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尊每天都想替身上位——天选之人
时间:2022-05-18 07:04:50

  她怔怔看着那盒生辰贺礼发愣,竟没发觉那人已走到他面前。
  短短十几步路,他走过来,衣衫和长发都被淋湿,阴冷的水汽扑面而来。
  他微微弯腰, 钻进她的伞下, 白皙俊美的脸上还流着雨, 被依稀灯光照得水渍渍的。
  一股冷得人发颤的冷杉气混着过香的血腥味钻入她的鼻腔,迎棠这才回过神来:“不要, 拿走,滚出本姑娘的视线。”
  她不客气地移走伞, 闪身绕过他。
  “阿棠, 这是玄武君的仙丹, 能助你恢复修为。”
  迎棠蓦地回头瞪他, 惊得眉毛竖起:这丫的疯了, 他杀了玄武君,掏了人家的内丹?
  哪怕迎棠没去过上界, 也在《万仙录》里读到过, 天上除了天帝, 便是四方仙君,这丫的等同于杀了一个总理。
  不过,杀了就杀了,迎棠只震惊了一小会,重点已经完全偏离到这颗内丹可以恢复她的修为上。
  至于他为什么杀人家,她一点也不关心。
  “这算什么,”她讥讽他,“炉鼎讨主人欢心?”
  朝冽也不恼,发出一声浅浅的:“嗯。”
  不要白不要。
  她一把捞走盒子揣进怀里,沉默地走进了请仙来。
  他怎么知道她生辰的。
  迎棠一路逶迤到掌柜的柜台前,都忘了收伞。
  掌柜的也被这位婀娜佳人美住回不了神,和她大眼瞪小眼。
  二人诡异地沉默。
  须臾,迎棠方笑起来:“这大下雨天的,掌柜的不会还没有上房吧。”
  掌柜恍惚地回神,激动地都抓不稳门牌:“有有有,给姑娘最好的那间。”
  外头雨越下越大,天倒了一般。
  迎棠不喜欢雨天,湿漉漉的,也不喜欢在潮湿的天气里杀人。
  她盘坐在床上,研究那盒生辰礼品。
  盒子是海棠仙木的,散发出淡淡的幽香,满满一盒的仙品海棠花,是凡间绝对找不出的极品。
  水红与长春色交织的花瓣透着莹莹仙气,没有丝毫野性,多得是亭台楼阁小风情,悉心栽培可见一斑。
  若将这些花栽入星河城的院子里,将那株垂丝海棠的品种改良改良,那该多美啊。
  迎棠细细摸过花瓣,笑靥如春。
  真收下后,比起玄武丹,她更喜欢花。
  将花小心翼翼盖好放入储物戒,迎棠继续研究玄武仙丹。
  她放在鼻尖嗅了嗅,有大海的味道。
  难道玄武君早前是一只海龟?
  她一方面不信任臭猫,一方面又受不住恢复修为的诱惑。
  她掏出玉简:“喂,小人精你在不在?”
  过了好一会儿,青茷才接起玉简,声音低得像在做贼,几乎都是气声:“喂……姑奶奶?啥事儿啊。”
  迎棠觉得他这声音心虚地很,阔开听觉凝神细听,听到翻书声。
  就像上辈子高中住宿的时候,总有学霸喜欢在夜里头开小灶,弄个小台灯和床上桌,苦读到十二点似的。
  看来做神仙的也喜欢偷偷学习内卷……他总不能是在偷书吧。
  迎棠也懒得探究:“天界的玄武仙君如今如何了?”
  “玄,玄武仙君?”青茷惊得声调一高,又压低声说,“仙君已经殒了,这事说来话长,我们下次再说。”
  “喂?小人精?”迎棠话还没问完呢,他竟挂了。
  什么情况……
  迎棠狐疑地收起玉简,还是决定把这颗玄武仙丹放进灵府里。
  她遁入灵府,灵府里的小迎棠们把玄武仙丹围起来,左看看右瞅瞅,一个个好奇又谨慎地打量,有的还拿出放大镜抠巴抠巴,有的拍西瓜似的听它够不够响。
  确认没有任何阵法、邪气、毒气后,迎棠手一挥:“开工了,大家一起把它啃了。”
  消化元丹并不容易,迎棠不急,她在灵府里趺坐,优哉游哉端起一杯茶监工。
  窗外的雨像天瀑漏了,下了一日一夜。
  翌日傍晚,云散开来,空气中的水汽凉凉的,冻地人鼻头有些红。
  街上行人稀少,迎棠换了一身长春裙,走在铺满夕阳金光的街上,如一片花瓣飘荡在在烫金的丝绸上。
  她追踪宣蝶的灵气。
  灵气飘飘悠悠,竟往一个熟悉的方向去。
  归海府。
  迎棠又又又嗅到一丝令人作呕的依兰花香。
  莫非青渺还在归海府谋事?
