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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郎的诱惑
梁玄望向发生争执的地方,出声的女子衣着华贵,面料光泽亮丽,眼梢眉角俱是傲慢,年龄不大,正是出宫逛街的陈闵月。
“可这是我先看上的。”一个声音弱弱地说道。
势弱的女子头戴斗笠,一身白衣,看那身形和隐约透出的侧脸……
“宁小姐——”
梁玄脱口而出。
话出口梁玄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宁久微,宁久微绝不会如此忍气吞声。
本以为自己早已放下,谁料竟会为了一个身影险些失态。
见当事人都向自己看了过来,后悔也已来不及,梁玄只好带着萧衡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是宁久安的朋友吗。”梁玄一身黑衣锦袍,丰神俊朗,清冷高贵,陈闵月看得脸红心跳,说话都客气了几分。
宁久安……难道是宁久微的姐妹。
“月儿,作何争吵。”陈闵姝此时也从二楼缓缓走了下来,一袭天青色长裙曳地而行,面容姣好,仪态端庄,虽与陈闵月容貌相似,却多了一分凛然不可侵犯之意。
“长姐,宁久安非要抢我看上的这盒唇脂。”陈闵月嘟着嘴告状。
其实她并不稀罕这盒胭脂,只是单纯地看不惯宁家人。宁久微有姑母护着她是不敢动的,但欺负宁久安就毫无顾忌了。
梁玄这才知道,原来这位女子就是他处心积虑想接近的陈国嫡长公主,陈闵姝。
“两位小姐天生丽质,国色天香,眉不描而黛,唇不点而朱,自是用不到这些外物,就是让给这位小姐又何妨。”
梁玄黑曜石般的眼眸看着陈闵姝和陈闵月,冷峻的面庞散发出令人心醉的气息,“不如请两位小姐各挑一件首饰,计在在下账上,权当赔罪。”
陈闵姝和陈闵月自然不缺一件首饰,但自己买和别人送又大有不用,何况还是如此俊美的男子相赠。
“麻烦这位公子帮我们挑一件可好?”陈闵月早已歇了欺负宁久安的心思,只想缠着梁玄。
“自当效劳。”梁玄眼眸深邃,轻轻颔首。
梁玄作为一国之君,眼光自是不俗,很快就在二楼挑好了三件首饰。
“哎呀呀,公子挑选的这对赤金莲花耳珠,娇艳欲滴,一般人是万万压不住的,但闵月公主容貌娇俏,气质高华,正好相配。”
梁玄挑选的这对耳珠陈闵月一看就很喜欢,摩尔干的一番话更是说得她心花怒放。
梁玄又将一只金粉色的步摇递给陈闵姝,摩尔干见状连忙说道:“这只云鬓花颜金步摇,以金银丝编织成芙蓉花,又缀以颗颗饱满的珍珠,摇曳生姿,只有闵姝公主这般端庄高雅之人才配得上。”
梁玄声音低沉,“不知两位小姐可喜欢?”
梁玄赠予的两件首饰都极符合各人的特点,一看就是用心挑选,两人哪儿能不喜欢。
摩尔干连忙吩咐阁中伙计将首饰分别包装好,递给了陈闵姝和陈闵月的侍卫,还附赠了两盒新采摘的珍珠。
见两位公主终于走了,宁久安小步踱过来向梁玄道谢:“小女谢过公子解围之恩,不知公子——”
“小姐不必挂心。”
梁玄见任务完成,不欲久留,带着萧衡匆匆离去。
除了摩尔干,没有人知道梁玄手中还握着一对色泽上乘的玉色耳坠。
众人走后,摩尔干在店里,一脸懵逼。
在梁国时,他见梁玄和宁久微相处的样子,明明就是一对情深意笃心有灵犀的小情侣,所以才会在梁玄面前提起宁久微。
可方才梁玄的架势,是在勾引那两个小姑娘吧,不对,是三个。
这难道就是汉人说的,什么,红杏出墙?
