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晏羡回头看着老人,他愣了愣开口道“祷仙?”
祷仙点点头“晏公子,你来了。”
他看着祷仙的神色似乎知道自己,晏羡走过去两步道“您认识我?”
“幸识。”祷仙微微行礼“当年神界尚存时,是令姐也就是后来的天后与天帝点拨老朽,这才让老朽成了半神。”
“阿姐?”晏羡一愣他有些愣神的看着祷仙“您认识阿姐?”
“天后温柔,如天女一般,那惊鸿一面令人难忘,天后那时说她有位幼弟调皮,想等我成神教导,可惜…”祷仙微叹一口气,仿佛能穿过岁月一般。
晏羡沉着眸子他蹲下来“女鬼的身份,您知道吗?”
祷仙一怔“你不继续问问天后的事情吗?”
“如今南城有危机,自然要问女鬼身份。”
“果然,天后幼弟也不一般。”祷仙轻轻一笑,他抬起头透过雾气去看天空“走吧晏公子,我带您去城主府。”
祷仙走在最前面,晏羡看着老者背影沉思一瞬便跟上去。
“呜呜呜。”
封越听见女子哭声,他微微皱眉看过去“谁?”他小声询问,那人也不回答,只蹲在那里哭泣,封越右手幻化出伏安琴,他亦不靠近只低着声音说“你如果不开口说话,我就当你是女鬼了。”
只见那人慢慢转过身,封越一愣,竟然是那日城西那个女子,女子双目流着血,眼球都是红色的,可怖的很。
女子缓缓起身冲过来,伏安琴在封越手中一转被当做武器打在女子身上,女子一下被打出去,又冲过来,封越暗骂了一声“你这女子不会喜欢我吧。”
那女子更是凶狠的打过来,封越堪堪躲过去,伸手抓住女子的手腕,还有脉搏,封越神色一沉看来还是个人,没有变成鬼。
女子再次扑过来,封越紧握拳头看着女子,他现在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封越手撑着地一转身踹向女子,那女子突然又哭起来,封越硬生生转变了方向,险些摔倒地上,他站起来看向女子。
女子看着封越红色的血泪流下来,布满她脸上,那女子哭声越来越大一直到全身都是血泪,她身子开始发生变化,封越往后退了一步,那女子似乎是被灼烧一般灰飞烟灭。
可细看之下似乎是外表的皮肤消散,封越愣着看着那女子,女子慢慢变成了女鬼的模样。
“这搞什么。”封越幻化出伏安琴,女鬼突然笑起来而后打过来,封越弹琴灵力打过去,女鬼多次躲闪,封越往后一弯腰躲过去女鬼的攻击。
那女鬼抬头看过去,在北面有烟花出现,封越凝神一想那边是谢灵宬的位置,再看向女鬼时,女鬼已经没有身影,他暗道遭了。
在路上遇到绛妁,绛妁见他身上有伤声线也低下来道“你答应我的。”
封越眼睛一转道“我答应你打不过就叫你,可是我打得过啊。”他拉着绛妁向前跑道“别管这个了小祖宗,那女鬼也去城主府那边了。”
“她在南城多年,难道不知城主府位置?”绛妁这话一出来,封越也是一愣心想也是,而后又摇摇头道“别想这个了,先去看看。”
城主府外,女鬼,召白,谢灵宬三个人都在这里,谢灵宬捂着胸口看着女鬼。
召白一抬手打过去,女鬼歪了歪头冲过来,招招凶狠。
“她竟今日就又来了。”本来预计的可不是城主礼那一天吗,可城主礼前两天女鬼就又来了,谢灵宬自言自语道。
召白抬手灵力转换着,谢灵宬右手剑气打过去,面对两个人的攻击,女鬼一抬手便挡住,而后她瞬间消失又出现在两个人面前,先是一拳打向谢灵宬,谢灵宬堪堪后退好几步才躲过去。
而面对召白时她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一般,这一下戾气攒了好几分打向召白,召白硬生生受住这一下,他直直被打出去很远口吐鲜血,差点摔倒在地。
谢灵宬抬剑刺过去,女鬼余光看到封越轻轻一笑目光转向封越,封越挑眉迎着女鬼冲过去“你这女鬼。”
伏安琴琴声入女鬼耳朵,女鬼尖叫一声又打过去,绛妁瞳孔一震飞身过去幻化红剑出现挡住这一下,女鬼翻身后退好几步。
召白撑着地起身看向女鬼,他大口呼吸着身子沉重,谢灵宬再次刺过来,女鬼转身一猫腰打向谢灵宬腹部,谢灵宬翻滚落地。
封越扶起谢灵宬抬眼看向女鬼,只见他腰板挺直,那一刻谢灵宬似乎看到了那个小少年真正的回归,他呆呆的看着封越,可目光触及一身黑衣时他还是回过神,原来一切都是回不去的,就如同从前喜欢穿干干净净的白色少年,如今一身黑衣站在自己面前。
他应该有更加远大的前途,可一切都被毁掉。
绛妁把剑扔出去挡住女鬼前进的步伐,女鬼怒气更甚,她龇牙咧嘴的,可对剑却似乎心有余悸,召白手中做法打过来,女鬼背后被一击,她回头看向召白,不知为何从女鬼那看不出情感的眸子里,召白总有一种愧疚,仿佛看到女鬼的质问。
他胸口一痛,女鬼失控一般冲过来,召白脚下仿佛被灌了铅一般动不了,此时一道白光过来打向女鬼,女鬼不查正中这一下,她被晏羡法力打倒在地上。
南城(四十一)
绛妁右手微微抬手“封越,我通灵,替我掩护。”
封越微皱眉头他不赞同看向绛妁“危险。”
“无碍。”说完绛妁反手割破手指,趁沣瑜不注意入了她的眉心,不等封越阻止,封越紧握着拳头幻化出伏安琴。
“沣瑜将军!”沣瑜微微一愣,她转过头那一刻太阳落在她的眉眼上,那一刻所有都在为她陪衬,借着铜镜绛妁如是看着这般的沣瑜。
“流溯,你今日怎的来了?”
