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堂司来了个小太监——四季桂
时间:2022-05-15 06:55:54

众人开始在废墟中寻找郭宝宝的踪迹,从天黑到天亮,没人敢劝一句,也没人敢说一声。
直到原本干净的十指上沾满了血迹,傅筠山终于发现一样可疑的东西,那是烧黑的木柴,虽然只有一小节,但是,这又不是冬天,房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呢?
他直起身,回头问白顺,“房里怎么会有木柴?”
白顺这才敢解释,“回厂公的话,昨儿白天夫人说要吃烤肉,还说要在房里吃,我这才给夫人准备的,不想,这小小柴火竟然……”
白顺懊悔不已,干脆匍匐在地,“请厂公杀了我,与夫人陪葬。”
傅筠山拢起眼神,眼中流露一丝寒意,“她可曾饮酒?”
“有,夫人说他千杯不醉,所以小的给她准备了两坛酒。”
闻言,傅筠山已经猜到自己上当了,恨不能立刻拿住那不知好歹的女人给她掐死。
他攥紧了那节木柴,咬牙道:“别让咱家抓你回来!”
就在傅筠山忙着调派人手准备捉拿郭宝宝的时候,魏锦余也在吃过早饭后,无意间听见家里两个仆人议论,说郭宝宝已经被张保杀死在山崖。
这消息,让他险险摔在地上,仔细寻思过后发现不对,那天傅筠山明明已经救了她,怎么可能死呢?再说,她那天晚上分明来看过自己,又怎么可能死呢?
他左思右想觉得不对,觉得这事儿傅筠山一定知道内情,于是不顾伤痛让唐振给他穿上衣服去找傅筠山。
唐振是早就受过老太太叮嘱的,哪肯帮忙,只是阻拦道:“少爷,您的伤还没好呢,不能乱走动。”
魏锦余气道:“宫里的消息你该是早就听说了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唐振委屈,“是老太太不让说,还说谁要说了,就打出府去。你不是不知道老太太的脾气,我哪儿敢呀?”
“你怕老太太就不怕我了?”
魏锦余见他不动,干脆拿了衣服忍疼往自己身上套。
“哎呀,您慢点啊,您那伤好不容易才止血了……”唐振在旁边急的跳脚,是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这时,老太太和魏承勋闻讯都赶了来。
老太太一瞧宝贝孙子大开大合的动作,心都要碎了,忙上前拦着,“锦儿,你这是干什么呀?”
魏锦余道:“祖母莫要阻拦,孙儿有急事要出去。”
“你这重伤在身,有什么急事也得伤好了再说。”
“祖母不要再劝了。”
魏承勋旁边气道:“你就算出去,郭宝宝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她不可能死的!”魏锦余急了,双眼充满了血丝,“她前几日晚上才来见过我,怎么可能死了呢?”
啊?
众人面面相觑。
老太太问道:“她来看过你?我们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啊?”
“她是半夜来的,故而无人知晓。”
半夜?
众人不觉都打了个寒颤,心说这是魂儿来了。
老太太更是疑惑的看唐振,“你日夜看护少爷可见到郭宝宝了?”
唐振扑棱脑袋,“没有啊,我天天就在门口守着,什么也没看见。少爷,你你不会是看见鬼了吧?”
魏锦余心里咯噔一下,半夜来,天明去,来去都无声无息……
难道?
“不可能,她不会死的。”
魏锦余披上衣服就往外走,老太太想拦也拦不住,急的直掉眼泪。
魏承勋叹声道:“罢了,让他去吧,若不问明白,他也不会死心的。”
老太太拍着大腿,“我只怕他问清楚了,死的不光是心啊。”
儿子已经走远,魏承勋赶忙吩咐唐振,“你赶紧陪着去,千万不要有闪失。”
“是。”唐振追了出去……
 
