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听月看出那是吴清子留下的字帖,她正好没有这一副,不过她并没有立刻接受,潋滟眸光微转,问道:“夫人想让我帮什么忙?”
李夫人似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了会儿才道:“我娘家弟弟犯了事,现下正被关在昭狱中……”
而执掌昭狱的便是昭镜司的长官——赵景恪。
盛听月眉梢微抬,“哦?”
“夫人放心,我并非想求夫人放他出来,只是想托夫人在赵大人面前通融通融,让我们姐弟两个再见一面。”李夫人抬起袖子拭泪,“我那弟弟犯了重罪,若是上了刑场,我们姐弟俩就再也见不上了。”
将死之人,想要最后和家人团聚一次,不是什么过分的请求。
就是不知道赵景恪肯不肯答应了。
盛听月思忖片刻,清声道:“回去我帮你问问,事成了你再把东西给我。”
李夫人连忙道:“夫人替我说一声就行。不管这事成不成,这副字帖都是您的。”
她如此盛情难却,盛听月便欣然收下了。
之后,盛听月跟好友打了声招呼,坐着马车从侧门离开。
她并没有立刻去昭镜司,而是先去了趟乐坊,想将竹箫送给越忻。
只是等她抵达春风楼,让坊主叫越忻过来,坊主却说:“实在不巧,越忻今日出门采买东西,还未回来。”
“他何时回来?”盛听月问。
“这……小的也不知道。”
“我们这里还有其他乐师,不如找他们过来陪侍贵主?”
“不必了。”盛听月不感兴趣地拒绝。
既然越忻不在,盛听月便离开了乐坊。
这次她决定去昭镜司,把李夫人托她办的事办了。
昭镜司坐落在城东一处高墙深院中,四周都有官兵严密把守,行人寥寥,寂静肃穆。
成亲两年,盛听月从没主动找过赵景恪,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昭镜司。
马车驶到门前,盛听月戴着幕篱从马车上下来,刚准备开口,守门的士兵便认出了她,分立两边,低头放行。
盛听月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解释自己的身份,没想到他们居然认得她,还如此轻易就放行了,这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沿着石阶上去,进入里面之后,盛听月遇到一个管事模样的男人,拦住他,询问赵景恪在何处。
那人领她过去。
他们并未去昭狱方向,而是去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一路上,高大古树亭亭如盖,遮阴蔽日,只有稀疏的光斑透过缝隙洒落下来。可奇怪的是,明明繁茂树木随处可见,可这里却听不到虫鸣声。
外头烈日炎炎,蝉鸣肆虐,这里居然静得落针可闻,一点声响都没有。
走在这么静的地方,盛听月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附近的院落也奇怪极了,外表看上去跟普通房屋差不多,可却都没有窗户,一扇窗都没有。
住在这样的地方,不会觉得压抑吗?
盛听月正心生疑惑,便听到前面传来一声:“到了。大人就在这里。”
她被领到了一处最偏僻的院落,里面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刚巧,房门在这时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一道浑身染血的高大身影,他将手中的供纸交给长随,正拿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手上的血迹,低声吩咐了句。
盛听月瞪大了眼睛,几乎要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个人……是赵景恪吗?
他穿一身利落的飞鱼蟒衣,衣襟上溅了大片的血迹,俊颜面无表情,眼神冷漠得让人心惊,察觉到门口有人,掀眸冷冰冰地望了过来。
那陌生的一眼,让盛听月屏住呼吸,浑身的血液几乎冻结。
下一瞬,她忽然眼前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赵景恪刚吩咐人把撬出来的名单送去给沈右安,一转首,却意外地看到盛听月出现在这里。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还不等赵景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盛听月便已经被他这一身血给吓得昏了过去,倒在婢女怀中。
赵景恪扔了染血的帕子,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本想抱住盛听月,又担心自己身上的血迹蹭脏了她,只好放下手臂,压着焦急吩咐知喜将她扶到厢房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