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听月沉浸在思绪中,连他的靠近都没有注意。她不知要如何解释自己跟越忻的关系,但又实在想知道,越忻是不是还活着。
在心里纠结了一会儿,她胡乱编了个借口:“我有个朋友托我帮她打探,你若是有空,便帮我查一查吧。”
“我想起来了,”在盛听月期待的目光中,赵景恪缓声说出后半句,“是有一个叫越忻的,已经被处死了。”
说罢,赵景恪就一瞬不瞬地盯着盛听月,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猝然听到越忻的死讯,盛听月莹润的眼眸微微放大,呼吸也滞了片刻。
她心底涌上复杂的情绪,既有震惊也有不敢置信,还有些许惋惜。
沉默了好一会儿,盛听月才问:“他是西域的细作吗?”
“嗯。”
听见这个消息,盛听月更是感慨万千。
越忻居然会是敌国细作,真是让人意外。
赵景恪将她的所有表情变化都收进眼底,见盛听月只有震惊感慨,并无悲痛伤心,他心底不知为何松快了不少,像是压在心头许久的巨石被挪开,终于得以顺畅地喘口气。
不管月儿与符越忻有没有过亲密之举,只要她心里不惦记他就好。
赵景恪握着她的肩,试探地问:“你那个朋友,得知这个消息可会难过?”
盛听月摇了摇头,如实回答:“既然他是细作,那便死不足惜了。”
就算越忻再怎么才华横溢,既然他怀着对盛安不利的心思,这样的细作还是死了为好。
在这些大事上,盛听月还是分得很清的,不会因为私心而动摇立场。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的相遇,究竟是偶然还是有意为之?
这让盛听月不得不多想。
她低着头凝眉思索,神情若有所思的模样。
过了会儿,她忽然想起什么,抓住赵景恪的衣袖,急切地道:“有个人很可疑,可能跟西域有联系。”
“谁?”
盛听月正要说出吴桂珠的名字,话说出口之前却又犹豫了。
她之所以怀疑吴桂珠,最主要的原因是,那日是吴桂珠带她去的春风楼,又“恰好”遇见了越忻。
可这件事她不好如实告诉赵景恪。
如果她什么都不肯透露,赵景恪会相信她说的话吗?
见盛听月面露迟疑,赵景恪心下隐约有了猜测:“不好说?还是怕我不信?”
盛听月咬着下唇,轻轻点了点头,“我其实不是很确定,所以……”
本以为赵景恪会让她先说说看,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道:“我信。”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信了?”盛听月讶然。
他是在说笑吧。
赵景恪却满眼认真,并不像在哄她,“你心生怀疑,自有你的道理。”
盛听月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莫名想起白日里吴桂珠那句“内院女眷不过问外事”。
她自小也被教导女德女工,相夫教子,有一项要求就是只管后院,不能过问前院的事。
刚才盛听月还想过,如果她贸然插手他的公务,赵景恪会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心生不快,或许还会觉得她瞧不起他。
可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期待她说出来。
盛听月平时也不是忸怩的人,像这次纠结这么久的时候都很少有。
既然赵景恪都这么说了,那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干脆坦坦荡荡地说出自己的怀疑:“我怀疑跟我平日走得近的吴姓夫人,我总感觉她对西域人的事很上心,今日还特意找我打探过春风楼的事。哦对了,她夫君是飞骑尉,也姓吴。”
飞骑尉只是京都的武职散官,从六品,权力并不大。但这位吴夫人善于交际,能言善道,所以才在盛听月的圈子里露了脸。
虽然吴桂珠带她去春风楼那件事更为可疑,但盛听月不想暴露跟越忻的关系,就没有说出来。
赵景恪忆起他昨日跟沈右安的谈话。
他正觉得吴彭庆有些奇怪,盛听月便找他说此人的夫人不对劲,他们凑巧想到一块去了。
赵景恪微低下头,清亮眸光情不自禁变得柔软,“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你放心,我定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若她真是细作,绝不会轻易放过。”
“嗯。”点了点头,盛听月才忽然意识到他刚才说了什么,脸颊莫名发烫,小声嘟囔了句:“谁跟你心有灵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