摩尔干决定去一趟镇国公府,顺便再催一下宁久微把经商妙计写完。
不说摩尔干这厢有些懵,萧衡脑子也迷糊了。
王上这样冷冰冰的样子也能吸引到小姑娘?也就宁小姐不怕王上,天天缠着,郑小姐和王上自小一起长大,却连王上的一个眼神都受不住。
说起王上还是在宁小姐面前更像个普通的少年,要是宁小姐能嫁给王上,他以后的日子怕是都能好过许多。
晚些时候,赵国国君赵云启带着大臣随从和聘礼也赶到了郢都城。谢惟书安排赵国住在了官驿的东院,与梁玄相邻,三天后一并在宫中设宴款待。
照理说,赵国从平阳出发应比从渭城出发耗时更长,不知为何竟同时赶到,陈王明知两国目的相同,竟安排同时宴请,不知有何打算。
梁国众人趁这两天的时间好生游玩了下郢都,江南风情和梁国的风沙截然不同,就连陈国的女子也是软语侬侬,好不温柔。
梁玄却没有再出过门,而是在第三天时召来了郑文。
“父王遇害一事查得怎样了。”
查探此事也是郑文来陈国的主要原因,既想求一个真相,又希望能戴罪立功。
一般两军交战,若是擒住对方国君,往往会用以要挟对方国家用城池或粮食马匹交换。为何这次先梁王被困山谷,却是惨遭杀害。
“禀王上,收买家父,不,收买郑督师的确实是宁远的副官,王直义,可此事疑点太多。”
郑长河被陈国收买叛国后,已被郑氏除名,否则叛国之罪当诛九族,故而郑文也不可再认其为父。
梁玄轻轻颔首,他也知此事疑点重重,才会命郑文前去调查。
郑长河贵为国舅,函关一战虽是薛将军带兵,可郑长河作为督师,若是赢了此战必定加官进爵,为何铤而走险和陈国合作。
“臣这两日,一直暗中查探,王直义虽然是宁远的副官,同时也是郢都王家的人。”
“若孤没有记错,宁远的夫人王氏,正是王家的人?”
“正是,宁远虽然与王氏伉俪情深,可王家对宁远却是颇为排斥,宁远出身草莽,靠血海里厮杀拼出一身军功,一路从百夫长升至参将,总兵,最后拜将。”
陈国极看重官员出身,似宁远这般白手起家,一方面是战功卓著,另一方面是宁远曾救过先梁王。
“昔日陈卫之战,卫国采用围点打援之计,王老将军和宁远同时驰援先陈王,在王老将军的掩护下,宁远冲出重围,驱退卫兵,救了陈王,王老将军却力竭身亡。”
“故而王家一直认为宁远如今的滔天富贵是王老将军的命换来的,王直义正是王老将军的幼子。”郑文将这些时日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向梁玄汇报。
“所以,你是想说,王直义虽是宁远的副官,却并不和宁远一条心?”梁玄漫不经心地问道。
“正是,臣查到,王直义和陈朝先过从甚密,此次收买郑督师,背后推动之人正是陈朝先。”
“那你可查到,陈朝先是如何收买郑长河的?”这也是梁玄最关心的问题,不止他关心,太后的病症一半是为了先梁王,另一半就是为了郑长河。
“臣无能……”郑文自责地低下了头。
梁玄却并不气馁,“无妨,你且继续打探。之后返回渭城,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结合之前城中的流言,梁玄心中已慢慢浮现怀疑的对象。
*
三日后,陈王的宴会安排在了御河畔的清和殿。
清和殿只是陈王宫三大殿之末,却是雕栏玉砌,古树参天,好不壮观。
殿外河水环绕,岸边柳树倒映在水中,碧绿而澄净,走进殿内可以看到八根盘龙大柱,每根柱子上雕刻的金龙都栩栩如生。
除王公贵族外,高品级的官员也能够坐于殿上。按照安排,陈王的左手边是赵云启及赵国官员,右手边是梁玄和郑文、傅时楚。
陈朝先坐在赵国众人的下手位,而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梁玄的下手方向坐的正是镇国公府。
梁玄上殿时,宁久微已经到了许久。
梁玄今日仍是穿了一身玄色锦袍,腰间玉带勾勒出修长的身形,一根古木簪将头发盘起,露出好看的脖颈。长身玉立,步履从容,仿若此时不是在陈国王宫而是在自己寝殿。
包括宁远在内的殿上宾客,本以为梁玄年轻定会气盛,没想到却是如此气度不凡,沉稳大气之人。
宁久微看着身姿如松,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前走过的梁玄,暗自撇了撇嘴。
他们不过四个月没见,梁玄似乎和当初有所不同了,可能是因为更加坚毅的眼神,也可能是更加疏离的气质,不变的是还是那么帅气。
宁久微想知道当初自己被劫走他可有片刻难过,他又是否知道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她这次从梁国回来,吃了诸多的亏,又被禁足三个月,正好把原书仔细读了一遍。
