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哪有练剑香——江大爷
时间:2022-05-15 07:42:37

  原来薛逢喜欢这样的,云眠心中默默地想,但是没法不承认,她也在沉醉其中。
  不得不说乐曲最是能打动人的,韶兰的歌声清丽哀转,悲伤的曲词中讲述了一个爱而不得的故事。
  云眠渐渐湿了眼眶,有同样经历的人最是能引起共鸣,她忍不住想起自己和怀旻。
  那张俊朗的脸仿佛又到了眼前,她吸了吸鼻子,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云眠。”薛逢想劝她,但是却被孟钱春拦住了。
  孟钱春朝他摇了摇头,笑嘻嘻地拿起酒杯朝他一晃,“美酒最是消愁,逢儿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薛逢看着云眠被呛得直咳嗽,连忙上前帮她拍后背,“要不还是别喝了,酒喝多了伤身体。”
  可惜已经晚了,云眠酒劲上头一把推开他,“别啊,喝酒多好忘记烦恼,你看,我现在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与其醒着痛苦,不如醉生梦死,还有美人唱歌给我听。”
  说完她又飞快地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像是怕薛逢跟她抢似的。
  烈酒下肚又被呛得眼眶发红,薛逢看的心疼又劝不了她,一把拿起桌上的酒壶。
  云眠警惕,“你要干嘛,不准抢我酒。”
  薛逢给自己的杯子斟满,给她的杯子倒了浅浅的一个底,“我陪你喝。”
  好在云眠已经醉的看不清自己的酒杯还有多少酒了,她端起来跟薛逢碰了碰杯。
  “谢谢啦。”
  她喝地豪迈,酒水顺着嘴角流过纤细的脖颈隐没于衣领之间。云眠放下酒杯,被酒液浸湿的唇红润又有光泽感,像盛夏的樱桃让人想要将之采摘下来。
  先前呛酒让她睫毛都被打湿了,一双圆润晶亮的眼珠子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雾。
  薛逢眼神暗了暗,杯中香醇的美酒下肚竟也显得没滋没味。
  酒过三巡,云眠和孟钱春都醉的不轻。
  孟钱春明明自己醉的都站不起身来,却还嫌弃云眠,“眠儿太没用了,这才喝多少就爬桌子上不省人事。”
  薛峰头疼地看着他,“二师兄我们该走了。”
  孟钱春朝他摆摆手,“小孩才醉了回宗门,今晚我要在春宵楼春宵一刻,把她扶回去吧,春宵楼可没有单人房。”
  他说完旁边的姑娘们都捂着嘴娇笑起来。薛逢怕他喝醉嘴上没个把门,再说出什么污言秽语,连忙捂着云眠的耳朵逃也似的把人带走。
  走的时候韶兰送他们出春宵楼,她松开搀扶着云眠的手,认真地看了眼薛逢的脸莞尔一笑,“这些年,你长高了不少呢。”
  薛逢一愣,本想再同她说些什么,可惜春宵楼的人已经在喊她回去了,韶兰跟他摆摆手,“先回去吧,下次我们再见。”
  薛逢点点头收回目光,将身边的醉鬼扶好想要御剑带她走。毕竟景明城到羲和宗还是有一段距离。
  谁知离地还不到一只手掌的距离,她就开始捂着头喊想吐。薛逢奈何不了她,只能陪着一起走回去。
  云眠醉了之后走路都是东倒西歪的,薛逢怕她一不小心给自己摔毁容,一路上锢着她的肩膀,一刻也不敢松手。
  二人走了许久天都暗了下来,快到山门下时云眠睁开惺忪的眸子突然问他,“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薛逢以为是有什么危险,连忙凝神用神识感知四周,可是空气中除了一阵淡淡的花香和草木的味道什么有没有。
  “只有一股花香好像是玉兰花,并没有什么味道啊。”
  云眠却像是在梦中惊醒了一般,她睁开迷离地眸子用力抓住薛逢的手,“是了,就是白玉兰,哪里有白玉兰快带我去。”
  薛逢被她有些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带着人走到一棵高大的玉兰树下,当真是白玉兰,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高的白玉兰树。
  记忆中寻常的白玉兰都是纤细小巧的,鲜少有这样能跟榕树比拟的。或许是因为羲和宗坐落于灵脉之上,这白玉兰日积月累吸收了不少灵气才能长得如此壮硕。
  云眠口中喃喃自语,“就是这样大的白玉兰,一定是这棵树,他一定在这里。”
  说完她趁薛逢不备伸手将他推开,薛逢一个趔趄,她便兀自跑到白玉兰树下用手挖着底下的泥土。
  喝醉的人完全不知道疼痛,长长的指甲陷进结实的土壤里,云眠还嫌自己太慢,两只手用力地将一捧泥土抓起,鲜血从指甲缝中流出滴在地面上,一双葱白的手满是鲜血混着泥土。
  薛逢惊呆了上前拦住她,“云眠你在做什么?”
