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听前辈的。”谢启十分谦虚。丝毫不在乎自己是大理寺司直,是有品级的,在身份上要高于夏扶风许多。
尸体被抬走后,夏扶风和谢启分别对陆微澜和阿九进行了询问。她们把刚刚发生的情景又事无巨细的描述了一遍。
不过陆微澜知道,就目前她们看到和掌握到的情况,完全不足以对案件的走向做出判断。
就像她现在要对凶手做犯罪心理画像和行为分析都无从下手。
目前只能初步判断凶手想杀死阿昌,而且此举已经计划筹谋很久了,所以才能在闹市中杀人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不过最主要的一点:此凶手定不是犯罪新手。
系统说过让陆微澜继续帮助李郴破案。
长安城一日内发生的大小案件没有百件也有几十,也不知道阿昌这件案子算不算。
不知她是不是柯南体质,走到哪里就会有命案发生。
不过就算她想帮忙,也得等大理寺仵作那边的验尸情况。
……
翌日,陆微澜没有听到有关西市果子行阿昌死亡案的任何消息,却等来回鹘使团已经到达了长安城外的消息。
因这边有很有多回鹘人留居长安者的后人,所以消息在西市发酵沸腾。
阿九一早就来邀她,“阿宝,我们去瞧热闹。”
昨日既已经答应了她,自然要说话算话,陆微澜将面纱戴牢固了才出了集草堂。
今日西市更显得热闹,一路上都有人在议论回鹘使团来长安的事。
“和亲到回鹘的宝淳公主这次亲自护送佛牙归故里。”
“到回鹘这许多年,也不知道宝淳公主生活得如何?当初我们大盛的小公主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呢!”
“不知道圣人会不会出关,见这个最小的皇妹一眼。”
“这次骁王不是到金光门前亲迎吗?”
听到百姓提起李郴,陆微澜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面纱。
作者有话说:
下章放男主!!!
第65章 .金钗叹 [V]
「叁」
回鹘使团是从长安西边的金光门入的城。
使团一行由回鹘裴罗太子及太子妃李绫带队。
李绫是当今圣人最年幼的妹妹,五年前和亲嫁入回鹘。
随行的还有回鹘二皇子尔萨,大将军鲁特等百余人,车马浩荡停驻在金光门前。
此次回鹘进献的佛牙舍利会供奉在醴泉坊的醴泉寺内。
从金光门进入长安城,经过居德坊就是醴泉坊。而醴泉坊就在西市的北面。
等陆微澜和阿九从北门出去的时候,看到街路两边有金吾卫的禁军在列队维持治安。
“你看那边,几位王爷已经将回鹘的太子和太子妃迎进来了。”阿九惦着脚,扯着陆微澜的袖子兴奋道。
其实不用阿九说,陆微澜早已经看见了马背上的李郴。
今日的他戴着一顶成色极好的玉冠,束冠的簪子是金色的,流云形状的簪头十分精巧,衬得他整个人都洒脱了。
当然,李郴的周围还有宁王李蘅、怀王李隋和魏王李涵。
四个人在一起本就是一道风景,再加上身后的宝淳公主李绫以及回鹘的两位皇子,也都是颜值担当。
这不禁让围观的一些百姓唏嘘议论:看看人家都是怎么投胎的,不仅生于皇室,相貌还如此出众。
说到此处,陆微澜身旁还有个人斜眼瞧了她一眼,嫌弃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阿九瞪了这人一眼,然后又悄声对陆微澜说道:“理哥哥说了,骁王殿下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不过此时陆微澜瞧的却是李蘅。
原本也是个意气风发的人,今日瞧着眼底竟也有了乌青,好似几天几夜没睡了似的。
不知他和夏扶风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李郴一行以及回鹘使团正好经过她们身边,而大盛和回鹘皇室成员的身后是坐在莲花座上手捧黄金塔的观敬大师。
观敬大师是醴泉寺的住持,他手中的镂空黄金塔有半米之高,塔身上镶嵌了大量的宝石,此时大放异彩。
这个黄金塔中,供奉的就是回鹘此次要向大盛进献的佛牙。
本来此次迎佛牙入醴泉寺,还有慈悲寺的唐觉大师和唐昭寺的延明大师,他们应当在观敬大师身后诵经。
如今唐觉大师已经圆寂,延明大师所在的唐昭寺又是杀害常玉达的案发现场,两座寺庙便不再参与此次诵经。
路两侧倒是有一些笃信佛法的长安百姓自动自发的诵起经文来。
此时,陆微澜的目光又落在和亲到回鹘的宝淳公主李绫身上。
做为一国公主,拥有无上尊贵的身份,却也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享受公主身份带来的荣华富贵,却也要承担公主所要承担的责任。
这五年来,远离国度生活在异国他乡的滋味,想必没那么好过。
好在坊间一直传说回鹘的裴罗太子对宝淳公主极为珍视。夫妻二人恩爱有加。
不过此时陆微澜却看到对面有一个穿着天青色襕袍的郎君,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宝淳公主身上许久。
直到宝淳公主和回鹘裴罗太子的车驾马上就要经过时,他才默默的退出了人群,眼中还有些悲凉。
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这时宝淳公主李绫就像有某种感应似的,目光不由看向那人离去的方向。
人已经远去,宝淳公主目光所及之处是看不到他的,但她的眼神却突然黯淡下来,刚刚回到故里的欣喜之情已经消失不见。
就在陆微澜觉得唏嘘的时候,一道目光却直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仿佛有威压一般的迫人。
抬眸寻找那道光,意料之中与李郴的目光不期而遇。
给她弄了张这么丑的脸皮,他还有脸看她?
