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老爷被你气得还躺在床上,你还有脸让老爷给你做主?”叶晓月气得不轻,虞香怕是料定这么丢人的事情老爷可能不会说,顶多找个由头冷落了她。
正当叶晓月准备用刑时,却听到下人禀报顾明晔过来了,深更半夜闯进内宅,叶晓月心头一跳。
“母亲,我听闻父亲落了水过来看看,您怎么不在正院。”顾明晔问道。
叶晓月让婆子把刑具先拿开,温声道,“母亲来处理些内宅琐事,你先去母亲那儿看看你父亲吧!”
“大少爷!”虞香看着顾明晔,忍不住脱口而出,她眼中蕴含着求助之意,顾明晔心下不忍,刚要开口却被叶晓月制止。
“虞氏行为不端,杖毙。”叶晓月丢下一句话,转身准备走,看顾明晔还没跟上出言提醒。
“母亲,求您不要杖毙虞姨娘。”顾明晔开口求情。叶晓月一巴掌打到顾明晔脸上,眼里带着恼意,“你这是不要这张脸了?非要我在台面上说?你父亲还在床上躺着呢!”
“你当我瞧不出?”叶晓月一声声质问像是又在顾明晔脸上扇了几巴掌,顾明晔执意不走,她冷笑一声,“既然大少爷心善为你求情,那就杖二十,卖到窑子里,赵妈妈,此事你来办。”
叶晓月说完一声不吭,扭头便走,听着身后虞香的哭泣和大板子的声音,心头气顺了些,再瞧顾明晔还留在那,也懒得去管,让他亲眼瞧一瞧也好。
赵妈妈亲自数着板子,待行完刑,一辆马车将人拉出府,赵妈妈揣摩着夫人的意思,把虞香卖到了最低一档的窑子,专为那些穷苦人服务的地方,给管事的塞了二十两银子,要求务必把人看好了。
顾明晔眼睁睁看着虞香挨了板子被送走,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心下愤恨又去找叶晓月,两人大吵一架,顾明晔扔下狠话说再不回来,便出了府。
顾府
“夫人,这香囊您还收着?”婢女收拾库房时瞧见一眼熟的盒子,她还以为当时其他姐姐处理掉了呢。
叶卿卿接过香囊瞧了眼道,“这不是之前那个,只是模样有些相似罢了。”
“还是夫人您聪慧,让侯爷对您上了心。”婢女由衷感叹。府里谁不羡慕夫人,才嫁过来就生了小少爷,还分了家,做了说一不二的主母。
“那药也就是第一次见着侯爷用过,之后也没那个必要了。”叶卿卿将香囊递给婢女。
“是呢,夫人也不必与先夫人去比,您的福气自会比那个短命的好!”
门外,顾景顿了顿脚步,方才他一进院就让院中的婢女都下去,打算逗一逗叶卿卿,谁料竟听到这么一番话,可叹这桩亲事一开始就源于算计。
顾景走远几步,这次朝房内走去时故意动作大了些,果然听到屋内没了声响,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进去和叶卿卿说了几句府上事务,便早早歇了,一夜无眠,顾景看着枕边人,心下只余叹息。
破灭
顾舒窈知晓虞香被发卖的消息后,便吩咐覃羽找人将虞香的来历透给叶晓月,没有将瘦马这件事说透,只点出虞香这样的样貌和心机竟只是入府做了洒扫丫鬟,怕是有些异样。
赵妈妈亲自去查,待查到虞香入昭都曾居的小院时便觉得很是怪异了,塞了不少钱才问出这事与叶卿卿有关。赵妈妈连忙赶回府里,向叶晓月回禀。
丈夫重病卧床,女儿又入了庵堂,唯一的儿子负气出走,叶晓月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的倒霉与叶卿卿脱不了干系,更何况虞香就是她一手算计送到顾澜身边的。大费周章买来扬州瘦马,真是小觑了她!
叶晓月稳了心神,径直去了大房,她只说与叶卿卿有要事相商,下人也没多想就放了她进去。待走到内室,看着叶卿卿一脸慈爱地哄着儿子入睡,心里恨意更甚。
“大嫂,我有事与你商量。”叶晓月说完,叶卿卿便示意其他人都下去,只剩下叶晓月与叶卿卿二人。
“弟妹有什么事?”
“大嫂此时还要装吗?因为虞香,我的儿子算是毁了,他不愿归家!顾澜也卧病在床,你真是好狠的心!”叶晓月质问道。
“你是怀疑虞姨娘是我安插的人?我为何要这么做?”叶卿卿一脸不解,连忙解释道。
“别以为自己做的周全,我自然是有证据才这么说的!”