在她眼里流溯模样柔和,甚是好瞧,她这颗在战场上的心慢慢柔软下来,她快步走过来“今日天冷。”
“将军,无碍的。”流溯轻笑着。
“那可不行,从初见救你之时,你身子就很不好,你从前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啊?”沣瑜此话一出,流溯笑容一僵,见他如此沣瑜摆了摆手“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瘟疫,我染过瘟疫。”流溯就这么看着沣瑜,似乎想从她眼里看出别的情绪,可没有,她眼里只有思考,没有旁的情绪,
“怪不得,是瘟疫啊。”沣瑜侧开头沉了沉眸子,身侧的手紧紧握着,他眼里情绪复杂。
流溯闭上眼睛,将眼中失望扫平,一切情绪被遮盖住,再次睁开眼睛看向她哑声开口道“对啊,若不是圣乐国,我恐怕也是活不下来的。”
“圣乐国永远是强大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沣瑜眼里骄傲与自豪,意气风发。
上元佳节,沣瑜和流溯同在街道上,热热闹闹,沣瑜突然停下来她看向流溯开口道“流溯,下个月我便要出征,守护国之安宁。”
流溯回头看着她“我等你。”
明明是我等你,可沣瑜却听出那言下之意,流溯伸手捋过她的头发“你回来,我就娶你。”
她轻轻笑着“我愿意。”
“那女鬼为何一直对我城这般。”召白不解,看向晏羡。
“在她还是人的时候,一切都不是这样的。”祷仙慢慢走过来,一侧是晏羡跟在旁边,他不经意看了一眼绛妁又收回目光。
祷仙先是叹了一口气又道“她心狠却狠到一个正常的程度,当初瘟疫没办法救治,她狠心屠城,当时若是不屠城,整个国都会消亡,可也正是因为没有狠到一定程度,她留下了一部分人,却是正是这一部分人里的一个人,让她后来变化,那人接近她,一点一点侵入她的内心,唤出她的温柔,那人不着急,为的是在最后一战,一举把她打败,偷了她的布防图,偷听战术,如此战败,国破家亡,当初屠城为的保护国家,却也因此导致后来灭火,可怜她当初一心以为战胜以后那人会娶她。”祷仙摇头道“而她为何屡屡来南城,因为少主就是那个人的转世,她为的是报仇为的是让少主你也尝尝国破家亡的痛苦。”
晏羡听着祷仙说的,总觉得很耳熟,下一刻祷仙看向他“耳熟吧,因为她就是万年前圣乐国的女将军,亦是差点成神,成为天界唯一女战神的沣瑜啊。”
是她!
