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事情,骆穗岁可能会怀疑自己的记忆,毕竟时间久了,任何事情都有记错的可能。
但是唯独她母亲的忌日,她不可能忘记。
上一世,时叙白是和她一起看望元慧的。
但思考片刻,骆穗岁也就放下了。
因为她的重生,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何怡岚被送进了精神科医院,骆明昊,姜晓惠都进了牢。
所以,她不愿再思索从前。
只是不知为何,听到他出差的消息,骆穗岁的内心会隐隐不安。
第二天一大早,骆穗岁去机场送别了时叙白后,她便开车去了母亲所在的陵园。
元慧的忌日应该是明天,但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很想现在就去看望她。
陵园地处偏僻,开了许久的车才到。
骆穗岁捧着母亲生前最喜欢的白玫瑰,向着她的墓碑走去。
但是,远远望去,似乎有个人?
骆穗岁心下一顿,加快了步伐。男人似乎听到了脚步声,转头望向她,面露惊讶。
“你是?”骆穗岁瞥眼瞧见墓碑前的一束菊花,疑惑的问道。
眼前的男人瞧着不过二十岁出头,像个学生,穿着卫衣和牛仔裤,但个子挺拔,一眼望去很是出挑。
他的皮肤很白,头发微长,盖住了眉毛。眼睛细长,鼻子挺立,嘴唇上点缀着淡淡的粉色,乍一看像抹了口红一样。
非常年轻也非常帅气。
只是..有些说不出的面熟。
“您是..骆总?”尹镜恒一眼便认出来了她,赶忙解释道:“我叫尹镜恒,是您工作室新签的艺人。”
“你好。”骆穗岁恍然大悟,随即又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额,我来是。”尹镜恒面露尴尬,支支吾吾半晌道:“其实我妈妈以前是在您家工作的,她托我来看看元阿姨。”
“我已经看望过了,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便急匆匆的下了山。
骆穗岁看着墓碑前的一束菊花,冷笑一声。
以前在骆家工作?
但凡在骆家工作过的人都知道,她母亲偏爱白玫瑰,最讨厌就是菊花。
元慧喜欢花,不论是院子里还是花房里,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但唯独没有菊花。
所以,尹镜恒到底是谁?
骆穗岁在陵园陪元慧待了片刻,便下了山。
第二日再来时,墓碑前已然没有了那束菊花,而她的白玫瑰却还在。
“阿姨,这边昨天放置着一束菊花您有见到吗?”骆穗岁瞧着不远处一个穿着工作服的阿姨,上前询问道。
阿姨顺着她的手看了一眼,摆了摆手:“菊花啊,我不知道哩,兴许是打扫工人收走啦,一般看到花花草草蔫了或者不好了,打扫的工人们就会收走滴。”
骆穗岁点点头:“好的,谢谢阿姨。”
骆穗岁回公司的一路上都在想着这件事情。
尹镜恒知道元慧,并且还认得出她是元慧的女儿,就说明对骆家有一定的了解。
而且在认识她的情况下,还签了她们工作室的合同。
不知道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骆穗岁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打通了一个电话。
“能不能帮我找几个人?”
