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东语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猝不及防地迎来男主一个完整的吻,现在的心情简直是震惊得她眼球都要突出了。
她想骂脏话了,这又是在干嘛呀?!
刚刚她不是卸妆了,他又洗脸清醒了吗?
刚刚的路也走得好好的,双方保持安全的距离呀,干嘛男主还一副被天雷勾动地火一样把持不住的样子啊?!
以后她是不是要带好口罩,和男主保持一米以外的防疫距离,男主才能克制得住对她的欲望啊?!!
封东语气得哆嗦,立刻把男主推开。
虽然推开的时候,她有小心避让男主的伤势啦,但是她已经不怕真的不小心碰上男主的伤口了。
看江澈这生龙活虎的样子,估计碰上也没什么。他甚至体温很高,印堂正常,皮肤在刚刚的冲洗和软膏按摩过后,白皙又有光泽,感觉也没有什么被鬼魂纠缠的阴霾。
她担心他?她不如可怜可怜下她自己吧。
“你干嘛又对我这样?!”她表明贞洁的态度,声音很是强烈的质问道。
江澈抿了抿嘴,喉咙干涩得他咽了咽口水,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说过的,我不是不喜欢你。”
“那你还说你不能放任你自己喜欢我呢?!”封东语唾弃他这种只说一半话,把气氛顿时搞得暧昧的行为,立刻火速把另外一半话给补上。
他低下头,有点挫败又满是纠结地说:“我是这样说过,可现在我克制不了。”
这不是废话吗?封东语早就看出来了,他要是克制得了,刚刚就不会上嘴亲她了。
但是江澈目前这好像越来越自暴自弃的气质……
封东语大脑警铃直响,立刻艰难地加油打劲道:“喂,克制不了就要更努力啊,你不要垂头丧气啊,你可以的,你是做大事的人,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你都要坚定地相信你可以。”
这种垃圾鸡汤话语,封东语也就对自己说说,混了那么多个书中世界,还没有对人那么激动地快速说那么一大段过,没想到居然为了江澈说了,可见江澈是把她弄得有多无措。
她说完,自己都为自己尴尬,可是江澈倒是适应力良好,抬头默默地看她,似乎要做什么很重大的决定一样,看她看得很沉重。
把她盯得她浑身发麻发软的时候,他终于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觉得你之前说得挺有道理,我不能遂了我父亲的想法,我偏偏要过得好给他看。”
封东语对他要说什么有所预感,但这绝不是她现在想要的了,于是赶紧插空说道:“过得好就过得好,不用这样用力地看着我说,这应该和我没关系吧?”
他呆了呆,没想到封东语会有这种想法,但他又有点怜惜,声音变轻柔了之后说道:“你不必用这种防备的姿态和语言,我知道,我之前对你不好,老是明里暗里警告你注意分寸,让你不要喜欢我,我对你不住……”
“不是,”封东语惊恐了,匆匆忙忙打断道,“这没什么对不住的,你做得太好了好吗?你坚定一点啊!”
江澈看到现在封东语的表情,感觉自己就像看到一只应激的猫,顿时更怜爱了,也后悔自责起来:“我让你克制成这样了吗?”
他深深地坚信封东语如果不压抑感情,肯定对他的爱意比他来得更浓更烈,可是她现在那么禁欲,明显就是压抑过了头了。
封东语一时间难以理解他在讲什么鬼东西,但很快反应过来后,她悲痛地说道:“你认真听清楚啊,我没有克制,我本人根本就不用克制,你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这掷地有声的话语,坚定不移的语气,如同一枚巨大的炸弹,一下子掉入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里,把这个房间炸得顿时陷入死寂。
江澈瞬间眯起眼睛,他听着那个刺耳的话语,看着封东语的肢体语言,缓慢又艰难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发现封东语好像真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这怎么可能是事实呢?
他脸上的笑意急速收起,身体逐渐紧绷紧绷再紧绷,最后绷紧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好似随时放松一点,就能射出一支杀伤力很大的箭来。
良久,他呼吸急促,僵硬地反问:“我本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反问,没有添加任何的内容,只根据使用人的需要改了人称代词,是绝对合格的客观的反问句。
但他很快熬不住了,他彻底暴露了他的不冷静和不理智。
他拉起封东语的手,瞪大双眼,嘴唇微微颤抖地说:“不可能的,我能感觉得到,你看向我时,目光是很受触动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
可是片刻之后,他思绪比封东语还快,猛地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地轻声说道:“是我毁容后,你开始不敢看我了吗?”
这明明是他回忆到的他观察到的事情,可是他却以疑问的语气问出来,因为他不敢自己加以肯定,他想要问个清楚。
而封东语,在他沉甸甸的期待中,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目光忽然变得一片死寂后,她又快速摇头,他再度艰难地燃起希望时,她却说着一段又一段的话,给他致以更沉重的打击:
“不是的,我没有不敢看你,我是不敢看伤口。”
“我也没有迷恋过你,你的样貌是好看,正常人多看看是正常的,但那不是爱。”
“就像我第一次被你表扬化妆化得好时,虽然你的目光一直聚集在我的脸上,可你也并不是爱我。”
“我很感谢我的生命里遇到过你,但我把你当主人,把你当弟弟……”
江澈终于听不下去了,脸色煞白如死人一样,冷硬地说道:“我不想当你的弟弟。”
封东语故意装作愣了愣,脸色黯淡了,低声说道:“奴婢知道,是奴婢僭越了。”
她一下子这样客气又生疏起来,江澈瞬间面如土色,死死地看着她。
两人一直站在门口,他不动,她也很难打破僵局动起来,但她对这个对话投入不深,所以双脚很快就感觉到了疲倦,想要离开了。
“公子……”她想不到要说什么,只能瞎呼唤。
“别叫我公子。”他立刻反对。
他在等她叫初妄,可是等了很久,只等到她垂下头,没有等到她的呼唤。
他缓慢迟钝地意识到,他允许她叫他的字后,她却很少叫他的字,对他说话时,老是没有一个主语的。
这个名字很难听吗?