  迎棠有些不解。
  早前猜测青渺来归海府当女医,只是方便布下缚灵阵与索仙绳,但她针对臭猫的理由无从猜测,且看她对臭猫的态度,“倒追”二字八九不离十。
  这两条线索相悖。
  此事太过蹊跷。
  再想地单纯些,若青渺的任务就是暗害臭猫,倒追臭猫只是出于她的个人感情。那么三年前臭猫往冥界是要找纯魄,青渺知道总有一天臭猫要进冥界,便在冥界设下天罗地网,这是她的第一计划。若臭猫命大成功脱逃冥界,回到酆都,那她还留了一手酆都界,这是她的第二计划。
  但若顺着这个思路,来到现在,按道理说青渺失败了两次,下一步应该是在臭猫必经的第三地点设界才对,怎的还留在归海府。
  有什么臭猫一定要来酆都的理由么?
  没有。
  虽然不想承认,但迎棠知道臭猫跟过来只是因为他是个臭牛皮糖,非要粘着她。而她来酆都,是因为追着宣蝶的气息,想要搞死宣蝶。
  那么,宣蝶又是因为什么被送来酆都呢。
  难道是因为青渺飞升前,是昆仑宗人,昆仑知道青渺在酆都?
  总不能是诱惑她来,从而达到捉拿臭猫的目的吧。
  迎棠轻笑,觉得荒唐。
  她立在归海府前,竟有些犹疑。
  她真的很讨厌和背地里搞小动作的人打交道。
  小人难处。
  那些仙人们,打不过你还不服,偏要阴谋阳谋,搞上九曲十八弯,处处设下阴狠陷阱,叫你如履薄冰,动弹不得。
  更有甚者,如青渺,前以星河城,后以整个冥界、酆都为添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虽说绝对的实力面前,谋略都是屁,但“绝对”二字太过苛刻,得绝对到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如你,方能任凭小人蹦跶。
  迎棠不想中这些二百五的招,但她又打心底里看不起青渺。
  迎棠决定先观察一下地形。
  她飞身而上,越过归海府高高的围墙,几个运气掠至内院的海棠树上。她悄悄坐到树枝上,紧盯着归海公子的窗户,用神识探过去,并未发现任何青渺仙子的气息。
  叮铃铃!
  一颗圆润的琉璃铃铛咕噜噜滚到她的脚下。
  迎棠朝它轻轻一吹,灵力卷着那铃铛又滚回去,撞到木头轮子。
  她的视线向上,忽而怔住。
  晚风溽热,柿色的夕阳穿过葳蕤的海棠花枝,静静洒在一袭浅云素衣上。那人捞起长袖,洁白的指尖轻轻捡起地上的铃铛。
  他腕间的疤痕,比阳光还刺迎棠的眼。
  她跳下海棠树,靠近他。
  脚踝上的琉璃铃铛叮铃铃的,发出异响。那里面是允平的尸骨,竟破天荒的有了反应,每一声响都敲进她的心里。
  那人玉冠如脂,白皙的皮肤下,一双琥珀样的眸子静静望着她。他的眸色很淡,淡到仿若与阳光融为一体。
  他熟稔地转动轮椅面向她,风一吹便能掀起他的广袖,露出瘦削的,满是伤疤的手腕。
  那些伤痕,每一条,都是迎棠见过的。
  少年略显惊愕地看着她,病白的面颊染上一层惊艳的、羞涩的粉:“姑娘……是走错了么?”
  他的声音比允平细,但叫她姑娘的样子,与记忆中全然吻合。
  那样的温柔,那样的清润。
  迎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微微偏头,往他眼边看。
  鬓发前,一颗小痣赫然坠着。
  她心头轰一声炸了。
  “允……允平?”
 
 
第56章 (二更)
  那一瞬, 迎棠想过太多可能。
  她一方面认真怀疑起“允平的脸是女娲批发的”的可能性,一方面十分质疑眼前这个允平的真实性。
  她的共生魂刻没有任何反应,但铃铛的反应是实打实的。
  “姑娘认错人了。”少年被她看得有些羞涩, 垂下眸子躲闪她的眼神, “我不叫允平……这里是归海府,姑娘擅闯私宅, 着实不妥。”
  少年文绉绉的,爽朗清举, 温润如玉。
  按道理说,极像允平。
  却太像了。
  迎棠心里有大大的问号挥之不去。
  “你是归海公子?”她忽而笑了,放柔声音道,“我无家可归,见府内繁华, 心向往之, 方冒犯了……公子可否收留我?”
