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星戴月,沐浴着清辉回到房间,姜水云发现房里有人来过。
午时沐浴,随手放在桌上的龙须酥没了。
原来放龙须酥的地方,放着一包糖炒栗子。
她拿着糖炒栗子,敲开隔壁的客房。
时越披了件松松垮垮的外衫,过来开门:“有事?”
姜水云的目光顺着他松垮的衣衫,滑落到他大敞的V字衣领,露出大片的胸膛肌肤,皎皎月华映照,勾人锁骨线条流动着若隐若现的水光。
这小子刚刚在洗澡……她多瞄两眼,假装若无其事移开目光:“你去我房里了?”
时越懒散:“肚子饿了,在你房里找找有没有吃的,我又给你买了别的补偿,不喜欢?”
姜水云惊讶极了:“你全吃光了?”
那一包龙须酥,份量可不少,又是甜食,闲时吃一两块尚可,那么多,他也不嫌甜得腻歪。
见她那副吃惊的表情,时越很不满:“吃你点龙须酥,至于这么小气?”
“你不是不爱吃龙须酥,还说吃坏了牙,背地里却偷偷摸摸……”
“谁偷偷摸摸,我光明正大吃的。”
姜水云剥了颗栗子仁扔嘴里,含糊:“行行行,你光明正大,你没偷偷摸摸。”
时越抿着唇,不想看她。
一夜好眠,次日一早,无极剑宗回荡着洪亮的钟声,一声接一声,这是有大事要发生。
很快,各门各派精英弟子被召集起来,接着被分派到各队伍里,准备攻打魔界黎城。
下面弟子纷纷接头交耳,大感意外,毕竟前几日也试图攻打黎城,奈何黎城布下精妙结界,他们连黎城大门都没摸进去。
“事先没有半点风声透露出来,就是怕各门各派中藏有魔族奸细。就在昨天,我们获悉可以进入黎城的一条秘密通道,此战,其一援救各门各派被掳走的弟子,其二必然要打击这群魔族余孽的嚣张气焰,最好是将他们一网打尽。”高台上,无极剑宗掌门发表仙魔大战前的宣言,鼓舞人心。
台下,姜水云似是不经意瞥向时越。
难怪他多番在师尊面前提起那条密道,原来是想借仙门之手,除掉黎城王!
白切黑不会做无用之功,难道他跟魔界黎城王跟有仇?
不知道为什么,姜水云眼皮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玩游戏时,并没有触发魔界黎城的隐藏剧情,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打打杀杀,难免会发生意外。
失去了剧情先知的金手指,让她坐立不安……
早知道会穿越到这里,她一定全文背诵原游戏里所有文字剧情。现在只能小心戒备,走一步看一步。
仙门弟子整装待发,各个队伍精神抖数,端的是一派正气凛然之师。
跟大家画风不太一样,蓬莱的两名话事人吵吵嚷嚷,差点打起来。
“沐老道,我说你一把年纪了,别老想着冲前面,小心骨头架散了。”赫连柏比划了剑锋:“要不,咱们打一架,谁赢了听谁的。”
沐阳子从鼻腔发出轻哼:“狂妄。”
无极剑宗掌门头疼,他也没想到明光君会亲自过来支援,毕竟一开始的名单里面,没有赫连柏。
来者是客,剑宗掌门过来劝架:“还请明光君和沐道友以大局为重,攻打魔界黎城才是正事。”
赫连柏哼哼:“决断由谁来带队,这不就是正事?”
沐阳子冷哼:“罢了罢了,让给你,所有蓬莱弟子听你号令。”
赫连柏:“这还差不多,一会儿你也听我指挥。”
沐阳子:“……”有完没完,不就是沐清招惹他的三弟子,三天两头找茬,再说沐清身上背了惩罚,回到蓬莱便要去戒律堂接受戒鞭,如今下落不明,沐阳子对赫连柏积累诸多不满。
以前听闻赫连柏难缠护短,这回沐阳子算是亲身见识到了。
通过密道,众仙门弟子悄无声息地潜入黎城,神不知鬼不觉,打得黎城王一个措手不及,手下死伤大半。
有蓬莱弟子看见熟悉的面孔,惊喜:“沐清师兄。”
刚喊完,那名弟子不可置信低头去看胸膛,噗嗤一声,剑锋没入身躯,扎透了心窝子。
旁边的陶武惊呼:“沐师兄,为何要对同门痛下杀手?”