他的“澈”是母亲取的。
林虚星华映,水澈霞光净[1]。
她在一开始,希望他长大是一个干净且被世界霞光铺盖一身的朝气蓬勃的少年。
这是她的原话,至于为什么字“初妄”,这是她观察他小时候的行为时,给他的结论,那时候她还没容颜衰败,父亲虽然更喜欢外面的人,觉得她挡了妻子的位置,可是也乐意逗他这个大儿子,笑着说便小字为这个吧。
初生牛犊不怕虎,初妄初妄,刚开始狂妄一点,又如何呢?这便是年轻人的样子啊。
都是年轻的样子,这也算与他的“澈”有了点关联。
可是之后父亲厌恶母亲后,就完全忘记了这点,他已经变得很乖巧懂事了,父亲还拿着他刚开始狂妄的事情来屡次说他,母亲死后,他也渐渐地变得暴躁不安,父亲越是这样说他,他便开始变得真的是那样了。
“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小字,你也不喜欢我这个小字吗?觉得这个字不好听吗?”他垂下眼眸,眼睫毛一颤一颤,压抑地问道。
封东语不懂他为什么就往名字不好的方向扯了,可是她敏感地读懂他震荡不安的情绪,为了避免不该有的麻烦,她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我觉得这名字挺特别的,很好听。”她申明道,“只是太亲密了。”
“你以前叫过。”
“以前以为是您说的家人,没有现在这种男女之情的家人。”她淡淡解释。
他咬了咬下嘴唇,声音一下子弱势又无助:“你不用说那么多,现在就不能再喊一下我吗?”
原本高大的个子,我行我素的性格,现在说话却像受伤的小兽一样,是真的被伤到了。
现在还是夜晚,虽然屋内明亮如白昼,但随着江澈气势的减弱,过于靠近门边的封东语看到,纸窗外,又有可疑的黑影想要靠近了。
这一伤心就吸引鬼气的体质……
封东语顿时只能选择退让。
她甚至自我安慰,喊一个名字的确也改变不了什么,但起码代表她和江澈地位平等一点,她虽然现在实质上还是江澈的婢女,可她却是不想当婢女的。
“初妄。”她决定好了,就不带一丝犹豫地说出来了。
江澈终于听到心心念念的话语,可是却没有因此高兴多少。
他还是很生气,生气到回到床上,想黑个脸,可是面对封东语,又不好黑脸。
真的很难以置信,他都决定喜欢小鹊了,小鹊居然还沉浸在过去他们有距离相处的日子,甚至喜欢上那种感觉,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了。
封东语望着表情阴晴不定的他,有点犹豫是不是要离开这个房间去隔壁偏房睡觉,可是门外那些影子,让她根本不敢远离江澈啊。
偏偏江澈又对她生出那种心思了,她也不好太过靠近江澈。
她好是为难与煎熬,只能坐在桌子边看江澈。
江澈久久不说话,她看着看着,纵然眼前灯光通明,她还是无聊到开始打瞌睡了。
低头一下,又一下,又一下……忽然身体差点就往地上倒了,幸好她眼疾手快,没让自己摔了个狗啃泥。
不过,这个大动静,终于引起了江澈的注意力,江澈看着封东语明显是睡眼惺忪时猛地被吓醒的懵逼样,忽然又觉得好笑又无奈。
“你先去睡觉吧。”纵然再依依不舍,他还是这样说道。
“我睡不了,”封东语自暴自弃了,“我离不开你,你可以让我在这个房间打地铺吗?”
他心头一动,屏住呼吸问:“怎么就离不开了?”
封东语抓了抓自己衣服,低头尴尬地说道:“我怕那些东西嘛。”
她现在只盼望这个噩梦赶紧结束了。
她已经很努力克制住自己对鬼魂的恐惧,避免这弱点成为主角团的把柄了,可是可恶啊,江澈这个噩梦里,这些鬼怎么就那么奇形怪状挑战人类的可承受范围呢?
哪怕据江澈说,这些都是些胆小鬼,但再胆小,现在它们还是窥伺着,好像随时进攻她这个怕鬼的啊。
江澈只是坐在床上,根本没有脱鞋,闻言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厉害。
他下了床,一步又一步地走到低头的少女的跟前。
一只被烛火照得莹白的手伸到少女面前,手指修长如一根一根的竹节,美好得仿若只有画里才能被手艺精妙的画师绘画出来。
“别睡地上,和我一起睡吧,我睡着了帮你驱赶不了鬼,鬼是最喜欢在地上爬的。”他声音低沉地陈述道。
封东语听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怀疑男主在恐吓她。
不过联系今夜看到的黑夜里的鬼,她也知道男主说的是真的,不然她也不会一开始想下床洗脸时,看到地上的鬼影吓一跳了。
她犹豫许久,江澈也不累一样,就伸着手静静等待许久。
她最后双眼紧闭,想了想,这个梦可比女主那个梦的内容丰富多了,时间线也拉长了很多,按理来说,这个噩梦应该距离结束的日子不远了吧。
那……要不和男主真的睡一床?
事先说好怎么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