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可听懂了?”他怕她第一次来上课跟不上夫子讲课的速度。
沈宁安皱着眉头挠了挠脑袋:“听……听懂了。”
看着她胡乱瞟着的眼睛,宴朝洲叹了一口气:“如果你以后有不会的就来问我吧。”
沈宁安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好。”
系统:怎么闻到了一丝青梅竹马的味道?
春光尚好,两个小孩趴在桌子上讨论着《论道》,男孩偶尔抬头朝女孩笑一笑。
系统:这个时候的大反派还挺好的嘛。
最近大家都发现沈宁安和九皇子走得很近,九皇子看起来温柔有礼,但是对人总保持着一份疏离感,却想不到能给小姑娘极有耐心的讲解课文,这一讲就是五年。
这五年里,沈宁安一直跟着宴朝洲,都快变成他的小跟班了,她喜欢这个小哥哥。
宴朝洲也不讨厌这个妹妹,有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他都会拿到学堂上面来分给她一起玩。
沈宁安有时候也会把娘亲给她做的糕点分给宴朝洲。
外人看来,自从这个小姑娘来了以后,九皇子明显对她特殊了许多。
不过两个孩子这么小,也只当他们玩的好而已。
后来,沈宁安直接搬到了宴朝洲旁边的空位上,少女毫不掩饰对九皇子的偏爱,有时候看他抄书都能入了神。
十三岁的宴朝洲褪下了稚嫩,轮廓越发清晰了起来。
十二三岁的少年正是春意懵懂的时候,他有时候也会被她看的不自在。
“咳咳。”
沈宁安回过神来:“阿宴,你怎么能长的这么好看呢?”她后来不叫他九皇子,在无人的时候直接叫他阿宴,他默许。
宴朝洲咳的更厉害了。
……
一日上课。
“沈大小姐,你如何看待君子谋道不谋食,君子忧道不忧贫这句话?”夫子坐在上座,笑盈盈的看着沈宁安。
沈宁安站了起来,想了一会儿,遂缓缓开口:“真正的君子,他不忧愁自身,而是担心国家的忧患忧难。”
老夫子点了点头:“还有吗?”
还有?沈宁安低头看着宴朝洲,宴朝洲看着她求助的眼神,无奈的笑了笑,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夫子,容我再想一会。”沈宁安抬头看着夫子。
“不急,你慢慢想。”
宴朝洲落笔,她看着那一行字:“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老夫子忍不住赞赏的点了点头:“妙啊,坐下吧。”
沈宁安舒了一口气,含笑看了宴朝洲一眼,冲他挑了挑眉。
夫子慢慢翻着书:“我们做学问也是一样,不能只盯着老师提出来的问题,还要更深层次的去发掘问题的本身,大家可都听明白了。”
“回夫子,明白了。”
看着这满屋的学生,他们从6、7岁长到了的小小少年,还真是有点不舍得。
“今日是最后一堂课了,夫子不上课,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䧇璍
此话一出,底下立刻骚动了起来。
“夫子,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吗?”
“夫子,你会离开这里吗?”
“……”
夫子眼眶泛红,拍了一下案桌:“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大家不必伤心,有缘自会再见。”
底下连平时最调皮的学生,此时也都安安静静的坐着。
沈宁安碰了碰宴朝洲的手肘,递过去一张纸条:阿宴,散学以后就不能每天见面了。
宴朝洲脸色沉了沉,看着这张纸条出神。
第49章 .女红 [V]
自从不去宫学,沈宁安已经快一年没有见到宴朝洲了。
沧澜有规定,大臣子女不能擅自进宫,有昭令除外。
沈宁安手里拿着鱼食坐在凉亭里,河面上波光粼粼,偶尔有几尾小鱼跃出来争夺着食物。
这尾鱼叫金离,她以前在阿宴的宫里见过,亮晶晶的小鱼甚是好看,她便也买了几尾来养着。
“别抢别抢,都有份。”她看着跳跃的小鱼不禁笑出了声。
“小姐,披上披风吧,莫要着凉了。”侍女拿着一件披风提醒。
“今日日头挺大,用不着披风。”沈宁安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宁儿,你又贪玩了,昨日嬷嬷让你绣的花可都绣好了吗?”娴夫人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沈宁安转过身,抱着娴夫人的手撒娇:“嬷嬷让我绣的花太复杂了,宁儿不会,可以不绣了吗?”