第134章
 
傅筠山调了一队番子正要出外寻找郭宝宝,刚到门口,被赶来的魏锦余堵上了。
傅筠山见是他,这火气更是大了,他侧目瞥着魏锦余,“魏佥事这一大早来咱家府上有何贵干?”
魏锦余开门见山道:“魏某此来只求郭宝宝下落。”
傅筠山不觉嘴角微微抽动,“魏佥事还未听说吗?她早被张保杀死了。”
“这话别人信,我可不信,当日在山顶,我亲眼所见,郭宝宝已经获救,怎么可能死呢?”
“在你晕过去之后,张保的救兵来了,打斗中,郭宝宝被踢下了山崖。”
傅筠山轻描淡写的说,魏锦余始终难以相信,“不可能。”
“呵,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傅筠山不屑道:“魏佥事若舍不得这段感情,大可以从山顶上跳下去,陪郭宝宝一起死,何必来此纠缠咱家?她在咱家眼里不过就是个棋子罢了,没那么要紧。”
“咱家还有要事,就不陪佥事了,告辞。”
说罢,他一挥披风,带人风风火火的走了。
这时,唐振过来劝道:“少爷还是回吧,人死不能复生啊。”
魏锦余怎么想都觉得不对,他没理会唐振,反而注意到傅筠山的府邸从里到外透着烧火的呛味儿。他这才注意到,这里好想刚刚发生过火灾。
“这儿怎么了?昨晚走水了吗?”
“你刚才满脑子只想着郭宝宝,当然听不见周遭事。方才在路上,好多人就议论,说厂公府昨晚走水,说是傅筠山的夫人好像还在火中遇难了呢。”
“夫人?”魏锦余一怔,“他何时有了夫人?”
“听说是最近新接进府里的对食,这太监成亲还不就是……”
魏锦余闻言忽然瞪大了眼睛,“不对!唐振,快去备马。”
* * *
郭宝宝拼了老命的跑,为了不被傅筠山追上,她净捡偏僻小路走,直到第二天傍晚,她实在是又累又饿,已经到了身体极限,再不睡觉非得猝死不可的地步。
她停下脚步,靠着一棵树休息。
她从怀里掏出个纸包里边是她提前装好的一包烤肉,就准备在跑路的时候,不必为了肚子饿而非要进城暴露行踪。
眼下荒山野岭的,天色也黯淡无光,她在树木的遮挡下把随身带着的烤肉吃光,然后就闭上眼睛,打算小憩一会儿就继续跑路。但这一眯,她就不由自主的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光线开始变亮,郭宝宝眼皮微动睡梦中听见了鸟雀的叫声。
这是多么令人舒畅的声音啊,自从穿越来,她好像就没有这么轻松感受过清晨的舒爽。鸟雀是活跃的,声音是清脆的,连空气都是湿漉漉带着草香的。
啊,我要的不就是这样的自由吗?
嗯?
这种感觉都很和谐,但奇怪的是,周围除了这些和谐的声音和气息,为什么还有些杂乱的声音呢?……
不对!
她猛地睁开眼睛,愕然发现自己已经被一群身穿黑衣,腰间佩刀的人给包围了。而骑马立在他们之前的,竟然是傅筠山。
傅筠山面色煞白,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神冷森森的看着叫人生寒。
郭宝宝当时心就凉了一半,我都这么拼命的跑了,竟然还是轻而易举的被他抓住,这次,我怕是要完了。
她脑子里迅速过了几遍自尽的方式,但本能的求生欲,还是让她脱口而出了一句,“厂公,我错了。”
傅筠山面无表情,居高临下的睥睨,此刻的她垂着头,脸上满是尘垢,长长的睫毛上凝结着水珠,不知是眼泪还是冷汗。
这次为了抓她回去,他动用了东厂的眼线,一路上他有过很多的设想,这次再抓到她一定要狠狠的折磨,或是干脆杀了一了百了,然而,当她低头战战兢兢的认错的时候,他满腹要质问的话,却最终只换作一句。
“你是自己跟咱家回去,还是要咱家绑了你回去?”
郭宝宝偷偷抬起眼皮窥视,顺着傅筠山的目光,她看见人群之间停着辆马车。
人生最后一段路,还有马车坐,算不错咯。
她从地上蹒跚爬起,然后安安静静的上了车,她一向就是这么的识趣。
傅筠山目送她,直到车帘放下,这才挥动马鞭,“走!”
马车匀速前行,傅筠山不时看向车窗,今天的郭宝宝异常安静,静得好像里边没有人,这和以前的她完全不同。
郭宝宝是不敢有动静,她满脑子都是恐惧,她本来想着再说点什么好话才能让傅筠山消气,但想来想去,自己把人家房子给点了,不死才怪,只求个好死,就已经万幸了。
如果想活着,就是半路再逃,可是,他带了那么多人,难啊……
唉。
郭宝宝正感觉无望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
嗯?怎么停了?
她偷偷挑开车帘露出一道缝朝外看,不觉愣了,马车前挡着两个人,竟然是魏锦余和唐振。
诶?他怎么来了?
魏锦余身上有伤,追傅筠山根本追不上,追到附近便完全丢了线索,但是,庆幸的是,竟然又在此遇上了。
傅筠山看见他倒也没有多意外,他收了马缰,漠然看着明显病态的魏锦余,“魏佥事不在家中养伤,拦着咱家的路所谓何事啊?”
魏锦余看了眼马车,质问道:“敢问厂公,车内是何人?”
傅筠山淡然道:“是咱家的夫人。”
“厂公何时有了新夫人?”
“咱家内院之事,无需对佥事说吧?”傅筠山拨马头往前走了几步,挡在马车前,“佥事若是无事咱家就接夫人回府了。”
