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若是同望月——敬鹿
时间:2022-05-15 06:37:58

“我为你送一个礼物,却也不知是噩梦还是美梦。”
云氏擅长造梦,亦擅长预测。
只觉得眉心一凉,再次睁开眼睛,封越看到一片桃花林,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站起来看着周围的景色,有些熟悉可是又没有一点印象。
一步一步踩在花瓣上,这里大的很,大到封越怎么也走不出去,他有些疲惫的坐下来,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明明自己应该在孤山里,和自己的岳母大人探讨探讨,而不是在这里找不到东西。
月色当头,封越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脚步声,他翻到桃花树上躲起来,只见一身红衣周边镶嵌着金边的女子走过来,步子平缓,看不到正脸,只有背影。
但几乎同时,封越认定这个人是绛妁。
他永远可以只见一眼便认出绛妁。
月色照在女子的身上,女子微微回头似乎有察觉到什么,封越确定就是绛妁,他正准备下去,却突然停住。
因为眼前人,周身冷冷清清,微垂的眼眸没带一点情绪。
“知苇。”
听到熟悉的声音,封越皱起眉头,绛妁看过去神色未变道“你怎么来了。”
慕颜昀依旧一身白衣,可比着之前所见,他更加沉稳又有些诡异,他没有进得来这里,只在外面,他道“我就知道你在这,你忘了吗,明天薇怜的生辰,她很想你去。”
似乎是听到了许薇怜的名字,绛妁这才点点头“我会去的。”
闻言慕颜昀才点头离开,见他离开走远,绛妁抿嘴看向封越待的树,她美眸一冷,开口道“还不下来?”
封越眨了眨眼跳下来,嘿嘿一笑道“阿妁?”
“桃花林月有我的灵识,未经允许,无人能入内。”绛妁抬步走过来,每一步都带着威压,封越紧握着拳头,他察觉不对劲,绛妁从来不会如此释放威压,他印象里也只有几次而已。
桃花林月,不是从前阿妁家中的吗?
“阿妁,你别这样。”封越想往后退,可退不了。
“你是何人。”
封越蓦然愣住,他呆呆的看着绛妁,有些难以置信的开口道“你不记得我是谁?”
他有想过自己可能惹她生气了,这里可能是未来,可他没有想过为什么绛妁不认识他。
“不曾见过,何来记得。”绛妁手里的灵力微微起来,她抬头食指点着封越的额头,查看着封越的所有记忆。
记忆对她来说几乎是一个词可以形容,那就是不堪入目。
绛妁猛然收回手,她有些难堪的看着封越道“你到底是谁。”
她探查眼前人的记忆里,竟然绝大多数都是和自己在一起,可自己对这个人从来没有印象。
封越一笑道“阿妁这么聪明,我和你说一个故事,你猜猜看。”
月色今晚调皮,藏的很深不出来,他的话一点点入了绛妁的耳中。
许薇怜生辰宴上,绛妁神思不在,可也没人说什么,如今绛妁堪称世间独一,谁人敢惹。
“阿姐,你怎么了?”许薇怜走过来坐下,她撑着下巴,绛妁抬眼看着她,这世间若是能让绛妁毫无保留的信任且敞开心扉的,只剩下许薇怜一个人。
“我昨夜遇见一个人,很奇怪。”
听此,许薇怜带了些许笑意“哦?是哪家的公子?”
“他未曾告知我,他的名字。”
她和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在桃花树上坐了一夜,听他讲述他口中的自己,那个自己没有丝毫印象的自己。
“阿姐,你不会心动了吧?”许薇怜带着笑容看着她。
“我探查过他的记忆,奇怪的是,他记忆里有许多的我,似乎我和他经历了很多,譬如我存于宣醉城,譬如我总是护着他,甚至在桃花树下的亲吻,可我丝毫印象都没有。”
许薇怜手中的茶杯脱落,她咽了口水,这字字句句所描绘的都只会是一个,只有一个人,只能是那一个人。
封越。
封越头痛欲裂,再看向云夫人,他首先开口想确认什么一般“夫人,这是别的世界吧,定然不是我们的未来。”
只见女子神色悲哀的望着自己,未曾过多言语这件事,只是垂眸“剩下的时间就给小五吧,带我去见她。”
说完,云夫人便入了云玉石。
封越看着云玉石,他摸不准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眼下还是回去把云玉石给阿妁要紧。
房涟漪和谢灵宬回过神,房涟漪开口道“方才你没有动手。”房涟漪看向曲星梵“你不应该见到云氏的人恨之入骨吗。”
“何解,当初我们自愿追随云氏的,可是玄姜氏竟然活埋我们。”曲星梵睁开眼睛看过来,她是被怨魂凝聚而成的人。
原来当初,众人是心甘情愿自发来到了云氏,朱连氏的正道感染着,云氏也提前做好准备了,但是绝对没有想到百姓都来了云氏。
那一天,被掩埋的不仅仅是云氏众人,更是自愿殉道的百姓,怨念由此而生。
而当她看到云夫人竟对封越如此柔和时,她便猜到了,房涟漪提及的女子,必然就是最近回来的连绛妁了。
“你们出去吧,既然是连五姑娘的相识,也得了云夫人嘱托,出去吧。”曲星梵低眼,声音略显低落,看着封越的背影她心思沉住。
这孤山无法拆除,若是拆除他们就灰飞烟灭,因为他们已经入不了轮回了。
也许谢灵宬那段话就是给云氏怨魂听的。
夜里,姜澄禹正打着哈欠,突然眼前一黑,忽而起风,姜澄禹准备关上窗,眼前一晃而过的灵气。
他察觉不对回头打过去,红色灵力环绕在他身边,愣是一下也动不了,再看过去,只见绛妁一身红衣,夜晚妖冶起来,绛妁抬眼看过去。
“姜澄禹。”
她的声音空灵,姜澄禹紧皱眉头“连姑娘夜晚来此做什么。”
“替云氏一族,讨债。”绛妁抬手指向姜澄禹,一瞬间的窒息,绛妁慢慢用力手一划,姜澄禹身上无数道痕迹。
“你这是什么妖术!”