陆微澜给了他一个白眼,然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回鹘使团此行得到大盛皇族四位成年亲王前来亲迎,也算很有排场了。
不过陆微澜想他们此举,更多的是为了宝淳公主这位远嫁到异国的皇姑。
使团一行车马进入醴泉坊后,陆微澜和阿九在西市这边却是什么热闹都瞧不到了。
佛牙在醴泉寺的供奉仪式结束后,还会在宫中举行宫宴。
宫宴结束后才会将回鹘使团一行人安置在皇城的鸿胪客馆。当然这些百姓都是无法参与的。
怕百姓拥挤发生踩踏事件,如今的醴泉坊是禁行的,翌日才会重新开放醴泉寺,让百姓们参观。
陆微澜便拉着阿九回了西市准备开店。
……
午后,大理寺的人又到西市来走访,查探果子行阿昌一案,带队的还是谢启和夏扶风。
这次是谢启来找陆微澜问话:“除了昨日说那些,真的再想不起其他线索了吗?”
“官爷,民女知道的都告诉您了。”陆微澜说道。
“阿宝姑娘,倒也不必如此客气。”谢启有些愁眉不展。
陆微澜关切问道:“这件案子很难办吗?”
“找不到死因,就无迹可寻。”虽然谢启与阿宝相识不久,却对她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找不到死因,就说明仵作验尸什么都没有验出来。
阿昌昨日死的时候,嘴里还咬着一个梨子。
所以她推断,阿昌像是突发心疾或中毒而死。
如今夏扶风在大理寺,如果是这其中的一种,她一定会发现端倪的。
如今看来,阿昌的死因成谜。
“谢司直,又……又发生命案了!”这时一个大理寺衙差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说道,他的眼中还有惊恐之色。
谢启一惊,“在哪?”
“西市凶肆,就在那边。”
陆微澜知道,西市的凶肆是出售棺材等丧葬用物的店铺,就在前街。
听了衙差的话,谢启转身就快步往前街走,陆微澜也悄悄跟在身后。
昨日阿昌死的时候是闭市之前,西市的客流基本已经走光了。
今日西市中正热闹,而且对面的醴泉坊刚举行完佛牙供奉仪式,偏巧在此时又发生命案?
陆微澜有种感觉,昨日阿昌的死如果是凶手的预热,那么今日就是赤果果的挑衅。
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凶肆离集草堂不算远,陆微澜跟着谢启身后很快便到了。
此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围观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
陆微澜急于去犯罪现场,想要看看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却被守在门口的衙差拦住。
差点忘记了,她如今不过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是没有资格勘察犯罪现场的。
那就交给夏扶风吧。
陆微澜往后退了退,仔细听百姓们的议论:
“昨天是果子行的阿昌,今天又是凶肆的阿南,这西市是不中邪了?”
“你想多了吧,会不会只是巧合?阿南究竟是怎么死的?”
“有人来买纸钱,刘掌柜的让他去后院取,却迟迟不见回来。等去后院找的时候,发现阿南躺在棺材里,已经断了气。身上没伤口也没流血。”
“真是好邪性啊!”