晏羡愣住,居然就是他一直找的人,神界曾经要求带回去的人,是阿姐说——这位沣瑜将军天赋异禀,为神界有大益,不该战死。
“你…你怎么…”
祷仙苦笑“这些年女鬼模样凶神恶煞,可那天我却看到她耳后凤翎一般的印记,那是天后对她的期盼。”
召白迟迟没有回过神,万年前圣乐国的沣瑜将军,几乎人人都知,那是一个传奇,可没人知道最后一场战败是因为这个。
而本应该成为女战神的沣瑜如今坠入魔道,从天堂落入地狱。
“没想到这么久,亦识得我沣瑜。”
挣脱晏羡的束缚,她目光看向少主召白,她面容不再凶神恶煞,而是明媚起来,她开口道“我第一次见那人时,他眼里星星闪烁,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了。”
“沣瑜…”召白心里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怪不得,第一次见她便心口疼,原是自己曾经负过她。
她一瞬间到了召白面前,她看着召白目光凶煞,可召白却不敢看她。
沣瑜轻笑道“你不是说最爱我吗,怎么连看都不敢看我。”她伸手想要抚摸召白的脸,可抬手间戾气缠绕。
多可笑,她一举一动都是戾气,浑身戾气不得救赎啊。
她见自己无意识的戾气,手轻轻抖了一下又放下,她回了身看着众人,风轻轻吹过她没有感知的脸颊,太阳下没有影子的身影无时无刻都在提醒自己,提醒自己曾经发生了什么。
封越若有若无的将绛妁护在身后,绛妁还在沣瑜的幻境内,很是脆弱。
“到时候,便左右夹击,从此上,此处下,穷寇莫追,但由这边放下火球。”沣瑜指了指,流溯在外面听着封越的布防。
战场之上,沣瑜□□回马,枪枪致命,可始终抵不住布防被泄露,她撑着枪大口呼吸着空气,她看向对面之人道“是谁。”
“自然是你身边人,流溯啊,若不是他,我们怎么能知道这么详细啊。”
沣瑜一怔身子一软差点跌倒,周围人慢慢上前,沣瑜却是一枪划过去道“都别过来!有我在一刻,你们就休想入圣乐国国土一步。”她看向周围士兵的尸体,她紧握着□□。
荒漠之中起了风,迷了她的眼睛,她强撑着睁开眼睛,即使开始流血,她也不曾示弱。
“沣瑜,只要你投降,便可饶你一命,毕竟你这般将才,真是难得。”
沣瑜一笑眼睛流着血泪再大笑着,显得很是可怖,她挺起腰道“废话可真多。”
“为情而困,如今一切都成过往,沣瑜你便放下吧,因爱成恨堕入魔道,不值得。”晏羡哑声开口道“放下一切,去往轮回道,你还可以轮回,还可以再次成人。”
“可我不甘心!”沣瑜缓缓抬步,周围煞气起侧头看着那个一身白衣的召白,只觉得无比讽刺,自己浑身戾气不得救赎,而那个造成自己一切的人,却一身白衣被世人敬爱。
“凭什么这一切都要我来承担。”她手指召白,目光凶煞。
晏羡看着眼前的女子,他从前就在想,为何会突然出现一个女鬼出现南城,无人能挡,为何没有一点弱点,而来到了这里,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位外人只知道是满身戾气的女鬼就是当初天界人人看好的沣瑜。
当初本可以封神,却突然消失。
“沣瑜,你冷静一下。”晏羡尝试安抚她如今的心。
只看见她一笑道“怎么,你也觉得我可怜?”沣瑜眼里没有一丝感情道“从前叫我女鬼到如今叫我沣瑜。”她看着周围道“我已经好久没听到有人叫我沣瑜了。”
绛妁微皱眉头,幻境之中沣瑜终究抵挡不住人多势众,她倒在荒漠之中,死不瞑目,周围戾气慢慢聚集起来,一点一点渗入她的伤口里,姣好的面容也是被戾气渗入。
“如今你这般无济于事,他也只是转世并不是那个人啊。”
“那你就要我忍气吞声吗!”沣瑜嘶吼着,晏羡摇摇头道“当时即使国破,你也是可以成神的,因为你本就被天界看好,因为你忠心为国,可你为什么要因为那个人而让自己戾气缠身,为什么要让自己成为无数怨念的载体。”
“你以为我想吗!”沣瑜一掌打到地上道“即使他只是转世,我也要他偿还一切,偿还所有。”
“当时我满心欢喜以为那一战结束,他便可以娶我,我便可交出兵权,当个挂名将军,百姓爱戴,家和圆满,一切都那么美好,可迎接我的却是敌人早已知道我的计划,我的布防,一击即溃,其实满身白骨又何妨,可偏偏是因为我,那些将士们才尸骨无存,在黄沙之中被吹散,偏偏是因为我,国破家亡,你让我如何能平!如何能不恨!”沣瑜胸口起伏道“都是因为那个人!”她手指着召白,她微微颤抖着。
“她已经快失去理智了。”祷仙低语,沣瑜如果失去理智,那么没人能挡住一个失去理智的厉鬼,他看向绛妁,那位名为绛妁的姑娘,可能是唯一的希望,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绛妁和沣瑜有一种相似的感觉。
绛妁正看着沣瑜的背影,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当初我做错什么了!”她声嘶力竭,一切都是那么无助,她颤抖着身子道“你以为我做的这一切仅仅为了自己,你们怎么不想想那场战争死的战士们!战场需要鲜血染红,可不是这种方式!你让我怎么对得起他们!”
“不过讨回公道而已。”沣瑜冷笑看着众人。
“公道?”晏羡挑了挑眉,看了二人一眼,怪不得迟迟没动手,原来是想正名,他看了一眼太子,这事不好说谁对谁错,本质上是召白前世的错,可如今的召白不过是转世,总不能让他背锅吧。
“若是讨不回公道亦无妨,我可以打出公道。”
听着沣瑜的话,晏羡抿了抿嘴,这在座众人都打不过一个沣瑜。
生前沣瑜为国为民,可如今却不是,身为厉鬼,她戾气满身,不再是那个拥有善心温柔的沣瑜。
不会有人…
“不是的!”召白突然开口,沣瑜抬眸看过去愣住,那双眼睛,是那个人的…是属于那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