沐清眼神陌生,从始至终未发一言,只是挥舞着剑锋砍掉开口的陶武一条手臂,又刺向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姜水云跃身抬剑挡回一击,救下陶武:“他不是沐清师兄,他被人操控了。”
厮杀混乱中,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几人合抱的古木,层层叠叠的枝叶,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在一截树桠,紫色衣裙飘落半空,讨喜的小圆脸,脚腕挂着只铃铛,随着她悠悠晃脚,银铃叮咚作响。
谭花月朝姜水云望来:“他中了我的乖乖蛊,只会乖乖听我的话。”
听到乖乖蛊,众人便知对方是谁,传闻中心狠手辣的五毒教圣女!
而在这抽气声中,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月月,你离家出走竟是去了五毒教,还帮着魔族残害仙门弟子?”
谭若素摇摇欲坠,险些晕厥过去。
谭花月笑容不达眼底:“那又怎样?”
谭若素声音发抖:“你可知道,你母亲便是死在魔族手里。”
谭花月眼里的笑意随着他的话,一点点消散:“害死我母亲的是魔族,也是你。若非当初你为了所谓仙门苍生,不肯妥协说出绝灵之地的封印阵眼,才让我母亲死在魔族手里。后来人人称赞你谭若素为君子,可我的母亲却为了你的大义赴死,我的父亲是天底下最虚情假意的伪君子,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可以舍弃,你算什么君子?”
又说:“你谭若素施救一人,我偏要屠杀十人,我要做无恶不作的大魔头。”
提起故去的夫人,谭若素背影佝偻:“原来,你如此恨我。”
“花月,你不是说黎城不好玩,如今这么多仙门贵客到访,看了一出热闹,我们也该走了。”
不知何时,裘千山的身影出现在树梢。
对待裘千山,谭花月满眼乖巧:“师尊。”
黎城王急得骂娘:“裘千山,大家同为魔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时候丢下黎城不管,未免不仗义啊!”
裘千山:“有好处没我的份儿,这时候想起本尊,我才不趟这趟浑水。”
黎城王打定主意不让裘千山好过:“你拐走谭家主的女儿,你的徒儿操控蛊虫杀了蓬莱弟子,你觉得蓬莱会放过你?”
裘千山皱眉思考:“就算蓬莱想要攻打五毒教,也要先经过快活林,那里遍布毒瘴蛊虫毒蛇,我有什么好怕的?”
裘千山要离开,早就离开了,哪里用得着跟他多费口舌,无非就是想捞好处。
想通这一点,黎城王忍痛:“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我愿意将绝灵之地的地图与裘教主共享。”
裘千山笑笑:“地图我要,宝物我也要,黎城王不妨好好想想,是性命重要,还是未知的机缘重要?”
黎城王一咬牙:“只要裘教主搭救我和我的女儿,地图宝物自当献上。”
打量场中的混乱,裘千山皱了皱眉:“我只能带走一人,黎城王尽快做决定。”
身边亲信不断倒在仙门剑下,周遭的混乱,黎城王飞快掐诀,一团黑雾没入女儿的额心,紧接着一道温和掌风将女儿送到了裘千山的位置。
“东西在我女儿身上,只要你保她性命,便能拿到地图。”
裘千山祭出一滴精血,一手抓谭花月,一手抓住颤颤发抖的小丫头,随着黑雾消散,裘千山的身影也消失在树梢。
裘千山离开,也带走了沐清。
沐阳子目眦欲裂,蓬莱弟子也陷入沉默。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还请明光君和烈阳君同我一道拿下黎城王。”无极剑宗掌门振臂高呼,令门下无极剑宗弟子气势高昂。
赫连柏向沐阳子投去担忧:“此间交与我,你去带回沐清。”
徒弟出了事,沐阳子心急如焚,听到赫连柏的话,乍然反应过来:“明光君,是我误会你了。这里便拜托给明光君,我这就动身去追那孽障,定要把他带回蓬莱处置。”
沐阳子施展遁术去追裘千山等人,余下的仙门弟子在赫连柏和无极剑宗掌门带领下,围攻魔族。
姜水云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终于看见一张熟悉面孔,朝梅雪儿追了过去。
梅雪儿准备趁人不注意偷摸逃走,察觉到身后有人追来,心念一动,临时改了个方向。
那个方向有一线深渊,最是隐蔽,不小心出个意外,连尸首都找不到。
梅雪儿很自信,因为她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默默无闻的人,只能躲在暗处嫉妒姜水云这个天之骄女……
只要杀死姜水云,取代姜水云拿到绝灵之地的那份机缘,梅雪儿很自信,自己将来的成就绝不会输给姜水云。
深渊在前,梅雪儿突然停步。
姜水云打量四周,也停下:“临死前,林小莲告诉我她是冤枉的,指使人冒充我师尊的救命恩人不是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你。”
梅雪儿痛快承认:“没错,是我指使的。”
姜水云心中疑窦更深:“你屡屡接近我,叛出师门,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落到今天的地步?”
