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悬疑文里攻略男配——莫伶仃
时间:2022-05-18 06:53:57

  ……
  二月十五的清晨,晨鼓才敲响不过半个时辰,礼部贡院门前便陆陆续续到了很多参加进士科的举子。
  这些举子从去年的十月开始便从各州府早早赶到长安城,只为扶摇直上。
  进士科从卯时便要开始,直到酉时之后。一共连考三场,次序为帖经、杂文、试策。三日定此生。
  因为举子们都要穿麻衣,所以此时礼部贡院篱墙外围一时人头攒动。麻衣如雪。
  随着考试时间的临近,聚集在贡院前的人越来越多,而篱墙四周,已经有重兵把守。
  有的举子有仆从随侍,所以考试所用物品不但有人背着,还前呼后拥,很有排场。
  有的寒门士子孑然一身,背着书箧,孤单单立在春寒料峭中。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在人群中,不乏有娘子陪伴夫君前来赶考者。这其中就有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分外惹眼。
  “表哥,待会你入考场之后我就先回府,省得你因惦记我而分心。”此时,蒋宁黛正立在准备参加进士科的王澈身边。
  王澈一席麻布白衣,他的身后背着个很大的书箧,身姿却依旧笔挺。他收回看向贡院大门的目光,转而低头看着蒋宁黛,目光也由刚刚的坚定执着,变得温柔缱绻。
  “天还是有些冷,回去路上没人给你捂手,让彤儿路上给你买碗热饮子,路上也要小心些!”王澈嘱咐道。
  蒋宁黛点了点头,才道:“我给你准备了芝麻胡饼,龙凤糕,还做了些鹿肉脯子,梅菜扣肉,都是顶饿的。还有茶壶,炉子,木炭都准备全了。饿了渴了就停会笔,吃些东西理理思绪。觉得冷了就烤烤手。”
  因为贡院的条件设施比较简陋,又不提供膳食,除了要准备笔墨纸砚外,一日三餐和生活用品都是要自行准备的。
  王澈笑笑,“我会的,放心吧!”然后悄悄伸出手勾了勾蒋宁黛细白的小手指,微微颔首低声在她耳边补充了一声称呼,“娘子!”
  蒋宁黛今日本来穿了素色的衣裙,又未施任何粉黛,显得脸上过于素净白皙。王澈这声称呼,让一抹绯红悄然爬上她的小脸,人也顿时鲜活起来。
  “表哥,这是贡院门口。”蒋宁黛嗔道。
  王澈:“无论在哪你都是我娘子,永远都不会变。”
  “马上开始考试,不与你说了。”蒋宁黛不想再让王澈分心,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恰好礼部贡院门前想起了击鼓声,进士科考试要开始了。
  “枝枝,等我回去。虽然我不一定功成名就,也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我会倾尽所能,一世为你遮风挡雨。”
  蒋宁黛在听到他这句话后又转过身来,她虽然没有再开口说话,不过却看着王澈笑了,笑得那样满足。
  王澈经过搜身之后进入考场,然后在贡院内阶前设的香案前见过今日的礼部主考官员,然后才被分到东廊那边,席地而坐等待进士试开始。
  蒋宁黛一直在不远处悄悄看着,直到再看不到王澈的身影,直到参加考试的举子都进入了考场,礼部贡院门前也清净下来。
  这时,一个背着书箧,独自急匆匆赶来的人闯入了蒋宁黛的视线。
  “考试开始了吗?啊啊啊啊啊!我是不是来晚了?”
  这人也真是的,辛苦读书多年拿到州府的名额前来长安考试,这么重要的事也能迟了。
  只见那人横冲直撞的就往贡院里面闯,果然被门口的胥吏看住并呵斥,“哪来的?”
  “岭南谢启!”这人说完掏出了自己的文书,以来证明身份。
  胥吏一瞧这人就出自寒门,连搜身时候的动作都粗鲁了很多,将书箧里的东西也翻得乱七八糟,连他用油纸包的一张胡饼都掉在了地上。
  胥吏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然后才抬手示意放行。
  知道可以进入贡院考试了之后,谢启乐得脸上都要开了花,立即捡起地上的胡饼,高高兴兴走了进去。
  等被指派进入东西两廊之中的东廊后,谢启立即铺上自己有些破旧的席子,在矮桌上摆好自己的文房四宝。
  今早起得迟了,他连朝食都没来得及吃,此时还没考试,便掏出出门时在街上买的胡饼。
  因为刚才在贡院门前掉在地上的时候沾了些灰尘,谢启便拍了拍,然后吃起来。
  刚刚咬了一大口,礼部官员便在知贡举周子睿的带领下分别在东西廊开始发试卷,正巧发到他这里。噎得他险些没上来这口气。
  谢启赶紧给自己顺了顺气,待看到手中的试卷后,他立即露出了意气风发的笑容。
  然后赶紧收起胡饼,开始磨墨蘸笔写字,首先写上了自己的大名:谢启。
  进士试自昼达夜,酉时之后,可允许烧烛三条。
  也就是酉时之后,你可以呈交试卷,也可以再给你三根蜡烛的时间,来继续完成你的试卷。
  这样的考试,要连续进行三日,这三日不得离开礼部贡院一步。
  这不仅是对举子们这些年勤学苦读的考验,更是对他们精力体力乃至意志力的考验。
  而这场进士试之后,又有几人能够“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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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这卷的剧情这就展开了哈!
