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是带着笑的声音,光明主神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似乎将视线倾注到顾绮身上,因为祂略显深意地说:“我的孩子,你倒是准时,只可惜不太守信。”
顾绮确实在这个时间来到了神殿,并准备侍奉主神,可惜那个主神并不是与她约好的祂,神殿也不是光明神殿。
顾绮目光微敛,没有回答。
实际上侍奉嫉妒这件事完全是个意外,她跟随黑暗来到这里,并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事情进展就是这么快,不仅快,还很巧合。
好在嫉妒并不想听祂说什么,毕竟祂的眷者侍奉祂却被打断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位主神都不会开心。
因此嫉妒只是漠然道:“收回你的窥视,离开这里,我不想与你开启神战。”
光明没有因为祂的话就离开,祂依然笑着说:“嫉妒,你背着黑暗让祂的孩子侍奉你,这可是触怒黑暗的事,我听说黑暗罕见给了你一些颜面,那位主神很少这么给面子,你就不怕与黑暗神殿开启神战?我只是提醒你,毕竟我们是同盟。”
嫉妒依然冷漠注视,祂的目光穿透虚空,似乎看到了遥远之处的光明。
虽然光明说得确实不错。
黑暗带着顾绮来到嫉妒神殿,一是因为嫉妒神最近有些异常,祂不想和一个不正常的主神开启神战,让光明得利,二是因为嫉妒答应了祂,只是与阿丽黛说些话,大概基于从前的眷顾。
主神的诺言不会随意违背,哪怕是对敌对神明,所以黑暗才相信了祂,留下了自己的‘孩子’。
但现在嫉妒要让祂的孩子侍奉自己。
黑暗神如果在这里,看到这一幕,大概立刻要与祂开战。
稍许的沉默之后,嫉妒才再次开口,依然很冷淡:“与你无关。”
“黑暗是我的‘父神’,怎么会与我无关?”
光明一直带着轻笑,并在稍许停顿之后,祂的语气充满了某种奇异的深意,似乎从温和中流露出些许幸灾乐祸来。
“既然你不欢迎我,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祂话音一转,对顾绮说:“我的孩子,违背与主神的约定可不是什么好事,但我对你依然仁慈,仍然给你机会。”
这些话带着某种暗示,似乎是之前那个约定的衍生。
说完之后祂不等顾绮回答,声音和气息都瞬间消失不见,似乎是真的离开了。
但顾绮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光明神是这种会随便妥协的主神吗?祂通常看热闹不嫌事大。
与此同时,她看到嫉妒眉头皱起,并没有因为光明的离开而舒展一些。
顾绮想了想,询问祂:“嫉妒大人?”
嫉妒目光中的冷意在她的询问中消退了一些,祂凝视了顾绮一眼,还伸手帮她把披在身上的神袍拉紧了一些,并从容道:“没关系,只是黑暗知道了你要侍奉我的消息。”
“······”
少女的表情和目光都凝固了一瞬,她罕见地皱起眉头,有些苦恼道:“那位主神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让我成为祂的孩子,还总想着教导我,其实我并没有对祂引诱过什么,祂恐怕会很生气。”
其他主神的愤怒未必是真的愤怒,但黑暗神绝对是真的。
嫉妒静默了一秒,依然平静道:“不用害怕,阿丽黛,你是我的眷者,谁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嗯。”
少女轻轻点头,随后有些苦恼地凝视了一圈,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带着些许惋惜道:“光明来得真不是时候。”
“咳咳。”
她旁边,主神轻咳了一声,也许是处于某些原因,祂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低声说:“好了,我的孩子,侍奉我的机会总是有的,我先去见黑暗一面,那位主神应该快到了。”
从光明离开,到祂可能与黑暗交流,再到黑暗来到这里,这个时间不会很长。
但不知道为什么,顾绮总觉得这位主神的语气似乎还带了点奇妙的轻松感。
也许嫉妒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导她?
少女略显隐晦地弯了弯唇角,眼中的笑意没人看到。
在说话之间,主神已经起身,祂走出了寝殿的大门,也许是忘记,祂没有取回披在顾绮身上的神袍。
顾绮则悠闲许多,她慢腾腾地从床上爬了下来,瞥了眼落在地上的黑色神袍,想了想,干脆把嫉妒浅蓝色的神袍穿在了身上,然后也走出了祂的寝殿。
虽然那件神袍并不合身,袖子太长,衣角拖在了地上,但毫无疑问,当她走到中央神殿区域的时候,吸引了无数目光。
主神的神袍与眷者或神仆的神袍有明显区别。
只有主神的神袍上才会绣着金色的星星与神纹,那是祂权柄的象征。
嫉妒的神袍穿在了眷者身上,怎么看都是一件引人遐想的事,特别是当主神出现在其他人眼前时,祂没有穿外层的神袍,似乎有些匆忙,而那件神袍显然就是阿丽黛身上那件。
对这些内幕毫不知情的明尔顿当即就倒吸了口凉气。
众所周知,阿丽黛叛出嫉妒神殿,投入风暴怀抱,风暴失踪后她似乎又去了黑暗神殿,这一次回来是跟随黑暗过来,并不是回归嫉妒神殿,可就在这短短时间内,阿丽黛又得到了主神的宠爱?甚至是垂怜?
