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姝瑶瞧的好笑,当初他们一个个恨不得趴在她身上吸血,如今见了沈韶,倒像是老鼠见了猫。
长辈们尚且如此,陆静娴就更别说了,她从头至尾只敢缩在角落里,并不敢出去触两人霉头。
文氏小心地将陆姝瑶拉到一边,悄声问:“阿瑶,你跟娘说说女婿都喜欢吃什么,等午饭时,娘好吩咐底下人张罗。”
“不必了,等会儿午膳我们不在这儿用。”陆姝瑶看她一眼,语气有些淡。
文氏急急开口道:“那可不成,新女婿上门哪有不在娘家用饭的。阿瑶,你别因为跟府里置气,便慢待了女婿......”
母女两人的动静瞬间引来旁人侧目,陆淮对着女婿不敢多说什么,在女儿跟前一向有威严,他虎着脸斥:“胡闹!陆姝瑶你......”
沈韶不动声色的挡在陆姝瑶跟前,将陆淮的后半句话也一并挡了去。
他眉眼深深,淡淡道:“岳父说谁胡闹?”
男人眸色有些浅,定定看着人时浓厚的威压像山一样压过来,吓得陆淮不敢再开口。
沈韶拉起陆姝瑶的手,毫不避讳的同她十指相扣。“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岳父若有不满冲着我来便是。”
陆淮是一品侯爷,沈韶仅是一个六品官员,可陆淮觉得沈韶身上有股旁人没有的气势,再加上他有沈国公和长公主做后盾,承恩公的儿子说废脚筋就废了,陛下甚至没有苛责一句半句。
陆淮对上沈韶,总是怵怵的,轻易不敢惹这尊杀神。
陆姝瑶垂了垂眼,没说话。
因着这桩事,两边都有些没兴致了,小夫妻俩并没有久呆,略说了会儿话便坐着马车离开了。
陆茂收到消息,拿了准备好的锦盒出来,仅仅只看见马车渐行渐远。
他叹口气,将盒子抱紧,想着往后有时间定要将东西亲自交给二姐姐,整座武安侯府,他关心的、关心他的,也就是二姐姐了。
沈韶一上马车就将小妻子抱入怀里,下颚贴在她脸上,语气轻柔似水,“怎么不开心了?”
明明她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异样,只是话少了些,就被沈韶捕捉到了。陆姝瑶心口微暖,往后靠了靠,让两人贴的更近。
“谈不上不开心,只是从前我一直习惯了独自面对侯府一群人......”忽然被人护着,像是一直孤身的人,一下子有了依靠,让陆姝瑶很不习惯。
沈韶没说话,只是扣着她腰肢的手紧了紧。
陆家人没想到他们回门这日竟会来这边,还带了厚礼,周氏一边高兴,一边想着要准备什么菜色才能不怠慢贵客。
陆旬干脆关了铺子,明人去官学将陆闻喊了回来,三个大男人一块儿饮了酒,说了好些话。
陆闻和陆姝瑶感情最深,对妹妹嫁给沈韶这件事本来有微词,如今亲眼见过沈韶待妹妹的态度,又同他仔细聊过,到底安心了些。
但是该说的话,还是得说:“沈大公子,阿瑶是我们兄弟从小疼着、护着的妹妹,这点至死不会变。若你始终一心一意,那我这个当哥哥自然祝你们白头偕老,子孙满堂。若你但凡有一处对不住阿瑶,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拼死也要将你抓回来,为我妹妹讨回公道。”
陆姝瑶有些鼻酸,上辈子两个哥哥就是这么做的。
索性这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大哥掌着铺子,生意一日好过一日,如今还有自己的孩子了。二哥也有了心仪之人,来年便要参加科举......
“你放心,我定不负她。”沈韶郑重道,随后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
沈韶并未带着陆姝瑶在国公府里久住,两人只呆了几天,便搬去了国公府附近一处新的府邸之中。这里是沈韶早前置办为了同陆姝瑶成婚用的,因着是彻底能自己做主的地方,陆姝瑶在里面很是过了几天逍遥日子。
但自打沈韶休沐的日子结束以后,朝堂的气氛一下子紧绷起来,太子仍旧昏迷不醒,说三皇子给太子下毒的消息一时甚嚣尘上。皇后为了给小儿子求情,跪在御书房门两天了,都没等到陛下接见。
“娘娘,咱们快回去吧。”执事宫女看了头顶浓厚的乌云,又看了看御书房始终禁闭的门扉,小心翼翼的劝。
皇后摇摇头,纵然有些跪不住了,还是执意久跪不起。
这是救承樾唯一的机会了,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假,十个指头还有长短。皇后一面被萧承樾气的不轻,一面却在想法子保他,情况紧急,就是娘家承恩公府同样出了事也不顾得了。
今日她不能回去,回去了,小儿子就彻底没戏了。
“陛下、陛下......求您见臣妾一面......”皇后大声哀求,那模样哪儿还有半分国母的气度。
御书房内,乾元帝听着皇后不断祈求的声音,心里也不好受。太子是储君,几乎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萧承樾年岁小,偶尔胡闹乾元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偏偏这孩子胆子大到敢谋夺哥哥位置......
这里面说没有承恩公府和皇后的教唆,乾元帝是断不会应的。
窗外骤然闪过一道闪电,仿佛将天空一劈为二,也将御书房照的大亮。顷刻间,倾盆大雨砸下来,带着毁天灭地之势。
乾元帝坐在御案后尚且觉得心惊,更别说还跪在外头的皇后了。几乎是一瞬间,她头上身上被雨水打湿了,大颗大颗的雨,狠狠砸在她脸上,砸得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