高祖皇帝开始哭,说他们这一支如何艰难,他又如何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那架势,浑然看不出是晏昊有错在先,倒像是穆鉴仪仗势欺人一般。
这次不仅是穆鉴仪满脸不屑,连穆彦也微微皱眉。
“鲁王殿下,行宫门前臣子众多,还请令世子不要在此嬉闹。”穆彦担护卫之职,此刻形势尴尬,便也只能他去开口。
可这鲁王倒还好说,这鲁王世子却是个拎不清的,他见自己父亲前来,这人却还是阻拦,便又转向穆彦:“你又是谁?没看到我父王已经来了吗?还不速速退下!”
围观一众臣子自然大多都认得穆彦,不了解的文臣更是对穆彦那凶名早有耳闻,瞧见这位鲁王世子这般叫嚣,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据说江宁王当年在江淮可是连钦差大臣都畏他三分,这鲁王世子一个纨绔子弟,竟如此叫嚣,也不知有几条命够活。
穆彦不想与这已经养废了的鲁王世子纠缠,若非对方那一脚险些将蹴鞠球踢到晏晚身上,他只怕都懒得多说这两句话。
见那晏昊油盐不进,穆彦便也息了管教他的心思,朝那边还有些惊愕地站着的晏晚看了一眼,便开口道:“世子殿下行宫门前踢蹴鞠,已然惊扰了永宁公主,如今又与穆大公子逞凶斗狠,有违礼制,若仍旧行宫门前喧哗,微臣也只能上禀天听。”
那晏昊听见“上禀天听”四字心里也是一惊,可随即他父亲鲁王便哭得更大声了。
晏昊一瞧自己父亲都不怕,当下也又支楞起来,他看向那险些被他砸到的女子,指着那边道:“永宁公主是谁,就是她吗?”
穆彦微眯了眼睛,这鲁王世子目无法纪显然已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那晏昊却丝毫没感觉到一点危险,他捂着自己被打了的半张脸,挣开鲁王的手走到晏晚面前:“你就是永宁公主?长得倒是挺好看,比小爷屋里那些都漂亮。你多大了?可许了夫君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