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教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仅仅是因为喜欢脱口秀？”
“是的，看得多了就会说了。”
“上帝啊，你真是个天才。”
“别这么说，”贺萧目光往台下某处扫一眼，“被学霸同学听见会笑掉大牙的，毕竟在学霸眼里我可是个十足的笨蛋。”
“那他们真是太没眼光了。”
坐在台下的何梦川默默抿唇，感受到来自台上某位天才的“锱铢必较”。奇怪的是，此时她丝毫不觉得难堪和生气。
她感受到贺萧身上的自信和从容，这让他整个人都显得都不一样了。
预选赛结束，贺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曲坤得了第六，李茹茵排在十五名，没进决赛。
决赛在三天后举行，因初中组和高中组同场比赛，所以现场的人比预选那天多。何梦川只看了初中组，确定贺萧夺冠后便暂时离开。
再回来时已经到了颁奖环节，她从礼堂后门进去，远远看到衣着得体的贺萧与高中组冠军一起站在中间，和其他获奖选手不同，贺萧脸上未见笑容，反而一副拽拽的样子。
吼，得了冠军就是不一样哦。
何梦川往前走几步，拿出手机对着舞台拍了张照，拍完看了看，觉得不是很清楚，便又往前走了几步。
这一次她在屏幕中贺萧的脸上轻触一下，使镜头聚焦。
点击拍摄的瞬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看到贺萧的唇微不可查勾起，有一丝浅笑的影子。
***
比赛结束，一切仍是按部就班地过，五月尚未结束，处处洋溢生机。
何梦川很喜欢五月，因为五月份不冷不热格外舒服，而且繁花开遍，处处美好。
当然这个季节也更容易犯困。事实上对何梦川来说，任何季节都容易犯困，那句俗语用在何梦川身上再合适不过——“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贺萧几次经过2班门口，何梦川都在睡觉，有时候脸朝里，有时候脸朝外。
这是睡觉呢，还是晕过去了？不会睡傻了吧？
贺萧很困惑——就没见过这么能睡的人。
心里多少有些嘀咕，贺萧暗戳戳找曲坤闲聊，实则借机打听，“你同桌怎么老是在睡觉？她有醒着的时候吗？”
曲坤：“她容易犯困，什么时候睡都是随机的，没什么规律。”顿了顿又说，“不过最近睡得好像格外频繁，有时候大半天都在睡。”
贺萧真担心她睡傻了或者睡坏了，回去就给何田打了个电话，“阿姨，何梦川最近总睡觉，没什么事吧？”
何田说：“她身子容易乏，没什么事的。”
“没什么事就好。”
何田默了默，突然笑说，“贺萧，谢谢你关心梦川，阿姨很感激。”
贺萧觉得脸有点热，支吾半天蹦出一句极为官方的话，“我们是朋友嘛，互相关心是应该的。”
何田逗他，“既然是好朋友，怎么不见来我家做客？”
贺萧一噎，“……这不是没时间吗？”
“那有时间的话要来哦。”
“……好。”
此时两人谁都没想到，不久之后贺萧成了何梦川家的常客，恨不得天天造访。
****
曲坤觉得初一下学期何梦川基本上睡过去的，甚至临近期末都没有打起精神的迹象，他有点担心同桌的成绩，于是在她难得醒着的课间，曲坤试探着问，“梦川，快期末考试了，你复习得怎么样？”
何梦川打着哈欠回答，“没复习。”
曲坤：“……你不担心吗？”
“不担心。”
坐前面的米小格听了个正着，瞪圆眼睛看过来，“梦川你好厉害啊！”
何梦川懒懒地笑，“怎么厉害了？”
“你很有底气，”米小格说，“一点都不担心会考不好。”
何梦川：“我没底气，只是关心这个。”
米小格：“因为你不需要关心，随便考考就是第一。”
何梦川摇头，“考倒数第一我也无所谓的。”
众人愣住。
身后的李茹茵不置可否地笑，“何梦川同学不会是提前为考砸找托词吧？毕竟整个学期你都没怎么听课。”
大家的目光很快转到何梦川脸上，多少都有点替她尴尬。
何梦川却笑了笑，“随你怎么想。”
恰如所言，她是真的不关心成绩，只因她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
于她而言，头脑聪明，智商超群只是她清醒认识世界的工具。