两人说到这里,就见大理寺的衙差抬着一副木架走了出来。木架上有一具尸体,应该是抬回大理寺验尸的。
现场这么快就勘察完了,就证明没有可疑之处。
看来应该与身旁这几个老百姓说的没有偏差。
死因不明,现场没有目击证人。
尸体抬出之后,谢启和夏扶风也走了出来,两人都在思索着,有些愁眉不展。
这样的案子,确实很难找到切入点。
现在只能等阿南的验尸结果了。
如果两人同样都找不到死亡原因,基本可以定义为连环杀人案了。
除了要找到凶手之外,连环杀人案的破案难点就是判断出凶手的下一个杀人目标。
查案人员相当于在和凶手赛跑,只有跑得赢,才能多救下一条人命。
此时夏扶风就扯着谢启的袖子道:“我们得快点,多找些人手进行排查。”
可阿昌和阿南除了都是西市店铺的伙计之外,还有何共同点?
陆微澜往回走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走回集草堂的时候,陆微澜发现前头店铺里的凉茶已经卖完了。
等她走回后院的时候发现郑满正在用大锅熬草药。
“阿翁,我来帮你。”陆微澜还是很喜欢这个和蔼可亲的白胡子老者的。
郑满回头笑笑,“一会宵禁之前会有客人来。”
陆微澜听了阿翁的话有些讶异。
周围邻里都知道集草堂只有他们祖孙两个相依为命,郑满倒是有个表亲的外甥,平日根本没什么往来。
更何况如今她这个“不速之客”在这里,会有什么客人来呢?
“是来治病的?”陆微澜不禁问道。
因为她听阿九说过,阿翁也懂些医术,邻里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找他要些草药。特别是擅长配药浴的方子。
看阿翁此时熬的这一大锅草药,就像是泡药浴用的。
“嗯。”郑满点点头,回答了陆微澜的疑问。
郑满最后还是没让陆微澜帮他熬药,不过西市敲响市鼓的时候,阿九却把她叫走了。
“怎么了阿九?”陆微澜见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谢司直下午一直在西市查案子,连半点头绪都没理出来,此时正在九香坊郁闷的饮酒呢。我想着多个人安慰他,或许有用。”
陆微澜挺理解谢启的,到大理寺才两日,就遇到这么棘手的连环杀人案。
他一个有品级的司直,都没有小捕快夏扶风有办案经验,他又急于证明自己,不焦虑才怪。
陆微澜对九娘点点头,“我们大伙帮他想想办法。”
她拉着阿九进了九香居,却没有看到此时集草堂门口站着一个人,正牢牢的盯着她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阿翁表亲家的大外甥下章就要登场并打翻醋坛子了哈哈哈……
小别胜新婚!
第66章 .金钗叹 [V]
「肆」
陆微澜和阿九到九香坊后院的时候,谢启正在大口的喝着酒。
就他那酒量,这不明摆着是要把自己灌醉。
陆微澜走过去夺下他手中的酒碗。
谢启并没有恼,而是抬头看向陆微澜,“阿宝姑娘来了。”
陆微澜直言:“西市已经发生两起命案了,谢司直不去查案,却跑来这里喝酒。”
“阿宝。”阿九扯扯她的袖子,悄声说道:“你这次醒来后都不一样了,说话这么刚。不过我喜欢。”
陆微澜笑笑,“我都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时谢启叹了口气,“可我什么都做不好!”
“遇到这么点困难就在这里伤春悲秋的,还是不是男人?难道忘记了在逆境的时候立下的志向?”陆微澜又道。
听到她这样说,谢启想起在大理寺狱的时候,对她那位朋友说过的话: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他立过誓言,要在大理寺干出一番成绩,还要找到这位朋友消失无踪的朋友。
可才遇到这么点困难,他就在这里借酒浇愁。
谢启从石凳上站起来,抓着陆微澜的胳膊道:“谢谢阿宝姑娘的鼓励。”
阿九听了谢启的话掏了掏耳朵,阿宝刚才明明只骂了他不是男人啊!什么时候鼓励他了?
“阿宝!”
就在此时,陆微澜听到有人唤她。
她和阿九还有谢启同时转身看了过去。
与此同时,谢启的手好像被什么砸了一下,他立即松开了陆微澜,疼得直跳脚。
“阿宝,还记得表哥吗?”来人道,声音里还透着几分未来得及收起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