怎么看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放在东方古代,也许明尔顿就要称呼她一声‘祸国妖姬’。
但神明时代,显然没有人敢正大光明地议论神明的这种私事,哪怕是执政官明尔顿。
他盯着脸色平淡的顾绮看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勇气过来询问,也许是害怕听到让他惊恐的回答,明尔顿在沉默之后,甚至远离了她一些。
当然,顾绮也没有理会他。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主神身上。
嫉妒刚出现不久,在黑暗领域方向就传来一声十分冰冷带着怒火的声音。
“嫉妒!”
黑暗神并不太待见光明,也不想与祂有任何交谈,但光明诉说的事依然让祂感到愤怒。
祂给了嫉妒颜面,让祂再见阿丽黛一面,甚至容忍了祂要与阿丽黛单独交流的举动,可嫉妒做了什么?祂竟然让阿丽黛侍奉祂!
黑暗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之前是觊觎自己孩子的风暴,之后是威胁眷者的光明,现在是直接动手的嫉妒,这些坏东西都觊觎祂的孩子,连主神的脸面都不要了!
黑暗的声音之后,是一道闪烁着内敛光芒的黑色光刃,光刃直朝嫉妒神殿击来,比祂本人来得更快。
嫉妒微微皱眉,以神光凝聚成盾,与黑色光刃抵消。
两股不同神力都消弭之后,黑暗神的身影才出现在嫉妒神殿之上。
祂极端愤怒道:“嫉妒,你还要不要脸?趁我不在,竟然对我的孩子做出这种龌龊的事。”
嫉妒神依然皱着眉头,并没有回应祂。
倒是顾绮有些畏畏缩缩地从中央神殿里走出,怯怯地瞄了愤怒的主神一眼。
黑暗神立刻感觉到她的注视。
祂将视线往下,很快看到了她身上的神袍。
金色的星星与神纹显得威严而精致,可这些象征嫉妒图案披在顾绮身上怎么看怎么刺眼。
“阿丽黛。”
黑暗压制着怒气:“把祂的神袍脱下来,你在干什么?”
顾绮以无辜的目光注视祂,并小声唤了一句:“父神······”
黑暗神思绪总算清晰了一些,祂再次瞄了眼她身上的神袍,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略微停顿,这位主神伸手将自己身上的神袍脱下,然后抛给她。
“穿我的,把嫉妒的丢掉。”
顾绮依然无辜而茫然地注视祂,又偷偷看了眼嫉妒背对着她的身影,她咬了咬唇角,似乎有些为难。
毕竟两位都是主神,并且都眷顾她。
“阿丽黛!”
黑暗语气中流露出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你被这些坏东西骗得还不够吗?难道祂几句好听的话就让你再次沉溺于祂的怀抱?”
祂从前就一直对她的信仰感到嫌弃与不满,而现在这种情绪达到了巅峰。
比起这些坏东西,难道黑暗不是对她最真诚的神明吗?神界之中只有祂才把她当成了真正的眷者宠爱,可这个小眷者却总是徘徊于其他冷酷的主神身边。
黑暗神的话显然有些过于歧义,甚至让不少神仆们露出诧异目光,似乎嫉妒与眷者之间发生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事情。
嫉妒则一直皱着眉,没有说话,也许是在考虑处理这件事的方法。
于是可怜巴巴的眷者一只手揪着身上的神袍,一只手抱着黑暗的神袍,眼里波光粼粼的,明显陷入了两难境地。
黑暗神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她有什么动作,明白这位眷者的为难与她对嫉妒的心软,祂干脆挪开视线,重新注视嫉妒。
“给我一个交代。”
黑暗神已经在尽力压抑自己的怒气,祂并不想与嫉妒爆发神战,上次风暴的事情让祂多了许多警惕。
而嫉妒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祂回头看了眼披着祂神袍、低垂着头、显得也有些沉默的顾绮,才回过头来平静道:“阿丽黛是我的眷者,她本该回归嫉妒神殿,你需要什么代价?”
