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方章又问:“你这么厉害,但是你的朋友们里只有你是单身,是吗?”
我惊奇道:“你原来这么会看人的吗?”
方章笑了一下,说:“很明显的。如果你不是单身,这几天我这样在你身边晃,你的伴侣应该早就把我打出去了吧。”
“也有可能是异地呢?”
方章皱眉:“是异地?”
这可真的不能误会,我连忙澄清:“不是不是,我没有对象的。从小到大都没有。”
方章的眉毛舒展开来:“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呢?”
喜欢你这样子的人呀。
但是这话还没到合适的时机。
“要帅气的,贴心细心的而且……信息素好闻的。总的来说大概就是高帅香?”我红着脸说,我这么描述……只差是要报方章的大名了吧。
他能听得出来吗?
方章却再次蹙起了眉:“……信息素好闻?”
他非常疑惑的样子:“为什么要信息素好闻呢?”
我咬着唇,悄悄按着左心房加速的心跳说:“喜欢好闻的信息素,对于Omega来讲,是人之常情吧。”
我悄悄去看方章的反应,却见他面色沉沉,眉心蹙得更深了,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解的难题。
他是知道了我的心思,所以在考虑怎么对待我吗?
我的心倏地下沉,垂下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等待他的审判。
或许我不该,不该这么快地表露自己的想法的。
车内不过安静了几秒钟,我却觉得漫长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终于,我听方章叹了声说:“你是Omega啊。也对,Omega喜欢好闻的信息素,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句话……他好像是没有表示反感?
至少,我还是有机会的,对吧?
“那你呢,你喜欢什么样子的人呢?”我抓紧机会赶紧问道。
“大概是,无波无折,能相处到老的人吧。”方章说。
这算什么回答,感觉完全没办法从这句话里找到有效信息呢。
但是仔细想一下的话,这话里面还有些求而不得的味道,是谁这么没有眼光?
转眼间车已经停在了店前,我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想问方章周末的时候有什么安排。
却看见他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应该接到了什么信息。
我耐心等着他处理完消息,就见他转头对我说:“刚刚收到通知,我的比赛要提前过去准备。保密性质的比赛,所有通讯设备都要上交。后面一周可能都联系不到我了。”
也就是说,要一周的时间都见不到他了吗?但这是比赛,也没有办法。
“我联系了陈叔,后面我不在的时间里,陈叔私房菜馆都会给你送午餐晚餐过来。”方章边打字边说,“我已经把陈叔的微信推给你,每天的送餐地点提前告诉陈叔就好。”
他说完,抬起眼:“好好照顾自己。”
我的心脏回温,笑着说:“谢谢,你也要加油呀。”
而方章只是点了点头,眼睛里是我看不透的情绪。
而没等我仔细探究,他已经转身开车门下车,绕到我这边来把我扶了下来。
把我送进店内后,他也没准备作停留。
方章垂眼着我,因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所以身上的冷酷感更重了些。
他向我告别,眸色深深:“我走了。”
我对上他的视线,微笑道:“比赛加油。”
方章点了点头,嘴角浅浅地提了两下,最终还是落了下去。
他喉结滚动,说:“再见了,李葵。”
第34章 🔒有花堪折
“再见。”我也与他道别。
方章又看了我一眼, 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我叫住他,“你什么时候比赛结束呀?”
我想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联系上他。
他离开的脚步一顿,却只转了一个侧脸面对着我。
“……下周六。”方章说。
那就是整整一周。
整整一周呀。
我跟方章正式认识的日子也就一周的时间,就要一周看不见他了, 看不见也就算了, 甚至连联系都联系不到。
方章走后, 我闷闷地上三楼坐进活动区的沙发里, 不远处笼子里的顾真貂扒着铁格子好奇地看着我,仿佛在疑惑这个人类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不能吸方章获取能量的日子会很难熬吧。我看着天花板想。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是谁呢,我没仔细想,点了接通,“你好?”
对面是一个柔和悦耳的女声:“你好, 请问是向阳花工作室的调香师李葵女士吗?”
是正事。我坐直的身体,回:“对的,您是?”
“你好。我是F家香水事业部品牌中心的负责人姚晴,想邀请您参观我们的香水研究中心, 参与我们的最新项目, 不知道您是否有意向呢?”