“呵~我不计较你对侯爷扭曲的心思,你到来质问上我了?”
叶卿卿一气之下,挑明了叶晓月对顾景的心思,“当年没能嫁给顾景,现在分了家,日子过得不好就撒气到别人身上啊。虞姨娘能让顾澜和顾明晔倾心,那是她让人喜欢,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你令人厌烦呢!”
叶卿卿端了茶抿了一口,表示不想再和叶晓月争辩。
刚要喊人进来送客,就见银光一闪,一柄匕首出现在眼前,她以为叶晓月想刮花自己的脸,伸出手要去抢夺,却看到她身子一斜直接刺向睡梦中的顾宇昊。
叶卿卿扑上去抵挡却晚了一步,她看着鲜血从儿子胸口流出,惊恐不已,尖声叫喊:“来人!快去拿了侯爷的名帖请太医过来!!”
叶晓月慌慌张张地丢了匕首,她只是想划伤顾宇昊的脸,让叶卿卿尝尝心痛的滋味,却没想叶卿卿扑过来,她一惊之下偏了几寸,刺中了胸口。
见顾宇昊情形不大好,她赶紧往外跑,却被粗使婆子按叶卿卿的命令捆了起来,堵了嘴丢到了柴房。
太医来得很快,但顾宇昊被刺中胸口,年纪又太小,太医尽力救治也没有救过来。他摇了摇头,道“准备后事吧。”
顾景匆匆回府只看到儿子已经断气,叶卿卿抱着他泣不成声。他只能安抚,“还会有孩子的。”
可叶卿卿眼看着儿子被人刺伤,又死在了眼前,她怎么努力都堵不上流出来的血,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顾景凑近听到她嘴里小声重复着,“我要杀了她”。
“夫人情绪不太对,照顾好她。”顾景将叶卿卿交给婢女照顾,转身去寻了叶晓月,他看着被绑着的人眼里闪过杀意,“将人送到刑部”。
叶晓月刺杀顾府嫡子的消息很快在昭都流传开来,引人唾弃。案件很清楚,在房间外的婢女都能作证听到叶卿卿说是叶晓月刺伤了顾宇昊,而且冲进来的婆子也看到叶晓月丢下匕首仓皇逃跑的样子。
按律处以极刑,定在三日后问斩。
顾宇昊死后,叶卿卿因受到刺激,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疯癫时有时候会伤害自己,有时候会伤害身边的人,有时又是抱着枕头当作是自己的儿子。顾景只能找人时刻看着叶卿卿,将小院封闭起来。
“好,我知道了。”
顾舒窈听闻这些事,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以叶卿卿的名义买了虞香,就是想着让两人反目成仇,却没料阴差阳错害死了顾宇昊,他是无辜的啊。
“覃羽,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春霞退出去后,顾舒窈问覃羽。
“叶氏姐妹想害姑娘,但没有成功。姑娘做这些也是为了防患于未然,虽然结果和预想有出入,但这也难以预料。”
“我知道,只是心里有些难受。算了,不说这些了。”顾舒窈叹了口气,打住了话题。
启国太子和公主即将离开,顾舒窈与慕容灵月因着沈煜之事有了交集。
她本不愿与之交往过密,但慕容灵月实在容易让人卸下心房,她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让顾舒窈很羡慕,也忍不住靠近。
顾舒窈准备了离别礼物,便换装去找慕容灵月。
“舒窈姐姐,下次你要来大启玩哦!我会带你吃很多很多美味的食物!”慕容灵月收了礼物,有些舍不得地拽着顾舒窈的衣袖撒娇。
“好~若有机会,一定去找你。”
顾舒窈摸了摸慕容灵月的长发,心想,恐怕是没什么机会。离别在即,还是别说出来让她难过了。
“来昭都,认识舒窈姐姐真的是一件很幸运的事。若不是姐姐,我可能早都上了当了。我欠姐姐一个愿望,姐姐若有需要我帮助的时候,一定不要客气!”