在梅雪儿眼里,姜水云马上就是个死人,压抑不住想要倾诉炫耀的心思:“不怕告诉你,五大仙门即将被灭,魔族将要崛起,归顺魔族才是大势所趋。你们这些天之骄子,终将被吾王踩在脚下,灰头土脸。”
梅雪儿癫狂大笑,跟疯子似的。
姜水云微微皱眉,她还没搞清楚梅雪儿身上的古怪,就听身后又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师尊,何必对徒儿苦苦相逼?”元照的身影闪现,往姜水云和梅雪儿所在方向扫一眼,移开。
飞兰真人持剑:“既然你还叫我一声师尊,便跟我回蓬莱接受惩罚。”
元照:“师尊,请恕弟子不能遵从。”
飞兰:“那为师只能将你擒拿回去。”
飞兰出招,元照闪躲,溅起飞沙走石。
姜水云和梅雪儿对峙,下一刻,几乎同时出手。
两人都想置对方于死地,没有半点放水。
姜水云熟知后面的剧情,梅雪儿时不时蹦哒出来作幺蛾子,阴魂不散,特烦人。
从枫林镇开始,梅雪儿一而再再而三害她,背叛师门,即便打杀了,蓬莱门规也不会处罚自己。
打定主意弄死梅雪儿,姜水云一点不迟疑,又暗暗惊叹梅雪儿的剑术精进了不少,内门大比上,梅雪儿似乎隐藏了实力呢!
同样梅雪儿也十分吃惊,她重生一生,以为自己能主宰命运,拥有前世的阅历和见地,觉得自己并不输姜水云,可是对战后,梅雪儿逐渐吃力,心头弥漫起无力感……
难道她这一世又要输给姜水云?
不,她不会输,这一世已经不一样了,她才是真正拥有大气运之人!
姜水云的剑锋没入梅雪儿的胸口,正要狠狠往里一戳时,梅雪儿脸上突然露出怪笑。
不妙,姜水云迅速后退,不慎吸入了少量粉末。
梅雪儿狂笑:“见血封喉的毒药,姜水云你马上就要死了,你终于要死啦,我真是太开心了,等你死后,我会去绝灵之地,取代你拿到那份机缘。”
剑锋插入青石地面,倚着剑,姜水云终于搞清楚梅雪儿身上的怪异。
怕误伤穿越大军,她灵机一动:“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
梅雪儿皱眉看她:“死到临头,你玩什么把戏?”
确认对方不是友军,姜水云倚了会儿,直起身来:“你的毒药不会过期了吧,见血封喉,我怎么还没死?”
梅雪儿愣住了:“怎,怎么可能?”
姜水云持剑斩来,梅雪儿心知自己打不过,身受重伤,于是把心一横,纵身跃入身后深渊。
俯身盯着黑漆漆的深渊看了会儿,也不知道梅雪儿是不是真的死了,她也不可能跳下深渊查看,回过身,飞兰真人和元照也不知道去哪儿,正抬步离开,不经意瞄见岩石后露出一角衣摆。
姜水云拔剑警惕:“谁在那里?”
“是我。”时越一面答话,一面从岩壁后走出。
姜水云:“鬼鬼祟祟,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她一直怀疑白切黑和梅雪儿背后有什么交易,他躲起来,难道是想暗中搭救梅雪儿?
时越不说话,扭头就走。
在姜水云看来,他很可疑。
“姜姜。”站在人群里的乐之遥招了招手,朝她们奔来。
姜水云也招手:“二师姐,我在这。”
“刚才你们都跑哪去了,一眨眼,我都找不到你们人,还以为你们出事,把我急……”
听乐之遥抱怨,姜水云笑眼弯了弯,忽然她瞳孔一缩,向乐之遥奔了出去。
被推开的乐之遥茫然了瞬,回头看去,一颗心快要跳出来,箭矢破空,钉入单薄的肩胛。
“姜姜。”
姜水云弓着背,勉强撑起笑:“我没事。”
一开始不疼,这会儿跟火烧火燎似的。
刚才那一秒发生得太快了,还没反应过来,时越盯着她,目中有吃惊,有一些连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箭矢如骤雨密密麻麻落下,时越一跃而起,提剑抵挡,手指在半空一抓,握到的利箭扔出,同时命中好几名弓箭手。
清理完城墙上的弓箭手,他返身回去找她,还未靠近,远远瞧见师乘兮给她疗伤,她靠在他的怀里,眼睛没什么光亮……
他顿在原地捂心口,目中迷茫。
“吃醋了吧!”薛耀刚抬手准备去搭她肩膀,意识到他这个人古古怪怪,落在半空的手,又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