F家香水是全球顶级的香水品牌之一,怎么会突然邀请我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调香师?
但是机会是个好机会, 只要对方不是骗子。
“为什么是我呢?”我问。
“如果您关注香水行业的话, 可能知道我们家现在很关注私人定制香水的市场, 我们的研究院是在屿城,这次也只是邀请了几位屿城的调香师来进行市场前景的探讨。只是初步接触互相熟悉一下, 当然, 我不否认我们有想与独立调香室合作的意图。”
这话说得坦荡, 是我喜欢的交流风格,于是我直接问:“是什么时间呢?”
对面笑道:“可能我们的邀约比较晚了,明天下午一点钟,不知道您是否有时间呢?研究院的位置离您的调香室不远,大概四十分钟的车程——如果不堵车的话。”
时间我是有的,而且我也需要找点事做转移自己最近见不到方章的注意力。
“可以。”我说。
“那我加您微信,给发送电子邀请函,研究院地址也在上面。”姚晴说道。
“好的,我的手机号可以直接加。”
“感谢您的配合。我们明天见。”
“明天见。”
我挂了电话,边通过姚晴的微信好友申请边有些惆怅地想:今日份的“明天见”是给了一个还不算认识的陌生人呢。
要跟方章说“明天见”,至少还得等上一个星期。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打开姚晴发来的邀请函确认了一下地址,然后到自己的朋友群里哭哭。
我:TAT我要一周都见不到方章了。
周五下午这群人都忙着约会,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我的消息。
什么时候我也能脱单,以约会为理由弧弧他们呢。
羡慕,嫉妒。
果然群里十几分钟后才有人回复我,是谢一尘。
谢一尘:不就是去参加比赛了吗。别炫耀了。
天地良心,这哪就是炫耀了,谢一尘最近的心眼还没芝麻大。
我啧了一声,回:谢一尘你最近真的不可爱,嫉妒使人丑陋,你注意一下。
我可太知道谢一尘注重的是什么了。
果然,谢一尘的回复隔了几分钟。
谢一尘:好的,祝他比赛顺利。
我满意了,发给他一个点赞的表情包。
朋友们现在都沉浸在爱河当中,是没办法感同身受我现在正处于暗恋时期的怅然的。
因为周六有了行程安排,风灵很早就过来准备接替我看店。
午饭就是陈叔私房菜馆送来的老三样,味道很好,但是让我更想念方章了。
我们在线上的对话向来是不多的,说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晚安”。
今天早上我给方章发了一条“比赛顺利”的消息,并没有收到回复,应该是通讯设备已经上交。
我要正式开始适应没有方章消息的日子了。
我提前约了去F家研究院的车,风灵扶我上车时不太放心地问我:“你确定要自己一个人去吗?”
“我自己可以啦。”我说。
虽然落地时脚还是有些疼,但是走路已经没问题了。
“可是参观的话,肯定会走不少的路吧。”风灵忧虑道,“不然还是给你准备个轮椅吧。”
我笑了一下,风灵好像真的跟轮椅过不去了。
“真的没关系。”我说。
风灵向来是说不过我的,见我坚持便只说:“有问题就及时同F家工作人讲,不要硬撑。”
我笑着点头,让她放心。
然而我还是没有被免除坐轮椅的命运。
在打车来到F家的研究园时,那里早就有工作人员在等候,看到我一瘸一拐地过来,又查看了我的邀请函后,他们互相耳语了几句,几分钟后一个轮椅就被推了过来。
“参观的速度很快,这样的话您会更方便一些。”他们委婉道。
好吧,我知道了,他们是怕我这个小瘸子拉慢参观进度。
不想给他们添麻烦,我还是坐上了这辆轮椅。
我算是到得比较晚,在我之前这里已经到了几个调香师,我数了一下加我也不过七个人。
调香师的圈子不大,但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社交,我们互相自我介绍了一下就算认识了。
等我们在大厅接待区到齐,接待我们的工作人员让我们先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
名字叫姚睛的负责人来得要晚一些,但也没迟到,她是个看上去就很职业的女人,短发,瘦高个,穿着白色的休闲西装,脚下是五厘米的高跟鞋但也健步如飞。