  云眠被他攥住手腕,泪扑簌簌地往下掉,被泥土弄花的小脸满是委屈,她一心只想挖开那层厚厚的土壤见到日思夜想的人。
  她嗫喏着,“我,我只是想见到他。”
  薛逢以为她说的是那死在柳树下的妖族,毕竟回来之后他从善恶堂的师兄口中也听到了事情的原委,他知道那妖族是她亲手葬在树下,亲手葬送自己的朋友,估计她内心一直都不好受吧。
  薛逢看着她难过的样子,下意识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全然忘记那日被围攻的人明明是他。受了一身伤在鬼门关走了一趟,但是在见到她的眼泪之后,却把这些伤忘得一干二净。
  他笨拙地帮云眠擦掉眼泪,小心翼翼地哄着,“那我帮你挖好不好,你不要用手挖,会受伤的。”
  云眠抽抽搭搭地点头,但是一双腕子还是被他用手攥着没有松开。
  薛逢怕她跑到别处弄伤自己,一只手擒着她另一手唤出合樾剑。
  可怜曾经叱咤风云受万人敬仰的合樾剑,多少人一生就想见它一面,如今在薛逢手里变成一把挖土的铁片。
  还好里面的剑灵还在沉睡,要是见到薛逢拿它来挖土,估计会气得剑身都发抖。
  说到底金丹期的实力就是不一样,薛逢一只手持剑比那日云眠两只手挖土还要快,不一会的功夫一个能陷入半个人的大坑就被他挖了出来。
  他晃了晃云眠,想证明给她看,“你看,坑里面没有人。”
  云眠呆呆地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坑,“不可能,为什么没有人,那他去哪里了?”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尘归尘土归土,魂灵重新踏入轮回,□□化为尘埃归于自然中。
  但看着云眠充满期颐的双眼,薛逢顿了顿终究还是不忍心告诉她实话。
  “他应该是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你,只不过没有嘴巴说不了话,但是看到你受伤还是会难过的。”
  云眠抬头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一滴泪缓缓地划过她的脸庞。
  “那哪一棵是他呢?”
  薛逢跟她一起抬头仰望着万里无云的星空,想起幼时娘亲同他说过的话,他笑了笑,眼里满是怀念,“他们会在离我们最近的地方一直陪着我们的。”
  云眠鼻子被堵着,为了方便呼吸她张着嫣红的小嘴,呆呆望着天空的样子像一个小鸭子。
  薛逢被她的样子逗乐,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既然他在天上看着你,我们回去了好不好?”
  谁知云眠仍然执拗地摇头,“不要。”
  薛逢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那你说怎样才好?”
  云眠被他问住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只知道自己很想很想见怀旻,他们最后见面的地方就是那棵白玉兰,说不定臭和尚只是暂时变成了星星,自己一直在树下等着。
  他,他在天上累了,总有下来见她的时候吧?
  于是云眠从薛逢手上挣脱开来,她摇摇晃晃地上前抱着玉兰树的树干,“我不走,我要在树下等他。”
  不是说了已经变成星星回不来了吗。
  醉鬼喝醉酒不讲道理,薛逢头疼,“那你要在树下等多久?他要是几千年几万年之后再下来呢?”
  几千年几万年……这超出了云眠的认知。
  人类什么时候能活这么久了?
  云眠脑袋转不过来,还以为自己还在前世是个凡人,“但是,万一呢,万一他有天累了就下来休息了呢?我不走,我要一直等他,等到我七老八十也无所谓。”
  薛逢也不知道是酒劲上了他的大脑还是被云眠同化了脑子,鬼使神差下他脱口而出,“那是不是我把树搬回去你就可以跟我一起走了?”
  说着说着薛逢有些吃味,“反正只要是这棵白玉兰树就可以等到他,那这棵白玉兰种在宗门里不也是一样?”
  云眠惊呆了,一双眸子晶亮地看着他,“哇,薛逢你好聪明。要是把树搬到我的洞府外面,那我有时候累了还能在屋子里等他。”
  薛逢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他忽然明白纣王烽火戏诸侯原来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金丹期的修士背一棵树回去也不是不可能,他闭眼催动浑身上下的灵力,在云眠崇拜的眼神下,一人合抱的白玉兰树就这样离开土壤腾空而起。
 
 
第32章 
  据说是代表了九九归一的理念,羲和宗修葺的这条上山道路,从山脚到宗门口总共用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块石砖。看不见的阵法雕刻在石砖底下,这些石阶曾经是不少入门弟子的噩梦,每个从凡间来的求仙者几乎都要踏上它。
  这是求仙之路的第一关,越往上走威压越大,甚至还会有动摇心境的幻相让你留在原地止步不前。好在薛逢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稚子,石砖上的阵法只对筑基以下的人有用,如今的他是金丹期的修士,背着一棵比两个他还高的白玉兰竟也能稳稳地在上面走着。
  有了白玉兰树云眠倒是不再乱跑了,她牵着薛逢的袖子亦步亦履地跟着,就是时不时看着薛逢满头大汗的脸劝他。
  “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薛逢看了一眼她的小身板,轻轻地摇了摇头,倒是突然想起什么勾唇憋着笑。
  云眠见他这么累还在傻乐有些发懵,“你笑什么啊?”
