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有照下来的时候,少年打开了房门,他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丝毫的血色,他转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眼里杀气毕现。
……
“你来了。”村长倒了一杯茶递到了他的面前。
少年目光只是盯着那两只蛊:“我们开始吧。”
“你为何想养摄心蛊?这蛊虫邪气的很,养的好它会为你所用,养的不好它会取你性命。”村长再一次郑重的提醒他。
少年苍白的指节有些泛青,他拿手指动了动那两只蛊虫:“我想清楚了。”
既然如此的话,村长把蛊虫拿出来摆到桌上,缓缓开口:“摄心蛊分雌雄两只,它们寿命可以长达百年之久。”村长叹了一口气:“但是不好养。”
“此话怎讲?”
“养摄心蛊必须要用至阴之人。”
“用至阴之人的什么?”
“血、梦或心脏。”
少年仔仔细细的听着。
村长用筷子拨弄着那两只小虫:“其一:最好的方法是让蛊虫吸食至阴之人的梦,蛊虫把梦吸走了以后,那人便会永远沉睡,留在自己的梦境里醒不过来。”
“其二:用至阴之人的血浸泡蛊虫,每天必须要用一碗新鲜的血液,不过此方法较慢。”
“其三:让蛊虫啃食至阴之人的心脏,此为最下等的方法。”
少年眉头一拧,毒蛊果然是毒蛊,喂养的方法竟然如此的残忍。
“那如果没有至阴之人,那蛊虫会怎么样?”
“就像现在这样。”村长拿起一条虫子放到手心:“没有养好的蛊虫就是一条普通的虫子。”不具任何杀伤力。
“切记,养好之后的摄心蛊千万不能随便种植到人的体内。”
少年睫毛眨了眨,落下了一片阴影:“嗯。”
“村长,这摄心蛊我可以拿走了吗?”
村长沉思了一会儿,养这种蛊就必须要害人性命,他看着面前这位十二三岁的少年,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等等。”
村长走进了屋里,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卷:“拿着这个吧,这里有养蛊的方法。”
“不用了,我不识字。”少年头都没抬一下,手下专心地拨弄着两只蛊虫。
村长讪讪的收了回来:“也罢。”
蓝衣少年抱着盒子踏入了外面的晨光中。
时光飞逝流转,少年已经学的一手好毒蛊,老祭司对他赞赏有加。
……
一天夜里。
“叔叔,把粥喝了吧?”少年端着粥,眉眼越发的精致,比女子还要漂亮七分,他浅浅的笑着。
老祭司最近卧病在床,他这段时间身体迅速的垮了下去,村医来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艰难地从床上坐起:“你有心了。”
“这是最后一碗了。”
“什么?”老祭司没有听明白。
少年笑了笑,一口一口的喂着他喝粥:“有些烫哦。”
一碗粥已经见了底,他用帕子帮老祭司擦了擦嘴,力道有些重,老祭司“哎呀”痛苦的叫了一声。
少年的眉眼却越发的灿烂,他把帕子甩在了老祭司的脸上,帕子盖住了他的一只眼睛,老祭司心里一惊,想把帕子取下来,可是手怎么也动不了了。
他慢慢的转过头看着坐在凳上的漂亮少年,眼里闪过疑惑:“你…你这是干什么?”他发现不仅他的手动不了了,转头也十分的困难。
少年笔直的坐在凳上,翘着二郎腿:“老东西,粥好喝吗?”
老东西?老祭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自己养的一只小狗怎么突然变成狼了?
少年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轻快,就像是说着家常一样:“那年,你将我从山下的乱坟岗捡了回来,我对你心存感激,可你呢?一个当年只有12岁的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
“你知道吗?我非常讨厌你的触碰,尤其是你的口水就像癞□□的粘液一样让人恶心。”
老祭司眼睛不停的转着,似乎是想说什么?
少年停下来了一会,紧接着又说道:“有好几次我都想杀了你,但是我觉得太便宜你了,你不是说摄心蛊是最毒的蛊吗?那我便用它杀死你。”
老祭司眼里盛满了恐惧,喉咙里面不断地发出呜呜声,他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少年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脸颊:“老东西,每天你喝的粥里可是被我加了料的,这还是你告诉我的方法呢?”