祂也很直接,直接询问黑暗把眷者让给祂的代价。
可这一次与之前所有情况都不同,黑暗不仅没有趁机索要重要报酬,还被祂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了,祂的声音更冷漠,并压抑着无法掩盖的怒气。
“嫉妒,我一直在容忍你,阿丽黛是我的孩子,不是可以与你交易的物品,你引诱我的孩子,简直在找死。”
祂身后有无尽黑暗蔓延出来,瞬间遮盖了嫉妒神殿的天空。
神战,似乎一触即发。
第88章 我的眷顾还不够吗
考虑到某位光明主神现在也许还在作壁上观, 顾绮在黑暗神脸上的冷意达到最深时突然站了出来。
她的目光带着些许怯弱、像斑比小鹿一样湿漉漉的,萦绕着些许柔弱,但她眼神坚定, 注视黑暗神,声音染上了些许急切:“父神,不是您想的那样。”
黑暗因她的话微微皱眉, 可祂没有收回自己的神力象征,只是声音冷漠教导她:“阿丽黛, 你太容易被某些不怀好意的神明欺骗,可你要明白, 不是所有神明都值得你信仰。”
顾绮十分真诚地点头赞同祂的话, 并继续说:“我知道您对我的庇佑, 可事情真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不是光明大人向您说了些什么?父神, 难道您宁愿相信光明大人的话,也不愿相信您的孩子吗?”
这句话其实听起来有些失礼, 因为没有哪位眷者能与主神相比,哪怕是敌对的主神。
可在对光明非常厌恶的黑暗眼里, 还是起到了那么些作用。
祂稍稍放缓了一些目光中的冷意, 因她的话平静了一些, 并微微点头, 给予眷者一个机会:“好, 我听你的解释。”
“我回到神殿之后一定向您做出详细解释,父神, 也许光明大人正在某个地方注视这一切。”
她的话说完, 黑暗还没开口, 嫉妒已经皱起眉, 祂转身看向她:“阿丽黛。”
顾绮十分隐晦地给予了这位主神一个心照不宣的目光,暗示祂先搪塞过去。
因此她还向嫉妒平静行礼,声音温柔地说:“嫉妒大人,您放心,我会与父神解释清楚的。”
黑暗与嫉妒开战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无论是对黑暗还是嫉妒来说,所以祂们本身也在克制这种可能,只是这件事发生地太突然,让黑暗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
嫉妒呼唤她的名字,是对她这个举动的不赞同,顾绮刚刚那一眼里,已经告知了这位主神太多信息。
她不愿意嫉妒因为她而与黑暗开战,与其这样,不如先让她与黑暗回到神殿,先安抚这位主神,这件事可以慢慢来。
风暴沉睡打破了神界之中某些平衡,有些事哪怕对于主神来说也变得非常危险。
嫉妒明白她的意思,可这并不代表这位主神能接受她的做法。
祂还不需要阿丽黛为了安抚黑暗而假装祂的孩子。
因此祂语气冷淡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你是我的眷者,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
这句话显然不会让黑暗觉得愉快。
祂在此之后立刻冷声道:“阿丽黛,你听到了,还不快回到我身边来,祂根本就是在骗你,难道你吃的亏还不够吗?”
祂的目光越来越充斥着‘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显然觉得这个小眷者太容易被嫉妒神诓骗了。
顾绮也有些无奈,她可是为了主神好,结果这两位主神并不领她的好意。
在略显焦灼的气氛中,她对系统叹息道:“这可不是我挑拨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有些低沉:“你真是个天生的任务者,宿主,你是我见过的宿主里面最游刃有余的一个。”
“那说明你没绑定过什么好宿主。”
顾绮还有心思和它闲谈,但实际上现实中两位主神都已经显露出神明征兆,看样子马上要动手了。
嫉妒虽然不想与黑暗开战,但祂也不会对对方的挑衅无动于衷,黑暗则是为了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孩子。
神界最近发生了许多次主神之间的神战,这导致许多神明都对主神气息非常敏感,就在黑暗来到嫉妒神殿不久之后,顾绮就看到神殿周围多了一些神明征兆,来自于其他次神。
在两位主神相对时,一位脸色看起来有些严肃的神明从远处逐渐闪现,祂带着凝重与些许小心走到神殿边上,向两位主神行了一礼。
“嫉妒大人,黑暗大人。”
这位神明拥有与光明相似的雪白长发,皮肤很白,像冰雪一样晶莹剔透,额角有冰晶样式的宝石,看起来有种难以区分性别的美丽。
顾绮没有见过这位神明,也不认识祂,但从祂的打扮上来看,她倒是想起了一位 。
她的猜测没错,这位显得过分美丽的神明很快就低垂着头开口:“风暴大人沉睡,两位大人真的要开启神战吗?嫉妒大人,您与光明联合,可光明真的对您毫无保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