绛妁微微歪头“妖术?朱连氏朱雀的南明离火,竟被你说是妖术,你们玄武本宗的能力,难道也是妖术?”
闻言姜澄禹紧紧咬着后槽牙“啊!”
太疼了,锥心刺骨,南明离火是朱雀的本命火,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这连知苇到底为什么。
“啊!!”他还是没有忍得住,仿佛身处烈狱一般,绛妁看向外面“无用的,这里已经被我覆盖了。”
“为…为什么…要这样。”姜澄禹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啊啊啊啊。”他再也忍不住失声叫起来。
“为什么?”绛妁回过神看向姜澄禹,微微挑眉“你掩埋云氏时,有说过为什么吗?”
“他们…连累…周…周围…镇上的百姓。”姜澄禹断断续续开口。
而绛妁却是失笑,眉心羽毛印记越来越明显,她红着眼,语气已经逐渐不耐起来“真的吗,姜澄禹。”
“你不信…去问问…啊!”姜澄禹口吐鲜血,全身都在渗出血液,绛妁漠然的看着姜澄禹勾起唇角“我再问你一遍,真的吗。”
手微微用力,一片一片刮下小肉,姜澄禹不明白,连绛妁明明是朱连氏,为什么下手如此凶残。
突然感觉心口一震,姜澄禹凝聚一股灵力打过来,如潮水涌入。
绛妁抬手挡住,姜澄禹气息薄弱道“你莫不是忘了,我们玄姜氏是承的玄武神兽,北冥幽水,上古之时最克你们南明离火的存在。”
闻言,绛妁耸了耸肩“想到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无所谓的语气让姜澄禹心口又是重重一击,绛妁此时轻轻一拨那北冥幽水化为乌有。
“你我修为相差多少不提,你未曾得到玄武神兽认可,用了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绛妁伸手指向姜澄禹的额头,姜澄禹感受到更为距离的南明离火的灼烧。
“我…是我说的。”姜澄禹终于支撑不住,承认了这件事,绛妁收了手看着姜澄禹问道“为何。”
姜澄禹满头虚汗,虚弱道“因为…云氏声望越来越高,特别是…在殉符之后,可这里是玄姜氏的地界…我怎么能容许…容许云氏比玄姜氏更高声望,即使…他们已经灭族。”
闻言,绛妁满脸悲切,她沉默许久开口道“姜澄禹,我要你在云氏孤山前,跪下认错整整一个月。”
当初玄姜氏听信姜澄禹的话,埋没云氏,用了半个月,她要他跪下一个月。
而后绛妁手一挥,云氏孤山前方一片雷雨交加,中间的位置便是姜澄禹。
“你若是说出来,便是死。”绛妁起身走到姜澄禹面前抬手,灵力注入到姜澄禹体内,让他死不了,可若是她想,这些注入的灵力随时可以让他爆体而亡。
她睁开眼睛,灵识归位于本体,看着手里的信。
是封越千里传灵带来的消息。
 
 
荆楚(六十五)
 
 
荆楚城的新年装饰红光照遍整条街,绛妁看着送过来的红衣,她定定的看着复又看向慕颜昀。
“我记得你从前穿过一次,很好看,不知你能否再穿一次。”慕颜昀声音如清风一般,听着让人顺心的很,绛妁低下眼伸手抚摸着红衣,金色镶边,确实是她喜欢的。
她本想拒绝,可想到封越也喜欢红色,便点了头“好。”
“对了,这几日城中有些乱,若是你要出宫同我讲下。”慕颜昀递给绛妁一张符纸,绛妁微愣看向他“据我所知,只有皇卫氏偷留妖道符以符纸成法。”
“知苇,你想多了,这不过是一张世家子弟都会被赠予的传唤符。”慕颜昀指了指上面的图文,绛妁这两年未曾与世家接触,并不知道如今世家都会给子弟传唤符,为了危机时刻救一命。
真是可笑,当初妖道符显世,因为威力过大,且是旁门左道,所以那么被忌惮,后来所说皇卫氏使用妖道符,如今却是世家都在用。
她接过传唤符,放入怀中。
明天就是年三十,今日绛妁被慕翘楚拉着出宫闲逛,今日的雪很大,几乎寸步难行。
“皇宫里太闷了,他们都不说话。”
绛妁看着慕翘楚蹦跶的模样,适时说道“因为慕姐姐是公主,她们无法和你随意谈心说话。”
“就因为我是公主?”
