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都可以?”
“嗯。”
姜莹现在最想买的就是暖药,可这药是用来对付沈右安的,她自然不能明说出来,于是犹豫迟疑地说道:“那我能不能……”出府?
还没说完,沈右安仿佛能猜出她的想法,提前打破了她的幻想,“除了出府。”
姜莹不解问道:“为什么?”
沈右安敛眸不语。
姜莹思忖片刻,解释道:“我可以戴幕篱,不会被国公府的人发现的。”
她现在的身份是私自出逃的妾室,被国公府抓到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对上沈右安望过来的幽沉眼神,姜莹攥了攥发汗的掌心,有些底气不足地补充道:“就出去一个时辰,我去铺子里抓些药就回来。”
“抓什么药?我让郎中给你送来。”依然不肯让步的语气。
被沈右安这么一瞬不瞬、仿佛盯猎物一样的眼神盯着看,姜莹不知为何浑身都觉得别扭,细若蚊喃地反驳:“我自己出去抓不可以吗?”
沈右安蓦地从塌上起身,官靴踩着乌砖地面,一步步朝她走来。
他身量修长,走到近前的时候,高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姜莹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屏息瞪大眼睛望着他。
直到淡淡的沉香气息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他宽大的衣袖擦着她的肩膀过去,姜莹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不是要来找她,紧绷的心情倏然一松。
沈右安停在堆满了竹简卷宗的书案前,一言不发地磨墨,取下一支细杆狼毫,蘸取墨汁悬在白纸上空,方才掀眸望向她,“说吧。”他的架势,像是在等着她说话,他好记下来。
姜莹也从绣墩上起来,整了整衣裙褶皱,好奇地走到书案前,和他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
看到宣纸上一片空白,姜莹怀着疑惑抬头,却正好撞入他浓黑如墨的眼底,有一瞬间的恍神,“说什么?”
沈右安凝视着她,语气淡淡,“药方。”
伴着话音落下的瞬间,笔尖凝聚已久的墨滴也随之落下,在干净的宣纸上晕染开一团漆黑污迹。
姜莹安静了会儿,心虚地眨眨眼,“我不记得药方了。”
沈右安继续问:“治什么症状?”
“……也不记得。”
“主药是哪一味?”
“……不知道。”姜莹樱唇嗫嚅着,越说越小声,到后面声音低到几乎完全听不清。
女子纤白的细颈低垂,顺滑如藻的青丝间斜插点翠金簪,垂落着石榴籽大小的金累丝嵌红宝石,并两朵粉玉海棠珠花,更衬得肌肤腻白如玉,清甜的幽香若有似无地袭来。
沈右安的视线落在她娇润的耳垂,停顿片刻才移开,喉结上下滚了滚,“什么都不知道,你如何去抓药?”
“啪嗒”一声,笔杆被随手丢进官釉笔洗,溅起一小朵水花,浸湿了桌案。
紧接着,传来他幽幽的嗓音:“姜莹,你拿我当傻子?”
说什么出去买药,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要抓什么药,分明是哄骗他的把戏。
如此铁了心要出府,不是想逃离他身边,还能是为了什么?
第10章
沈右安语气算得上平缓,却让姜莹汗毛竖起,敏锐地捕捉到了危险的气息。
余光瞥见他似乎要朝她这边走来,像是要找她麻烦,姜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匆匆忙忙地告退:“我、我先回去想药方,想起了再来找大人。”
说罢,提起裙摆头也不回地跑出了书房,腰间缀的珍珠流苏飘带在空中划过,馥郁香气散在空中。
娇小的身影脚步匆匆,很快便消失在翠竹掩映的院门后面。
她就这么被吓跑了,沈右安满心无奈,又气又想笑。
静立须臾,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姜莹,沈右安收回视线,唤沈用进来,嘱咐道:“去宫里请太医过来,给她把把脉。”
姜莹好端端的,为何要用买药做幌子?沈右安担心她真的有哪里不舒服,又难以向他启齿。
虽然根据他对姜莹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吩咐了沈用一句。
正吩咐着,万福从外面急急走进来,行礼禀报道:“大人,圣上有急事召您入宫,内侍已在二堂等候。”
“正好我一道去请太医,不必你再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