学了这么久的毒蛊,为的就是杀死你。
“不过你放心,现在我不会杀了你,等摄心蛊吃饱以后我就让你尝尝它的滋味。”少年眼尾带着风,说的异常轻松。
“呜呜呜呜。”
“真难听。”少年走了出去,他抬眼看着今晚的月亮,深吸了几口气。
拿出怀里那两只摄心蛊,它们长肥了不少,还是要感谢杭浔给他带过来的那几个至阴之人。
那一日他上山找蛊,发现了昏迷在月亮山的杭浔,杭浔的背上还有一个姑娘的尸体。
后来他们达成了交易,他帮他用蛊虫护住姑娘的尸身两年不烂,并告诉他起死回生的方法,而杭浔则要帮自己养摄心蛊。
不过起死回生的方法是假的,他的目的就是想让他的摄心蛊吃的饱饱的而已。
而杭浔那个傻子竟然真的信了。
系统一惊,杭浔的那只蛊虫真的是这个少年给他的,而少年只是在利用他养蛊而已,杀死那么多人只为了这只蛊虫。
但那只蛊虫已经被主人烧死,所以就只剩下了一只摄心蛊了。
系统:【宴九寒你快醒醒,你还有大仇没报呢?不可以困在梦里。】
【你想想你的母妃为救你而死。】
【你想想你那三年过的人不人鬼不鬼。】
【如果你再不醒来,长公主就要嫁给别人啦。】
怎么办?这个世界已经过了六年了,也不知道外面过了多久,摄心蛊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吃饱,希望它吃饱得慢一点。
少年突然头痛的扶住柱子,他又听到了脑袋里的那个声音,那是什么?
宴九寒是谁?长公主又是谁?
他头痛欲裂,呕出一口血,眼前越来越模糊,又听见脑海里那个声音在说【你再不醒过来,长公主就要跟着温淮跑了,你的大仇也报不了了。】
沉溺在梦境中的两个人,只要唤醒了其中一个,那么梦境就会消失。
……
少年托着腮呆望着床上的两个人,一柱香刚好燃尽,梦里的六年不过现实中的一柱香而已。
他看着宴九寒微动的眼皮和抽动的手指,嘴角抿下三分笑意:“啧,想不到你居然要醒了,不过这怎么行呢,我的阿宝还没有吃饱呢,所以你不能醒哦。”
蓝衣少年的容貌在烛火的映衬下跌丽非常,他喃喃道:“既然噩梦困不住你们,那就美梦吧,永远溺在美梦里面。”
少年依旧以同样的姿势望着床上的两个人,眼神纯真无害。
第48章 .小时候 [V]
沧澜四十六年春,上京城街头一片繁华,来往车辆行人络绎不绝。
在闹市中,有一辆奴车正在贩卖奴隶,奴隶们穿着破烂的衣衫,弱弱的缩在车里。
来买奴隶的都是一些高官府中的管家,挑挑拣拣,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身强力壮的都被买走了,只剩下一些老的小的。
系统醒过来之后又发现换了场景,这是在哪?它依旧存在于大反派的脑电波中,它看了看这个锦衣玉服的小男孩,咦,这居然是缩小版的大反派。
那主人呢?它跟着大反派一起望向那辆奴隶车,哦豁,主人这是要被人口贩卖了吗?