 
第38章 .春风意 [V]
  「叁」
  这三日来,李郴一直在研究近些年来高中的进士都来自哪个州府,是哪位座主的门生,经过吏部关试之后如何走的仕途。
  很快,他便梳理出了两条脉络。
  一条是京师长安几大势力在每年科举中起到的角色作用,另一条是地方州府与京中势力在科举考试角逐后产生的矛盾和达成的共同利益。
  科举考试,无论对于簪缨世族或者寒门来讲,都是走上政治舞台的最好的途径。
  那些世家大族,政治权贵,可以通过座主和门生的关系,来巩固自己世世代代的权利。
  而寒门庶子们,寒窗苦读数载,想要从此改变命运,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确实难上加难。
  即便一举中第,在官场倾轧中,也会很快忘记当初在底层时的理想抱负,转而投入到某一朋党的“怀抱”,为自己寻找遮阴挡雨的大树。如今的礼部侍郎周子睿就是其中的典型。
  官场政治之事,生在帝王家的李郴很早就懂。要改变这根深蒂固的弊端,非一朝一夕所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不过,科举是选拔国之栋梁的最重要通道,而人才又是立国之本,如今他监国理政,就必然得让这场科举考试趋近公平。
  虽然这会动了某些人的利益,甚至惹火烧身,可他如今正置身火场之中,早一些烧到与晚一些烧到又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选妃一事足以说明,就算他不主动出击,也有人想把他永远孤立在孤岛之中。
  看完历年科举的资料,又逐一对照了今年六百六十九个举子的州府出处。加上一早已经让谭峰和凌恒悄然去查探今年行卷的情况,对于如何干预今年的进士科,李郴已心中有数。
  进士科考试结束后,李郴派人“请”来了礼部侍郎,也是这次科考的知贡举周子睿。当然,连同周子睿一起来到兴庆宫兴庆殿的还有这次考试的所有试卷。
  ……
  “水国寒消春日长,燕莺催促花枝忙。风吹金榜落凡世,三十三人名字香。”
  长安城的春天,随着这一场进士试的结束而到来。
  正二月的最后一天,就是放榜的日子。
  礼部贡院东面有道一丈多高的矮墙,这便是张榜之处。
  此时,黄纸淡墨书写的“金榜”刚刚张贴在墙篱之内,来看榜的举子们就已经将此处围得水泄不通。
  这些人中,有很多通宵达旦候在这里,望眼欲穿。
  金榜只有一张,进士试者就有六百六十九人,再加上这些人的仆从,所以看榜便成为看谁能挤得进人墙的体力活。
  当然,礼部也会在放榜的同时命人将进士及第者的名字高声唱喝出来。
  “新科状元:常玉达。”礼部官吏高声唱道。
  第一个宣布的自然是状元郎,而后是榜眼等,是按照取进士及第者的先后顺序宣布的。
  “谢启、王澈、魏若瑾、刘子行、章秋平……”
  就在官吏宣榜的时候,底下等待放榜众人也是几多欢乐几多愁。更有因为高中或落榜而放声大哭者。
  “表哥,你高中了。”等候放榜的人中,蒋宁黛就因为听到王澈的名字喜极而泣。
  只不过她那一行清泪很快被护在她身侧的王澈用手指轻轻拭干了。
  “我答应过你,此生都不会让你再落泪。”
  蒋宁黛也掏出帕子拭泪,“我这不是为你高兴吗?”
  其实蒋宁黛主要是忆起了这些年他的不易。
  “半月后还有吏部关试,我会脚踏实地的一步步往前走。”说完,王澈便护着蒋宁黛离开人群拥挤的贡院东侧。
  有人往外走,还有人往里挤。
  此刻,谢启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高中榜眼。
  “已经放榜了,迟了迟了。”他碎碎念着,用单薄的身躯往前头挤着。
  蒋宁黛记得这个人,进士试那日,他来迟了,所以印象特别深。甚至还记得,这个人叫谢启。
  蒋宁黛眼睛一亮,对于此时既看不到榜也没听到宣榜的谢启道:“你高中了榜眼呢!”