娴夫人点了点她的额头:“女孩子女红得样样精通,这样才可以找到一个好夫家,夫家才会瞧得起你。”她自己虽然是将门出身,可是女红从小都没有落下过。
沈宁安撇撇嘴。
“你爹非要送你去什么宫学,女孩子有没有学问倒是次要,但是女红一定得好。”娴夫人语重心长的说。
沈宁安点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今日你到我院中来,绣完昨天嬷嬷拿给你的样板。”
沈宁安:“母亲,我今天感觉有点头晕,我想先回屋躺着。”她踉跄了两步。
娴夫人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她,她的女儿她还不清楚,这小姑娘又在演了,每天要她绣个花就跟逼她要干什么似的。
“晕完了吗?晕完就走吧。”娴夫人慢悠悠的开口。
沈宁安立刻停住了脚步,还想挣扎一下:“母亲。”
娴夫人没有理她,而是抬脚往前走去,沈宁安也只能无奈的跟上去。
……
面对着桌子上一堆花花绿绿的线,沈宁安是真的头晕了。
娴夫人就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提醒几句:“嬷嬷,小姐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教就是了。”
嬷嬷手把手的教沈宁安。
“小姐,今日就绣这朵傅山牡丹吧。”老嬷嬷穿好了针线,递给沈宁安。
沈宁安道了一声谢,纵然万般不愿意,可还是一针一针绣了起来。
刺绣是一件耗时间的事,眼看着茶都凉了好几杯了,可牡丹花的雏形还是没有出来,娴夫人在一旁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好好的去学什么宫学,别人姑娘都是六七岁就开始接触刺绣,她的女儿直到去年才摸上了针线,落后了别人一大截。
沈宁安腰坐的有些僵,她用手捶了捶。
“小姐可是累了?”嬷嬷开口询问。
“有一点。”
“那我们休息一下再绣吧。”
沈宁安连忙放下了针线,可还不过两秒,就听见了娴夫人的声音:“别停,继续绣。”
“母亲~”
“宁儿,今年你都十三了,还没有别人九岁的姑娘绣的好,这叫娘以后怎么为你物色人家?”娴夫人眼里满是担忧。
看到母亲悲伤的神色,沈宁安默默拿起了针。
“物色什么人家?”沈北城跨着大步走了进来。
娴夫人没有什么好脸色,沈北城立刻坐到了她的身边,扳过她的肩膀:“全王府就只有你敢给我脸色看。”这句话并无责怪的成分,相反充满了溺爱和怜惜。
“哼,好好的女儿都让你给教坏了。”娴夫人拍了一下沈北城的大腿。
“女孩子有点学问总是没错的,这些女红以后也可以慢慢学。”沈北城哄着她。
“慢慢学慢慢学,后年都要嫁人了。”娴夫人语气带着怪嗔。
沈北城见此路不通,转过头来看着沈宁安:“宁儿,你怎么又惹你母亲生气?”
沈宁安愣愣的抬起头:“爹爹,女儿没有。”
沈北城走过去看沈宁安绣着的那朵牡丹花:“我觉得绣的挺好的。”
娴夫人睥睨一眼:“花不像花叶不像叶,什么好不好。”
“依我看,你就是对女儿太严苛了。”
“妾身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不多教导教导她,谁来教导?”娴夫人想到以后女儿要嫁人,也不知道婆家会怎么待她,万一因为这些小事落人口舌,得不偿失。
“宁儿也是本王唯一的女儿,自然还有本王教导她。”沈北城走过去揽着娴夫人的肩:“我看今日就到这吧,咱们一家三口好好吃个饭。”
娴夫人没有说什么,沈宁安终于可以停下手中的针线活了,她揉了揉有些僵的手腕,父亲来了就是好。
饭桌上,沈宁安小口小口的吃着饭,父亲在给母亲夹着菜,特意挑出了母亲不喜欢吃的葱花。
嬷嬷跟她说过,母亲和父亲是一起长大的,感情颇深。
“明日太后七十岁寿宴,我想带着宁儿入宫。”沈北城夹了一筷子酥肉放到了娴夫人的菜碟里。
“你带宁儿入宫,大夫人心里定会不高兴。”
“管她做甚,你刚刚不是说要为宁儿物色婆家吗?我瞧着几位皇子都还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看看能不能请皇上赐婚。”
“老爷,妾身只有一个要求,宁儿绝对不能为妾。”她放下筷子,看着沈北城一字一顿的说道,她自己就是别人的小妾,深知妾室有多抬不起头,自己的女儿一定要当别人的正妻。
“我明白。”
沈宁安竖着耳朵听着,要入宫了?那是不是又可以见到阿宴了,也不知道他长高了没有,万一他认不出自己了可怎么办?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沈北城开口问她:“宁儿,明日早起些,父皇带你入宫去给太后贺寿。”
“好。”沈宁安开心的点了点头。
当晚,南郡王宿在了娴夫人的院子里。
……
第二日,清晨。
沈宁安和沈北城同坐一辆马车,车内,沈北城拍了拍她的手:“宁儿,想什么呢?”