人贩子看着笼车里剩下的人,碎了一口:“晦气”。说着便要收拾收拾回去了,明天再换个地方继续卖。
这时,笼车前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一个小男孩,衣着华丽,一看就知道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孩子。
人贩子看到后立即笑脸相迎,说道:“小公子可是看中了谁?”那位小公子思忖了一会,没有开口。
这个时候,只听到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传来,可能是小孩子对小孩子有一种天生的信任:“小哥哥,我是被他们抓来的,我想回家,救救我。”声音颤抖,还带着一丝哭腔。
小男孩看着那个女娃娃,对人贩子说:“那我买她。”
人贩子高兴极了,看着对方是小孩,想狠狠地敲诈一笔,便说:“五十两。”
小男孩眼里有着迷惑,他说:“我没有带钱,”
人贩子立刻拉下了脸,心里打鼓:没钱还在这里装。
之后便不再理会小男孩,快速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突然一块玉佩出现在人贩子眼前,小男孩说:“这个可以吗?”人贩子看着这块玉佩:“这可是上好的玉石啊,忙笑到:“可以可以,这玉佩上面居然有字,洲”。
说着便把小女孩抱下了笼车。
小男孩走到女孩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边问边帮她把手上的绳索解开,小女孩回答道:“小哥哥,我叫沈宁安,我爹是南郡王,我想回家。”
小男孩解着她手上的绳子:“我叫宴……”,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唤:“哎呦,小祖宗,你怎么在这,害得咱家难找,快回去吧。”
男孩放下手中的动作,对来人说:“李公公,麻烦你找人帮她送回南郡王府吧。”
李公公这时才注意到面前这个女孩儿,她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破烂烂的,但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让王侍卫送这个小女孩回家,自己则带着小男孩往回赶。
王侍卫叩响了王府的大门,是管家开的门,还来不及问,便听到一声脆脆的女声:“顾叔”。
顾管家看着小女孩,大喜,是小姐,小姐回来了。
南郡王和娴夫人赶过来,看到自己女儿居然穿得像一个乞丐一样,这孩子是受了多少罪啊,娴夫人直接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许久之后,娴夫人问:“宁儿,你这几天去哪里了,娘和爹都找不到你。”沈宁安看着娘亲哭,抬手给娘亲擦了擦眼泪,因为这个举动,娴夫人哭得更凶了。
女儿回来就好,沈北城蹲下身:“宁儿,能告诉爹爹你这两天发生的事吗?”
沈宁安点点头:“那一天我和嬷嬷走散了,我也不认识路,天都黑了,我有点怕,后来,有一位叔叔他说可以带我回家,让我跟他走,但之后他就把我关在了一间屋子里,里面还关了许多人,后来他把我们拉到集市上要去卖给别人,我很怕。”
沈北城压下心中的怒火:“你怎么不跟他说爹爹是南郡王呢?”
“我说了,他不信,对了,今天是一位小哥哥救了我,他让人送我回来的。”
可是送她回来的人早走了。
几天后。
南郡王府后院,只见地上蜷缩着一个人,仔细一块,竟然是那个人贩子。
顾管家:“王爷,这么处置他?”
沈北城看着地上的人,冷冷道:“打断腿,交给官府严惩。”
“老爷,饶命啊!”人贩子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
沈北城直接一挥手,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后院,随后几个家丁把他抬了出去,一块玉佩从他的身上掉了下来。
管家把玉佩捡起来交给王爷,沈北城看着玉佩上面的字,内心一惊,暗暗道:原来是九皇子。
也许是这件事给沈宁安留下的阴影太大了,她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是做噩梦,然而梦里喊的最多的名字却是:“小哥哥。”
……
七岁的沈宁安也到了该入宫学园的年龄了,这一天,沈北城把一块玉佩交到她手上,对她说:“那天救你的小哥哥是九皇子,这是他的玉佩,今天进学你便去还给他,可好?”
沈宁安又惊又喜,原来救她的人居然是九皇子。
宫学园来了个新学生,南郡王之女沈宁安,长得甚是可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黑黑亮亮的,纯洁无瑕。
九皇子宴朝洲歪着头望她,南郡王之女,这就是那天他买下来的那个小姑娘吗?那时天黑,他没有看清楚。
夫子往下面望了一圈,对着沈宁安说道:“九皇子前面还有一个空位,你坐那边去吧。”说着就给她指了指位置。
沈宁安看过去,便看到了一双含笑的眼眸,今日阳光有些暖,桌子上都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宴朝洲朝她点了点头。
沈宁安愣愣的看着他,他是那日那个小哥哥,她记得很清楚。
下学时,她手里握着那块玉,听着后面传来的交谈声。
“九弟,今日怎么不见你佩玉?”
沈宁安心里突了一下。
“哦,掉了。”宴朝洲声音尚且稚嫩。
“那如果父皇问起来怎么办?”
“三哥,没事。”
“……”
待后面没声音了之后,沈宁安回过头,大眼睛眨着,轻声道:“小哥……九皇子。”
宴朝洲身子向前倾了一点:“你还记得我?”
沈宁安点了点头。
“谢谢你那日救我,爹爹说这个要还给你。”说着她就把掌心打开,里面躺着一块上好的玉石。
宴朝洲一惊:“怎么在你这儿?”他不是给人贩子了吗?
“爹爹给我的。”
看着自己眼前那只胖乎乎的小手,宴朝洲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
宴朝洲收好玉佩,小手翻开了今天夫子讲的《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