“好。”
十日后,一行人启程离开。顾舒窈原本以为这些事都牵扯不上自己,只是与友人告别,欢送一场罢了,却没料覃羽这一日出门后再也没有回来。
心里实在担忧,顾舒窈找了云恒留给自己的人去打听,却是怎么也寻不到踪迹,城门处也查不到记录,唯一的可能便是跟随使团才能消失的这么无影无踪。
覃羽武功极高,顾舒窈只能盼着此次是他自愿离开,若非自愿只怕是凶多吉少。
定亲
云恒和顾舒窈的亲事定下了。
说起来这事也是突然,云怀信有一日问起云恒,如何看待宋将军的女儿,有意为他们定亲,才知晓云恒心系顾舒窈一事。做爹的被瞒了许久,儿子还没事人一样看他干着急,让他心里很是不爽。
云怀信想了想,写了封信寄到昭都大将军府。约莫十日,沈明燕便收到了与以往薄厚不同的家书,她有些好奇云怀信这次写了什么,往常能写一句一切安好,夫人莫忧心,都算是细致了,难得写这么多。
展开信,一开头她就看到云怀信对儿子的一通抱怨,埋怨儿子有了心上人不告诉自己,又挑衅她,问她知不知道。沈明燕笑得合不拢嘴,想象着云怀信写信时委屈的模样,更是开怀。
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瞧着不说,但是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这次离开前便告诉自己,有了喜欢的姑娘,时间合适了让她帮忙提亲,只是没说起是哪家的姑娘,现在瞧来,应该就是怀信说的顾家姑娘了。
这个姑娘她记得,在之前宫宴上说得那番话很对她的胃口,很有眼界。她琢磨着先去找顾舒窈的祖母聊一聊,再请她帮忙探一探顾景的口风,毕竟顾家侯夫人在养病,她也不好贸然去找顾侯爷探口风。
沈明燕行事向来利落,她递了拜帖,备好礼物便去了杨府。见着杨老夫人谢沁和顾舒窈的舅母萧歆沅她先是送上礼物,说了几句冒昧打扰之类的话,便绕上正轨。
“此次来拜访,主要是替我儿来求娶老夫人的外孙女,顾府现下不好见女眷,我知道顾姑娘与您亲厚,便想拜托您和侯爷提上一提,若侯爷也有意,我再派人送聘礼。”沈明燕笑吟吟地说道。
老夫人和萧歆沅对视一眼,萧歆沅先开了口,“夫人太客气了,窈窈这丫头不止老夫人,我这个做舅母的也疼得紧,夫人来问我们的意思,那我也要代窈窈母亲问一下,府上云公子对这桩亲事可满意?”
“这个二位放心,我家的小子对顾姑娘十分满意,也早早告诉我顾姑娘是他的心上人,愿爱之珍之,奉若珍宝。若是他有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会管教他。”沈明燕回道。
老夫人点点头,“此事我会与侯爷提一提,也希望两个孩子有缘分。”
沈明燕满意地应了,便起身告辞。
老夫人和萧歆沅自是找人打听了一番云恒的为人,一一看过后两人都很满意,次日便登门去寻顾景了。能让老夫人满口称赞的少年,顾景自是也心下满意,倒也没忘遣人喊了顾舒窈来,对着几双关切的眼睛,顾舒窈那副害羞的模样便是默许了,倒惹得众人纷纷打趣。
顾府这边回了话,沈明燕就找了媒人正式上门,第二回来时便正式定下了亲,也定好了送聘礼上门的日子。因云恒还在边关,成亲之日暂未定下,顾景也有心多留一留女儿,正是两下合宜。
定安八年二月,临宇关起了战事。云恒寄来的信中也未多言,只道让顾舒窈放心,他定会战胜归来。
此役云恒为副将,按照之前与圣上定下的计划,带队奇袭,将启国打得是节节败退。昭都不少茶馆里现下最流行的评书便是云大人轻装上阵,奇袭敌军。
顾舒窈也到茶馆听了好几场,听到惊险处也跟着提心吊胆,待听到烧了敌军粮草,大胜而归,使劲儿鼓起掌来。春霞和冬叶在后面捂着嘴偷笑,她扭过头瞧见了嗔了一眼又被惊堂木响声引了去。
一场评书看完,顾舒窈还有些意犹未尽,但瞧着天色已晚只好作罢,坐上马车打道回府。过了约一刻钟,顾舒窈觉察出些许怪异,耳边小贩叫卖声似乎越来越远了,她打起帘子一瞧,马车竟是行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
春霞撩起门帘,冲前面问:“怎么走了这条道?”
车夫拉停马车,回过头众人才瞧见是个陌生的面孔,春霞刚要尖叫,就被车夫在颈后劈了一下,晕了过去。那人将冬叶也打晕过去,把两人丢下马车。
顾舒窈只觉眼前一黑,也被打晕了过去。
“砰”
马车压过一块石头,伴随着车身的晃动,顾舒窈脑袋磕了一下,人也渐渐清醒过来。她环顾四周,还是在自家马车上,只不过手被捆了起来。
“喂!你是何人?为何要劫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