第88章 怀疑
二月的梧桐树,枝丫光秃秃的,零散的雪花会伴随着大风掉落到石板路上,不消片刻便会融化成一滩水。
在这里,不论你开的车有多豪华,都会被拦在巷子口,无法进入。
巷子里住的大多数都是老人,穿的非常质朴,难得看到骆穗岁这样的年轻人,难免多瞧上两眼。
“梧桐路28号。”
骆穗岁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巷子口走到巷子尾,可算是找到了目的地。
她看着眼前大门紧闭的小院子,抬手敲了敲门。
这是她托人找到的地址,是元慧去世前,家里雇的阿姨中,唯一一位还活在世上的。
“谁啊。”
院子里传来一个沧老的嗓音,伴随着哒哒的拄拐声,慢慢的打开了院门。
“谁啊,这大中午的。”
阿姨,不,应该叫老奶奶。
老奶奶白发苍苍,弓着背拄着拐,勉强站着。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细框眼镜下一双略带浑浊的双眼,此刻注视着她,划过一丝异样。
“陈奶奶好,我是骆穗岁,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骆穗岁站在门口,微笑着礼貌的打着招呼。
“不认识不认识,我要睡午觉了,你别打扰我清净。”陈明芳微微低头,摆了摆手,作势就要关上院子的门。
“哎!陈奶奶。”骆穗岁赶忙手抵着门,盯着她说道:“20年前,您在骆家做工,还很照顾我的,您忘了么。”
陈明芳依旧抵着门,只是脸色有些说不出的意味。
“哎,陈老婆子,有啥事你让小姑娘进去说呗,这大冬天的,小姑娘穿这么少,冻着可不好。”
一旁的路人显然是认识陈明芳的,见她穿的少还被拦在门口,帮着她说着。
“算了,进来吧。”
眼见路人们没事干,都要围过来看热闹,陈明芳叹了口气,放开了手。
“谢谢。”骆穗岁向说话的那位大爷表示了谢意后,拎着礼品进了门。
院子很小,鸡鸭满地跑着,一点都怕人。
陈明芳叫她坐在炕上,自己忙活着给火炕添了把炭,又倒了两杯水,这才坐下。
骆穗岁环顾四周,虽然房子很是老旧,但是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看着很是叫人舒坦。
“元慧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已经嫁人了吧。”
陈明芳见她穿着不俗,率先开口问道。
“已经结婚了,陈奶奶您自己住吗?”骆穗岁问道。
“老头子早年就去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了。”陈明芳喝了杯水,继续问道:“你今天来是想问关于元慧的事情吧。”
骆穗岁无言,只是点了点头。
“元慧这姑娘,有学识,有才干,长得还漂亮,只是可惜..不过,见你出落的这样好,她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
“您能和我讲讲母亲的事情吗?”骆穗岁双手捂着水杯道。
“元慧啊。”陈奶奶沉默片刻,眼神略微发亮,一字一句缓缓说道。
“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抱着襁褓中的你,坐在院子的秋千上,轻声细语的给你讲着故事,阳光撒在她身上,远远瞧着就像是那国外的圣母画像一样,当时我站在远处,都舍不得靠近一步,破坏那个场景。”
“听说她以前是个女强人,公司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后来有了你,就几乎宅在家里,很少出门。”
“有时候骆明昊在外头不如意了,回来就开始砸花瓶,砸电视,疯起来可怕的很,但是只要元慧的一个眼神,他就立刻消停了。”说到这,陈明芳的眼前重现那个场景,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跟我一起干活的那几个老姐妹都说啊,元慧这是御夫有道,可我瞧着可不是那样的。”
片刻后,陈明芳继续说道。
“元慧一向最是温柔的,见到我们几个也都是温温柔柔轻声细语的,但是对着骆明昊啊,眼神就不一样了,冷冰冰的,看着还有点骇人。”
“想必你来找我,心里肯定是有些疑惑的。”陈明芳盯着她的眼睛:“骆明昊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骆穗岁淡淡道:“我知道。”
“我当时刚炖好了燕窝,正上楼想送到元慧的屋子,就听见骆明昊在威胁她。”陈明芳见她不意外,点了点头,又继续道。
“她说,叫元慧将公司的股份转给他,不然就会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元慧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性子强的很,第二日便找律师立下了遗嘱,若她去世了,她的股份归你所有。”
“我以为骆明昊会将事情捅出去,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这件事情就跟没有发生似的。”
陈明芳叹了口气,浅浅的喝了口水。
“只是,自那时候开始,元慧的身体就更差了。”
骆穗岁忽然眼神一顿,开口道:“母亲的身体不是因为我才。”
陈明芳点了点头,复又摇头。
“是也不是,你被绑架后,元慧那是吃不下睡不着,短短几天,身体就熬坏了,连头发都白了好多,但其实那之前她就频频不舒服。”
陈明芳语气一顿,继续道:“或者是说,从我在骆家做事开始,元慧的身体一直很虚弱。”
“他们都说是生了孩子,月子没坐好的关系,后来也叫骆家的私人医生来检查过,说的也是月子没坐好,造成的产后虚弱。”
“元慧也不以为然,想着养一养身体就好,却不想身子越养越弱,最后就这么没了。”
“元慧去了之后,骆明昊就把我们几个全部解雇了,换了批新的人。”
窗外的鸡鸭的叫唤声越来越大,陈奶奶嘴里念叨着该给饭吃了,匆忙下了炕,走到外面喂起了饲料。
骆穗岁食指抠着水杯,细细品着陈明芳的话。
她一直以为是她被绑架后,元慧身体才开始不好的,原来早在她出生时,她的身体就已经不好了。
骆穗岁思索片刻就起身穿起了外套,向外走去。
“陈奶奶,谢谢您今天和我讲这么多关于母亲的事情。”
骆穗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封和一张名片,递到了她的手上。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收下吧,还有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您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
“好孩子,我知道了。”陈明芳倒也没有推辞,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骆穗岁走到门口,忽然想到什么,又转头问道。
“陈奶奶,您可知道当时家里工作的阿姨或者大叔中,家里有姓尹的吗?”