  听到蒋宁黛的话,谢启一愣,然后扭头往后瞧了瞧。
  确认身后没人,他才看向蒋宁黛和王澈,有些发懵的问道:“是在与我说话吗?”
  王澈颔首道:“如你的名字是谢启无误,当真是高中了。”
  刚刚还因为挤不进去而有些一筹莫展的他立即换了副表情,他强忍着跳起来的冲动又确认了一次,“真的?”
  “真的。”王澈再次点了点头。
  “太好了。”谢启这次可不控制了,他扑上去一把抱住了王澈。
  而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松开王澈问他,“你也中了吗?”
  王澈则含蓄的点了点头,颇有些波澜不惊。
  “那可真是太好了!”说完又要重新抱住王澈。
  王澈有些吃不消他这般热情,有些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道:“谢士子还是再到前头去看看,也沾沾这金榜的喜气。”
  “你说得对。”谢启对着王澈和蒋宁黛一拜,然后继续用他淡薄的身躯朝前头挤去。
  在大盛,进士及第者并不意味着就可以做官。
  若想进入仕途,还需参加在吏部举行的关试。
  不过对于这些寒窗苦读多年的读书人来说,即便吏部关试在半月后就举行,也不影响这些高中之人内心的狂喜。
  更何况,在进士试后,还有群莺共喜新迁木的一系列活动和宴集。
  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宴集就是天子所赐烧尾宴。
  如今圣人闭关,今年的烧尾宴自然是由代为监国的李郴赐宴。
  放榜三日后,烧尾宴在兴庆宫花萼相辉楼举行。
  李郴携宁王李蘅、怀王李隋、魏王李涵以及吏部尚书韩义平、礼部侍郎周子睿出席。
  当然,此席的重要主角还有今年高中的三十位新科进士。
  “殿下!”彭顺把李郴的薄氅递给他,颇有些不放心的道:“待会儿奴才会注意着些,省得那些没入仕的进士们冲撞了您!”
  李郴颇不以为意的接过薄氅,“无事。”
  彭顺轻叹,却不能再多说什么。
  李郴曾是一国储君,待圣人出关后很有可能复立太子。
  他早晚要走出自己的世界,面对众人。很多事情不是他愿意不愿意,而是天定。是他的命。
  只是这次他力排众议,提拔了一批寒门庶子,后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呢。
  因为时辰尚早,李郴穿好薄氅,出兴庆殿之后先去了一趟豹房。
  到了之后,他发现只剩下一个守门的太监了,平日这里都是两人守着。
  “殿下!”守门的太监礼拜后便道:“陆侍妾在里头。”
  李郴刚想开口说话,才想起这是他自己挖的坑。
  当初陆微澜来豹房受阻,是他亲自带着她进去的。如今这些守门的太监才不敢再拦。
  李郴本想转身离去,这太监却上前一步回话道:“殿下,近日幺幺叫唤得厉害,大概是待得太无聊了。奴才们知殿下政事繁忙,不敢因此事叨扰。陆侍妾知道后,就送了两回鹿肉干来。幺幺喜欢得紧,也不闹了。”
  这小太监嘴上功夫倒是挺好。
  李郴微微蹙眉,刚想转身离去,就听见里头传出幺幺呜嗷呜嗷的叫声,很是欢快。
  果然如这个太监说的,欢喜得很,连他这个主人都忘记了吧。
  李郴抬脚迈步,正欲离去,就听见豹房门口传出陆微澜的声音:“幺幺,我过两日再来找你玩。”
  等她走出来的时候,脸上还保持着刚刚对幺幺做鬼脸的表情。
  看到他才马上变得一本正经起来,盈盈下拜,“殿下!”
  有些日子没见,李郴总觉得她又清减了些。
  他对她略一颔首,便转身离开了。
  陆微澜忙收起一本正经的表情,在李郴身后也对他做了个鬼脸。
  ……
  待李郴坐着步辇到了花萼相辉楼,几位亲王以及吏部礼部官员和新科进士都已经到了,都在大殿中候着他。
  花萼相辉楼的楼上是举行隆重宴会的地方,十分宽阔,所以李郴特意命人摆放单人的桌案,这样就避免了与人同席的尴尬。
  与他坐在同排的是李蘅、李隋和李涵,相对不远处的是礼部和吏部的官员。这些官员身后的是新科进士。
  李郴还未说话,就发现三十位新科进士里头少了一人,只有二十九位。
  这时,吏部侍郎周子睿起身道:“殿下,新科状元常玉达并未来参加此次的烧尾宴。”
  常玉达李郴自然是认得的,他是此次进士试的状元郎和京兆府的解元。
  而且他乃安国公和乐华郡主的唯一嫡子,更是大名鼎鼎的长安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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