  风吹动她柳絮般轻飘的裙摆, 她这一笑,仿若漫天海棠竞相开放。
  归海公子看愣了眼, 捏着铃铛的指腹发紧:“好。”
  归海府外的高树上,朝冽怔怔站着。
  夕阳潵在他身上, 画出一圈金灿灿的光晕。但渐渐的, 他的影子越拉越长, 鎏金也随之消失, 盖上一层灰蒙蒙的夜幕。
  他恨不得当即冲进去把迎棠带走。
  但他的腿像被冻住。
  当他看见迎棠掩藏不住的惊喜的时候。
  当迎棠激动地凑近那个少年的时候。
  当她那一笑, 若东风夜放花千树的时候。
  她从不曾这样待他啊。
  他心头苦涩无比,却又只能强行压下来。
  她笑靥如花, 却加剧了他眸中的冰寒。
  *
  迎棠在归海府大喇喇地住下了。
  归海公子单名一个汀字, 小名阿汀。
  他给迎棠单独安排了一个小房间, 迎棠心安理得地接受。
  她本人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是为凑近归海公子,看看他到底是谁,也早把宣蝶的事抛之脑后。
  但在外人看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一个漂亮姑娘,为了攀归海府的高枝,竟胆敢擅闯归海府,还不要脸的用美色迷惑了归海公子,归海公子被迷得五迷三道,竟还收下她。一没名二没分,说出去都叫人笑话。
  这事儿越传越远,越传越离奇。
  迎棠才不管呢。
  她坐在桌子边,百无聊赖地撑着头,看归海汀磨墨。
  他的手腕瘦削,骨相俊雅,磨墨的动作优雅矜贵。
  如此轩然霞举的公子,单单是看着,便叫人赏心悦目。
  迎棠的目光太过炙热,叫归海汀面上一热,闷头咳了两声:“不知姑娘名讳?”
  她目不斜视地端详他:“迎棠。”
  “迎棠……好名字。”
  “公子有一个叫阿棠的小丫鬟,还在院里种了一片海棠?”
  “确是,”他点点头,“我素来喜欢海棠花。”
  “海棠花是断肠花,世人都说海棠花下,苦恋无果,公子喜欢这花做什么,怪晦气的。”
  他浅声低笑:“海棠花也是解语花,若姑娘一般,国色天香,是解语妙人。”
  迎棠忽而蹙眉,觑起眼睛。
  她指尖轻轻敲打桌面,警惕地把灵力放出去。
  宣蝶确实来过。
  但究竟是和青渺有关,还是和归海汀有关,她不得而知。
  窗外一袭风打着卷吹进来,一片绿油油的小叶子飘飘荡荡,落在迎棠的肩头。
  她沉思地太专心,没发现。
  归海汀放下墨块,在一旁的帕子上擦了擦手,完了红着面凑过来,朝迎棠肩上轻轻一担。
  迎棠本能地排斥了--------------銥誮一瞬,身体往旁边一倾。
  归海汀悬在空中的手僵住,眼底漫上些许无措:“抱歉,我见姑娘并未注意……是我逾越了。”
  他忙收回手,却因为过于紧张,竟把袖子往砚台里蹭了一遭。
  好好的素衣毁了。
  他眉头微皱,拘谨又尴尬地红了脸,连耳朵尖都染上霞光。
  “让姑娘见笑了,姑娘可否……回避一下。”
  迎棠望着这张脸,这神态,顿时心都软了:“好。”
  她贴心地走出房门,给归海汀自己整理的时间。
  满院海棠凋落又开。
  迎棠立在房门外,恍若隔世。
  他真的是允平吗。
  她不敢枉下论断,但更不敢放弃。
  他身上只有海棠花香,没有那股熟悉的气息……
  迎棠忽而一愣:允平的气息,原本是什么样子的?
  忽而,她嗅到一股冷杉气。
  那人满身阴戾地站在院角望向这处,她看过去时,他眉眼中的妒火纷纷压下来,反而涌上些许委屈。
  迎棠传音给他:“你若敢动他分毫,我便与你同归于尽。”
  朝冽本就赤红着眼布满了血丝,他双拳在身边紧握着,眸子一会儿变成蓝色,一会儿又变回来。
  他缓缓走过来,忽而手一抬。
  迎棠一阵天旋地转,便发现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他不是夏裴回。”
  “与你无关。”
  朝冽的眼神钉在她身上似的:“你要杀宣蝶,我帮你。”
  “可笑,杀一个蝼蚁,还要你帮忙,你当我是什么弱货?”
  “阿棠……”他几乎是求饶地唤她,“别靠近他,他真的不是夏裴回。”
  “那你说谁是!”迎棠被激怒了,一掌过去,渡劫期的灵力正中他的胸腔。
  朝冽也不躲,挨了这一下,却一声不吭。
  “我知道他不是。”她走近他,靠他只有分毫,能嗅到他身上蒸腾的血气,“但我想与谁亲近,你都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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