陈明芳思索片刻:“姓尹的?我印象里应该是没有的。”
“好的,谢谢奶奶,我走了,你别送了。”
骆穗岁慢慢走出小巷,深深的呼了口气。
元慧把控着公司时,骆明昊不敢将她不是亲生女儿的事情公之于众,那元慧去世后呢。
自然是觉得留着她,以后能帮上他的大忙。
也确实是这样的。
只是,元慧的病真的如陈奶奶所说,是月子没坐好的原因吗?
第89章 投资
只要心里有了一丝丝的怀疑,不消数日,这念头就像种子发了根,生了芽,在内心中疯狂生长。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联系到了当年骆家的私人医生。
医生姓孙,是位慈祥的长辈,只是在十多年前脱离了医学行业。
据她自己所说是因为她丈夫赚了笔小钱,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半只脚踏入了富豪圈。
于是,她也脱离了这个行业,做起了富太太。
提起元慧,她面色非常平静,和陈奶奶的说法一样,只道是月子没有坐好,加上后来经历了她被绑架的事情,遭受到了打击,这才一病不起。
孙医生脱离这个行业太久,连当年的问诊记录都没有保留。骆穗岁没有问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只好先行离去。
一头热的忙活了几天,骆穗岁此刻躺在床上,只感觉无比的心累。
目前为止,种种迹象都表明,元慧就是自然死亡。连医院当年记录的死亡原因上,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骆穗岁不禁怀疑是不是她误会了。
“来电话啦来电话来,主人来电话啦。”
骆穗岁抬头,瞟了眼正在震动的手机,接着按下了接听键。
“回家了?”时叙白声音有些低沉。
不知为何,听到他的声音,骆穗岁内心顿时平静了下来。
“嗯,你那边应该不到六点吧,怎么起这么早?”骆穗岁靠着床头,懒洋洋的问道。
“今天有个大项目要谈。”
骆穗岁夸张道:“哇,竟然让咱们时大总裁起这么早亲自去谈,什么项目这么不懂事。”
时叙白轻笑:“嗯,这属于国家机密。”
骆穗岁挑眉:“霍,时总这是跨行了?改为国家做投资了?”
“算是吧。”
骆穗岁惊讶:“真的假的!?你真做国家的项目呢?”
“嗯,真的。”时叙白语气不变:“所以,这件事情要请老婆大人千万为我保密。”
骆穗岁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肯定会保密的,但是,什么时候开始做的?”
“刚接触半年,实验室在国外,最近有点成果了,这次就是来谈投资的。”时叙白简单的解释后,又道:“不说这些,穗岁?”
“嗯?”
“我想你了。”
时叙白声音隔着话筒,轻轻的落在她的耳边,仿佛就是在她耳旁低喃一般。
“才几天,这就想回来了?你以前可不这样的。”骆穗岁手指卷着落在一旁的发丝,轻声道。
“嗯,这边。”时叙白停顿片刻,又道:“饭菜不好吃。”
“噗。”骆穗岁喷笑:“那你想吃什么,你回来的时候都给你准备好。”
“嗯..姜汤。”时叙白压低了声音:“要你亲手煮的。”
骆穗岁脸色一红,语气上扬:“这你说的,到时候你不许嫌弃。”
“我什么时候嫌弃过。”时叙白语气无奈。
“嗯。”骆穗岁补充道:“那你快点回来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