作为一个穿越者，她早就知道某些人二十一年后的未来，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而作为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她更加看不到属于原主的未来。
所以对她来说，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体验。退一步来讲，成绩好与坏都是值得经历的内容。再退一步，她体验过年级第一，还没体验过倒数呢。
而何田对她的期许更加简单，活着就好，开心就好，如果不能开心，那至少不要困顿。
普通同学当然无法理解她的脑回路，无所谓，何梦川并不在乎。
****
很快就是期末考试，何梦川却又毫无悬念地考了年级第一。
曲坤彻底服气，就差拱手膜拜。
班长文启明过来讨经验，“你是不是睡着的时候耳朵也在偷偷听课啊？”
何梦川摇头，“我睡觉很死的。”
“那你就是天赋异禀！”
何梦川仍旧摇头，“不睡觉的时候我会稍微看看书，再说不是还有周末吗？也不能一直睡觉。”
文启明：“……就这样？”
何梦川：“就这样。”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哪存在什么找托词的说法，服了！”
曲坤煞有其事做出拱手膜拜的动作，没留意到身后的李茹茵变了脸色，眼圈泛红。
领完成绩，学校开完总结会就放暑假了。
假期第五天，何梦川陪何青云玩PS4的时候，从何青云嘴里听说了贺萧的近况。
“听贺岁说他最近让贺萧给缠住了，那小子天天粘着他。”
“弟弟粘哥哥挺正常。”
“错，贺萧是为了躲避他妈的念叨。”
何梦川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挪开一瞬，“为什么念叨？”
“考试没考好呗。”
“考了多少？”
“好像是年级倒数……五十几名？”
何梦川皱眉回忆了一下，印象中贺萧上次期末考试好像进步了八十名，这是在那次的基础上又往后退了二十几名？
何梦川很疑惑，“他英语很好，口语比赛还获了奖。”
何青云笑道，“好像就英语考得不错，其他科都不怎么样。”
另一边，贺萧正在贺岁家的会所泳池游泳。
泳池是露天的，他这几天常来，皮肤晒黑许多。
贺岁在遮阳伞下边喝果汁边发信息，没一会儿冲泳池了喊了一声，“咱去里面游呗？”
贺萧从水中冒出头来，双臂一撑，反身坐在岸上，“里面泳池太小了，没意思。”
“你不嫌晒？”
“不嫌。”
贺岁无语地看着他，“我叫了朋友过来，有女生，你让女生搁太阳底下晒？”
贺萧不明白这有什么差别，“女生晒晒怎么了？”
贺岁心说得亏这小子年纪还小，还有的是时间开窍。
“女生怕晒黑。”
贺萧仍不乐意去室内，“那你们去呗，我自己在外面，舒坦。”
“行吧，”贺岁起身，走两步，又返身回来交代道，“你记得上来喝点水。”
贺萧答应着，“扑通”又扎进水里。
贺岁叫来的人是何青云和凌可可，只是没想到何青云还带来一个跟班，他的公主妹妹何梦川。
三人都带了泳衣过来，各自换上后就下了水。
何梦川不会游泳，只坐在岸边把腿垂在水中，看着其他三人像鱼一样在水中游，她有点羡慕。
没一会儿，凌可可游到她身边，泳镜推到额头冲她笑，“要不要下来试试？我教你。”
何梦川摇头，“不了可可姐，我坐这儿挺好的。”
贺岁像条鱼似的从水下潜过来，猛地钻出水面，见何梦川的脚在泳池中晃来晃去，笑着调侃，“我们公主在这儿泡脚呢。”
何梦川有些发窘，“你们的脚不也在泳池里吗？”
贺岁继续逗她，“没错，我们泡澡的水，公主殿下用来泡脚。”
凌可可抬手在他嘴上怼了一下，“你可闭嘴吧，这么招人烦。”
两人在水里打闹起来，没一会儿就扑腾远了。
何梦川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儿确实有点像泡脚，她自嘲地笑了笑，慢慢起身站了起来。
何青云离她不远，何梦川冲他的方向喊话，“哥，我出去溜达溜达晒晒太阳。”
何青云探出头来比了个“OK”的手势，交代道，“别走远。”
隔了一会儿，贺岁游到何青云身边问，“小公主呢？不会生我气了吧？”