“慢着!”魏锦余拦住马车道:“郭宝宝失踪之日,厂公府却忽然多了位夫人,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呵,天下巧合之事多着呢,岂止这一桩?”说罢,傅筠山拨马头要绕行,却又被魏锦余拦住。他当即沉了脸,“魏佥事屡次拦阻咱家去路,何意?”
“不瞒厂公,依魏某猜测,车里的根本不是什么夫人,而是郭宝宝。”
“无稽之谈。”
“那可否请车里的人下来一见?”
傅筠山双眼猛然抬起,“咱家的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魏佥事若再不让开,咱家可不客气了!”
车内的郭宝宝急的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该不该露脸让魏锦余看见自己。
傅筠山又要走,但魏锦余怎么可能让路,他再次横马阻拦,这次傅筠山连话都没说,只一屈目光,身后几个番子便一拥而上,直接出刀朝魏锦余刺去。
魏锦余当即拔刀,但抬手的一下,旧伤崩裂,当时栽下了马。幸而有唐振挡在魏锦余面前与东厂番子打斗,才免于他被刺中。
见状,郭宝宝心差点儿没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双手扒住窗框,替魏锦余捏了把汗。
傅筠山侧目朝车窗一瞥,似乎已经洞悉了她的举动,他催马上前挡住了那扇窗口,冷然道:“他身负重伤还要孤身前来,简直就是找死,咱家不如就此成全了他,也免得你日后心猿意马。”
“别!”郭宝宝闻言扯开车帘,“厂公,他是无辜的。我想逃走,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傅筠山垂视她发红的双眼,内心的妒火更胜,“敢惦记咱家的东西,就不是无辜。”
说着,他扬起下巴,指着前方打斗的地方,“他自不量力,只有死路一条。”
郭宝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唐振胳膊腿上已中数刀,魏锦余以刀身戳地勉强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胸前旧伤处已经满是鲜血。
郭宝宝急的探出半截身子,拉住傅筠山的衣摆哀求道:“厂公,求你别杀他。我答应你,若这次厂公不治罪,以后我再也不逃了。”
她不离开我,却是为了救别人。
傅筠山深吸一口气,压制自己的情绪。
“你烧了咱家府邸,现在才来求情是不是太晚了。”
“求你了,我真的不想因为我连累无辜的人死,何况他还救过我。”
傅筠山冷冷的道:“若是咱家不允呢?”
郭宝宝眼看前方魏锦余和唐振已双双倒在地上,她想起从前魏锦余拼命保护她的一幕,紧咬了牙道:“若是今日他死了,我也该还他一命。厂公就算能困得住我,或许也只不过是一具尸体。”
傅筠山听着她的话,感觉无比的扎心,双手不觉攥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前方,一番子就要对魏锦余下杀手,傅筠山忽然大喝,“住手!”
番子们立即停手,退散两旁。
魏锦余勉强支撑身体朝马车看去,但有傅筠山挡着,他什么也看不见。
傅筠山命人把马车掉头,车门对准魏锦余。“你不是想看看咱家的夫人吗?咱家就让你看看清楚。”
说着,他抬手示意,车夫便将车门打开。
魏锦余屈目向前一看,车内正坐的就是郭宝宝。
“宝宝……”魏锦余想上前,但只迈了一步就摔到在地。
唐振捂着胸口上前搀扶,“少爷。”
郭宝宝心疼忍不住冲出车篷,没等她跳下车,却被傅筠山一把拉住了胳膊。
“他的伤不至于死,但你若下了车,可就不一定了。”
郭宝宝闻言只能退缩回来,乖乖的站在傅筠山身边。
 
第135章
 
傅筠山轻抬下巴,俯视魏锦余,“这就是咱家的夫人,并不是你说的什么郭宝宝。”
魏锦余不甘,目光凝视郭宝宝,“你胡说,她分明就是郭宝宝!”
“呵,郭宝宝是宫里的太监,咱家的夫人却是女子,虽然二人长得有点相像,但终究男女有别,魏佥事可别混为一谈。”
这番话提醒了魏锦余,郭宝宝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暴露便是欺君,可是,他看郭宝宝的样子却又是那样的忧伤。
她是被逼的……
他注视郭宝宝,“不管你是谁,我只想听你回答,他说得是真的吗?”
郭宝宝看向傅筠山,傅筠山扬起下巴,回以警示的眼神。
郭宝宝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当然。本夫人倒是好奇,不知那位郭公公到底与我有多相像,能让大人如此误会。”
魏锦余茫然,他明明知道,这就是郭宝宝,却根本无法相认,甚至不能光明正大的喊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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