我最近对高跟鞋有些阴影,以至于现在看到高跟鞋就脚就隐隐作痛起来。
这里是F家的研究中心,生产中心并不在屿城,因此我们也看不到香水批量生产的环节。
参观的流程果然很快,姚睛并两个工作人员带我们参观了香水展厅以及各系列产品的研究室,但尽管我们已经签订了保密协定,我们也没能进入室内参观,这让我有些疑惑签订保密协议的目的。
F家的主要可参观部分就只是一幢大楼,一个小时多就已参观完毕,姚睛等人带我们去他们的会议室。
如姚睛在电话中所言,他们是意向有与独立调香工作室合作的,或许再加上宣传品牌的目的,在姚晴的主持下,我们一行人先在会议室看完了F家品牌的宣传视频,包括创始人、品牌故事,历史成绩,品牌矩阵等等,最后姚晴还讲了一下F家的一些发展思路。
不像是与我们探讨香水行业的发展方向,倒像是发展经销商似的。
我听得有些昏昏欲睡。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姚睛与工作人员正式起身,我才知道他们在这啰嗦了好久其实就是为了等这一行人。
来者不过三人,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推着轮椅上一个已经白发苍苍的长者走了进来。
姚睛和两位工作人员迎上去,尊敬地打招呼:“王院士。”
而我在看到来人时差点以为自己看错,“王院士”正是轮椅上的白发长者,是写在专业教科书上的人物。王院士本名王川,男性Beta,是国家信息素研究院的院士,我们现在在用的抑制剂等提高AO生活水平的东西都是这几十年的时间里由王院士带领的团队发展完善的。
他们确实是可敬的人,在场所有人在听了对他的介绍后也都起立致敬——包括我,我只是走路不方便而已,并不是站不起来了。
王院士已经上了年纪,但精神很不错,面貌上也很慈祥,他看到我也坐在轮椅上,哈哈大笑:“有小朋友和我作伴。”
现场气氛顿时轻松了些许,王院士的一句玩笑话让他仿佛不是一名德高望重的科学家,而只是一个亲切的长辈了一样。
院士到达会议室之后,我们的会议这才算正式开始。
也是这时候,我才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要签订那份保密协定。
F家是有野心的,他们常年与信息素研究院合作,给了研究院不少的支持,在王院士提出自己的团队正在进行信息素抚慰剂的研究时,F家决策者的商业头脑立刻开始了运转,他们料定,未来的香水行业一定会有大的变革,而他们就要抢先一步占领市场。他们的商业决定就意味着他们将来需要与大量的调香师合作,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把屿城的调香师都请来的原因。
信息素抚慰剂,主要面向的是非AO结合的伴侣们。非AO结合的伴侣中的A或O可能会受到在易感期或者发情热期间的折磨,虽然现在抑制剂已经相对成熟,但是常年使用抑制剂而得不到伴侣信息素抚慰的A或O的身体健康也会受到影响。
而王院士的团队要做的信息素抚慰剂就是要模拟天然的信息素抚慰,让Beta也能完成对伴侣的抚慰工作,同时也适用于失去伴侣的Alpha或者Omega,减缓A与O特殊时期的不适。
调香师要做的,则是给抚慰剂穿上一层香味的的衣裳。
随着项目介绍的缓缓推进,我的头脑逐渐从昏胀中清醒过来,甚至越来越振奋,连一开始对F家的不好印象都消散了。我非常感激他们能邀请我来,因为我可能要见证一次人文变革。
毫无疑问,在信息素抚慰剂研究成功被正式推广使用后,AO所受的限制将会再次降低,或许到那时AB恋,BO恋等将不再是需要讨论的课题,AO结合的伴侣若不幸丧偶也能减少一些余生中的痛苦——至少在生理层面。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众人都颇有些意犹未尽。
接下来的环节更加放松一些,大家放开了自由讨论、社交。
或许我在这群人里确实看起来年纪小得醒目,加上也是坐在轮椅上,王院士招呼我让我坐到了他的旁边。
王院士笑着问我:“你看起来很小,刚毕业吗?”
我家里没有这个年纪的长辈,不自觉坐直了身体,板板正正地回答:“还在读书,刚上大一。我在教科书上见过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