绛妁点头“百姓眼中,天家威严,不可触碰。”
“知苇,我自幼便没什么知心人,唯一相熟的恐怕只有你了,可你总是与房家那个交好。”
慕翘楚话里话外总是不喜欢房涟漪,这让绛妁心中并不是很舒服,论亲近,她确确实实与房涟漪亲近,可她也是亲近慕翘楚的,现下慕翘楚这么说,她心里总是不平的。
“我原想你进宫就能陪陪我的。”慕翘楚低下头显得落寞,绛妁不解,语气并没有戳穿这句话的歧义,她开口道“慕姐姐嫁人后,会有人知你冷热的。”
“嫁人?”慕翘楚看向绛妁,复又顺手买了一个玉钗“这玉钗不是最好的,论玉钗,我宫里有数不尽的玉钗,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一个。”
慕翘楚喜欢娄桉,这件事从很多年前她就知道,当时五大世家某次座谈,她跟在慕颜昀身侧,在与房涟漪交谈,只见慕翘楚一个人去和娄桉说话。
即使娄桉面色是冷的,慕翘楚也会依旧去凑到他面前,只为说上那两句话。
“作为荆楚皇室的公主,慕姐姐即使不嫁人,也未尝不可。”
年三十,年味甚重,家家户户高挂灯笼,绛妁人在荆楚城,可心却是回了临安城,她想结束完这些事回到临安城,回家看一看。
“知苇,这里。”慕颜昀就在宫门外等她,今日的慕颜昀穿了一身便服,素日他在宫中总是一身深蓝色的衣裳,绛妁觉得并不适合他。
今日这一身白衣,虽然在新年气氛里突兀,但是显得格外冷清好看,与昨日的雪相衬。
反倒是她这一身红衣,与他就显得很不搭了。
她走过去,少女眉眼被一身红衬托的娇嫩起来,慕颜昀看着她,情不自禁的想抬手,却被绛妁躲了过去。
慕颜昀回过神,有些失落的放下手,却还是挂起了笑容“走吧,知苇。”
随在慕颜昀身边,她心中并无波澜只左右看着周围,心不在焉,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思,慕颜昀随手买了一个小老虎的玩偶。
“虎年。”慕颜昀递给绛妁,看着小老虎。
“你想喝玉桂蓝河汤吗?”慕颜昀带着绛妁来到一个商铺前,绛妁看着玉桂蓝河汤她微皱眉头看向慕颜昀。
脑海里浮现一句话。
“玉桂蓝河汤,新年伊始喝下一碗,便会心想事成。”
慕颜昀神色晦暗的看着绛妁,这是他第一次带知苇来到街边,这个只有过年时才会有的,也只有过年才会流传的。
他听着这句话,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怎么了?”绛妁询问,慕颜昀摇了摇头“是我想多了,那便来两碗。”他对着小贩说道。
“我之前从未喝过,真的会如此灵吗?”绛妁看着手里的玉桂蓝河汤,她不该信这些的。
“蓝河虽名为蓝河却非真的蓝色,传说是当初为了渡化邪魔神的创世神,下凡渡化最后留下神泪的地方。”
绛妁端着玉桂蓝河汤看向慕颜昀“这碗汤能保存多久。”
“你要给封越?”慕颜昀心中咯噔一下,他手背在后面紧握着拳头。
“嗯。”
“知苇,你可曾对我动过心。”慕颜昀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绛妁步子一顿,她微微抬眼,她回过头看着慕颜昀,声音依旧清冷略过慕颜昀的耳边。
她说“喜欢过。”
毕竟那般清风明月,如月光一般温柔的慕颜昀,怎能让人不心动。
“可还是没敌过封越,不是吗。”在这欢喜之景里,慕颜昀的心却是一点一点冷下来了。
绛妁抿嘴道“慕三,端着自己很累,在封越面前我不必端着自己。”
“你在我面前也不用啊。”
“可皇慕氏需要。”绛妁声音一沉道“皇慕氏需要一位端庄的皇后。”
她依旧记得每次见慕颜昀时的疲惫,见皇慕氏的疲惫,她要时时刻刻保证不留下把柄,不留下世人舆论朱连氏的话柄,所以她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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