“没有，说出去晒晒太阳。”
贺岁有些哭笑不得，“出去晒太阳？你这妹妹和我们贺萧有的一拼，都喜欢大夏天晒太阳。”
第28章
贺萧不知道何梦川会来，何梦川也不知道贺萧已经在。她缓步沿着连廊走，不知不觉绕到露天泳池。
这儿竟然还有个泳池？
真好，又能晒太阳，又能“泡脚”，还没人打扰。
何梦川喜滋滋走向泳池，几步之遥，看到水中仰面躺着一个人。
何梦川心中一惊，疾步走近，看到泳池里的人精瘦的身躯，腹部和脚尖露出水面，肤色深而肌肉薄，脸上戴着暗色泳镜，辨不清面目，可看上去很年轻，而且何梦川依稀觉得熟悉。
不会是溺水了吧？
她心有点慌，颤着声音问道，“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何梦川走近了些，俯身冲着那人的方向，提高音量，“你没事吧？”
还是没回应。
何梦川心慌极了，摸摸身上还穿着泳衣，连手机都没带过来，其实带过来也没什么用，那三个成年人都在室内泳池里，大概率不会看手机。
附近应该有工作人员吧？
何梦川四下看了看，手做喇叭状拢在唇周喊，“快来人啊，有人溺水了！救命啊！
“快来人啊！救……人呢？？”
当何梦川再次看向泳池，刚才还浮在水面的人竟然不见了。
她的目光急速从泳池扫过，突然近处有人从水中猛地钻出来，带出一串晶亮亮的水花。
少年咧着一口白牙哈哈大笑，边笑边说，“谁溺水了？在哪儿呢？我去救。”
何梦川手仍做喇叭状，定睛看向泳池中拍水大笑的人。
“贺萧？”
少年把泳镜往上一推，笑意不减，“我就躺着休息一会儿，竟然被你误会溺水？”
何梦川垂下手来，面无表情瞧着他，直把贺萧瞧得心慌。
“我就跟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嘛。”
“你这玩笑差点给我吓心梗。”
贺萧脸色一变，几下扒拉到泳池边，双臂一撑坐上来，接着他起身走近，少年的躯体尽数展现在何梦川眼前。
贺萧浑身晒得黝黑，身体瘦长匀称，臂展很长，在这个年纪，身上算不得有正儿八经的肌肉，可精瘦的肌理却透着少年丝毫不单薄的力量感和活力感。
何梦川有些看呆了。
“你、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男生略显慌乱的声音传来，何梦川一愣，目光在他脸上聚焦，“你离我那么近干嘛？”
说着她后退一小步，撇开视线，“我心脏经不住你这种玩笑，下次别这样了。”
贺萧默默松了口气，转而问，“你怎么来了？”低头见她也穿着泳衣，“我哥说来的人是你啊？”
“我跟我哥一起过来的，还有可可姐也来了。”
贺萧点了点头，“你也会游泳？”
“不会，我就是在水里泡泡脚。”
“……你这么一说我都没兴致游了。”
“我又没脚气！”
贺萧不禁低头看去，女孩穿着黄色藤编拖鞋，白白净净的脚丫，莹莹粉粉的脚趾，还怪可爱的。
他干咳一声抬头，看天看地看风景。
“你还游不游了？”何梦川皱眉。
“游！”说完一个转身，“扑通”跳进泳池。
何梦川冷不丁被崩了一身水，瞪眼呼道，“贺萧！！！”
然而那家伙跟个泥鳅似的钻进水底，再冒出头来已经在几米开外了。
何梦川坐在泳池边，两脚放在水里晃荡，贺萧偶尔会在她身旁经过，换气时头偏转过来，隔着深色泳镜，看不到他的眼睛。
贺萧从泳池一侧破水而出。
他在水面泅了好一会儿，何梦川觉得他大概累了，可下一秒贺萧一个猛子扎进水中，隔了十几秒却又在泳池另一边出现。
这个游戏他似乎乐此不疲。
日头当空，少年浑身水湿，反射着灿灿日光，亮却不刺眼。
突然贺萧冲她的方向摆手，远远地问，“你在那儿晒不晒？”
何梦川本来正看着他，被他喊话却移开了视线，语速很快地回答，“不晒。”
其实，多少还是有点晒的……
事实上，贺萧也已经快被泡浮囊了。
他几次从何梦川身边游过，女孩白得发光的小腿在阳光下晃荡得他难受。
他只好潜到水下，可是隔着浮浮沉沉的池水，女孩偏保守的亮黄色泳衣依旧显眼。
算了，不游了！
贺萧从水底钻出，撑臂上岸。
“不游了？正好刚才你手机响了，你去看看回一个吧。”
何梦川把脚收回，起身，贺萧从她身旁经过，下意识在她手臂处搀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