沈宁安回过神:“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宫里了,心里有些紧张。”
“宁儿,爹爹问你,你在读宫学的时候和哪位皇子的关系最好。”他听说是九皇子。
“九皇子,因为女儿有些笨,夫子上的那些难课女儿不懂,都是他后面教我的。”说起宴朝洲的时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沈北城若有所思的点头,九皇子乃淑妃所生,淑又是大理寺卿的嫡长女,九皇子能文能武,长的也一表人才,确实不错,不过据说现在也没有通房丫头,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按照沧澜皇室规定,每位皇子到十二岁的时候就会找一位精通人事的丫鬟教他们鱼水之事。
但如今九皇子的房里却一直都是空的。
马车慢慢的驶向了皇城。
沈宁安今日穿了一身水蓝琉璃裳,头发梳了两个飞雪髻,看起来活泼俏皮。
今日皇宫里热闹非凡,沈宁安的心情有些激动。
……
此时,御花园的一个小角落里。
“贱人,你当我的一条狗都当不好。”
“谢大小姐说的是。”
“谢大小姐,这里的土可多着呢,还可以继续扔。”
“……”
几个穿着锦衣华服的小姑娘叉腰站着,她们面前是穿着朴素抱着头不断求饶的谢惜月。
为首的谢明月又往她身上砸了一块土:“刚刚你竟然说你是尚书府的庶小姐,呸,你不过就是我的一个丫鬟。”
接二连三的土块又往她身上砸了去,谢惜月躲闪不及,发丝衣服上都粘了不少。
“大小姐,求您饶了我吧。”她一个劲的磕头。
谢明月蹲下身打了她一巴掌:“一个骚货生下来的贱货,怎么有脸来参加太后的生辰宴?”说完又踹了她几脚。
“我们走。”谢明月招呼她的小姐妹往外面走去。
谢惜月艰难的爬起来,眼里闪过不甘心,今日爹爹带她来皇宫的时候她还高兴了好一阵子,从箱子里面翻出了她最好的一套衣服,哪知爹爹却是让她当大小姐的丫鬟。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她蜷缩在假山后面,忍不住的哭泣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旁边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少年音:“别哭了。”
她心里一惊,怕自己的哭声打扰到了什么贵人,连忙擦干了眼泪抬起头。
先入眼的是一块洁白的手帕,在往上,原来是一位俊俏的小公子。
她瑟缩了一阵:“奴婢知错了,打扰到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你今日莫要在皇宫里哭,皇奶奶今日寿宴哭不得。”他弯身把手帕放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了。
谢惜月悄悄的拿过那块手帕,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上面似乎还有刚刚少年的气息,她把这块手帕撰的紧紧的,望着他的背影,自己长这么大以来,他还是第一个跟自己说“别哭了”的人。
系统看着大反派帮了谢惜月,摸着良心说,它觉得这个时候的大反派真的是一位很不错的少年郎。
这段时间系统一直都是跟着他,从他的七岁到现在的十四岁,见证了他从一个小孩变成了一位小小少年,他身姿愈发的挺拔,眉目渐渐锋利。
在这期间,它一直在尝试着努力唤醒大反派,可都无济于事。
但是跟在大反派身边的这些年,大反派生活着实枯燥了一些,不重权不重色,生生地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和尚。
记得还有一件很搞笑的事情,大反派12岁那一年,淑妃在他房里塞了一个大丫鬟,那丫鬟身姿妩媚,就那么□□的躺在了大反派的床上。
那日大反派练完剑回来,看到了自己床上躺了个女人,他吓了好大一跳。
随后他把那个女人轰了出去,连床都给换了一张,他的生理洁癖着实有些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