  薛逢索性不憋了,一个青春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我可一点都不累,还记得你之前送我的体修修炼的书吗,我可是每天都有在练。”
  云眠呆住了,“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你怎么还在练。”
  薛逢要说的可不是这个,他坏笑着露出两棵犬牙,“你还记得之前卖书给我们的摊主说过什么吗?”
  云眠虽然脑袋轻飘飘的,但是那位体修大哥傲人的胸肌还是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云眠结结巴巴地说:“记,记得。”
  薛逢看着她的样子笑出声,“那你要不要试试,我现在练的可好了。”
  !
  云眠的脸一下子变得爆红,她连看都不敢往薛逢那边看去,一双无处安放的眼睛抬头望着月亮。
  结果因为不看路,险些往前扑倒。好在薛逢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月光轻柔地洒在地洒在石阶上,给二人铺上了一层温暖明亮的光。
  最终云眠还是选择扯着他的袖子,但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地面再也不敢抬起来了。薛逢扬起唇,他许久没有这样肆意地笑过了。
  九千九百九十九层石阶,对于修士来说走上来如履平地,但是如果背着一棵一人合抱的白玉兰,那简直是累的连话都说不出。
  踏上最后一阶石砖薛逢回头望去,薛逢的汗几乎洒了满了一路,连带着有一些白玉兰的花瓣。
  走到后面云眠也开始在身后帮他抬了,只可惜她脑袋晕晕的有些使不上力,但总的来说二人费劲千辛万苦可总算是将这树背上了羲和宗。
  他们两个耍酒疯也就算了,守山门的弟子可真要被他们两给吓死了。
  试问谁半夜肚子一人驻守山门,忽然看见一棵东倒西歪的白玉兰以一种缓慢的速度诡异上升不会被吓一跳。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山下的白玉兰成精了,或者是白玉兰一夜之间枝干暴长从山脚长到山顶。
  好在看到云眠和薛逢二人的脸之后,收山门的弟子才默默把心放回来。
  原来是两个酒疯子,喝醉的人果然什么都干的出来。
  但他还是没忍住问他们,“二位同门为何要背这树回来啊?”
  云眠累的直喘气,但是还是以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这都不知道。
  “我要在树下等人,那个人只认识这棵树,所以没办法只能把树背回来了。”
  弟子没忍住,小声嘀咕,“又不是树精,什么人才能千里跟着一棵树走,这不明摆着刻舟求剑吗。”
  看了二人的腰牌之后,弟子忍着笑将他们放行,“希望二位明早起来还能这样想。”
  两人哼哧哼哧,抬着高大的玉兰树简直不要太引人注目,好在现在夜已深,弄出这么大个动静也没人管他们。
  薛逢汇集全身灵力在云眠洞府外面的空地上挖出一个大坑,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白玉兰种在里面。做完这一切他累得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上,汗液止不住地往下滴。
  幸亏他的修炼方式跟普通人不一样,消耗的同时体内的灵力也在不断地恢复,也就他天赋异禀能这么折腾,换做任何一个普通的金丹期修士,估计现在早就灵力衰竭倒地不起了。
  月牙高高地挂在树梢上,白玉兰的花瓣飘了满地,香气铺了人满怀,云眠站在树下抚摸着树的枝干,她看上去像是很开心,两边的苹果肌高高扬起,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也变好。
  薛逢忽然觉得自己做的这一切忽然都值得了起来,“云眠。”
  他想告诉她自己的喜欢,自己会因为她开心而开心,因为她难受而难受,还想告诉她自己日思夜想,梦里都想着见她。
  云眠远远地朝他歪了歪脑袋,像是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喊自己。
  忽然她很严肃地凑近薛逢,“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薛逢傻眼,满腔想要倾诉的爱意蓦地被堵在喉咙里。
  “啊什么啊,这么晚了还不会去睡觉,小心长不高!”醉鬼虽然思绪到处乱飞,但是逻辑竟然诡异地接得上来。
  “可,可是。”薛逢话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后背就被云眠推着离开她的洞府。
  薛逢被送到门口外面,望着眼前俨然是一副准备送客的云眠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她现在不清醒,就算说了估计第二天也忘了。那还是等明天再跟她说吧。
  薛逢朝她摆摆手,眼里满是温柔,“明天见云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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