书中只有梁国前来提亲,赵国和梁国从始至终都没有直接对上过,赵王更是从未来过郢都,更遑论是今天这种共同宴请。
就是不知到底是何原因造成了赵国的这种变化。
梁玄刚入座,赵国就到了。
赵云启今年二十有五,曾娶了卫国公主为王后,二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可惜公主产子时难产去世,只留下一女,取名为赵南月,因卫国在赵国南面,意为思念公主。
公主去世后,赵国后位空悬,因此此次也来向陈国提亲。
赵云启一身水蓝色锦袍,英俊潇洒,风度翩翩,虽也是气势逼人,但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给人感觉更为亲近,如山间清泉般沁人心脾,又令人如沐春风。
原书中赵国衡据北方,却一直意在六国,宁久微本以为赵云启会是个心思深沉,狡诈冷酷之人,可赵云启今日的感觉让她想到了一句话。
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赵云启也注意到了席上的宁久微,两人视线相接,宁久微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赵云启眼睛眨了眨很快就移开了视线。
待众人都到齐后,魏公公引着陈王从后边上殿坐在正中央,身边是陈国王后,谢水卿。
“参见吾王。”
钟鼓齐鸣,众臣夹庭而列,齐声高呼。
陈王示意入席就坐后众臣方才坐了回去。
“今日赵王和梁王远道而来,孤深感荣幸,特设宴款待,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赵王、梁王海涵。”
陈王举杯,遥敬了梁玄和赵云启一杯酒。
两人欣然饮下。
行完第一盏酒后,便是舞姬上殿跳舞助兴。
只见一群舞姬着红色曳地长裾在殿中翩跹起舞,跳的正是陈国的长袖舞。舞女长袖细腰,体态婀娜,配上筝笛的声音,时而婉约,时而奔放。
梁玄想起在上林苑中,宁久微也曾着红衣,踏着金黄的银杏翩跹起舞,虽只有簌簌的风声伴奏,却是无声胜有声。
舞姬在不时地变换队形,外圈的舞女向后弯腰,手臂平展,正中的舞女则双手交叉,蜷成环状,冲着四方宾客微笑。
梁玄看着如花的舞女,心却越来越沉。
殿中的舞姬共站了八列,每列八人,足有八八六十四人,这竟是天子专用的八佾舞。
按照规制诸王都只能使用六佾舞,今日宴请梁国和赵国,陈王竟用了八佾舞,究竟是示威还是试探。
“二位觉得我陈国舞蹈如何?”一曲舞毕,陈王笑着询问梁玄和赵云启。
第21章 三道试题
“今日这舞美,人更美,”赵云启像是毫无察觉,笑着恭维,“陈国连舞姬都如此美丽,想必公主更是姿容绝色,不知今日本王可有这个荣幸一见?”
“哈哈,孤的妹妹自小被宠坏了,怕会冲撞了贵客。”
“陈王说笑了,陈国乃礼仪之邦,公主必是端庄优雅,国色天香。”梁玄淡淡地说道。
宁久微见梁玄面无表情地说出恭维的话心里暗暗好笑。
“看来二位对孤的妹妹都很感兴趣啊。”陈王笑吟吟地说道。
老狐狸,明知故问,宁久微默默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陈王,孤此次是特地前来向您提亲的。”
“孤欲娶贵国嫡长公主为王后,还望陈王允准。”
赵云启和梁玄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孤只有一个待嫁的妹妹,自小骄纵,不想承蒙二位看得起,亲自来郢都提亲。虽然小妹顽劣,但孤心中总想为她挑选最好的夫君,方才对得起父王的在天之灵。”
“自当如此。”赵云启和梁玄同时颔首。
“二位皆是一国之君,家世人品都是当世一流,若是舍了哪一位孤都心痛不已,只好出三个题目,哪一位胜得多,孤就将妹妹许配于他,二位意下如何?”
“妙极妙极。本王还有一个提议,望陈王准许。”
“哦?赵王请说。”
“输的那一方还望陈王也能答应他一个不过分的请求,以免万一本王输了空手而归,大家面上不好看。”赵云启真诚地说道。
“哈哈哈,此提议甚好,孤允了。”陈王领会到赵云启的意思,一下子就能打发两个国家,他乐意之至。
梁玄心中毫无波澜,他只知道,他不会输,他只关心一件事,“是哪三个题目?”
“梁王莫急,既然二位都首肯了,有劳丞相来代孤出题。”陈王看向陈朝先。
“陈朝先拜见赵王、梁王。”陈朝先起身走到梁玄和赵云启中间,“受吾王委托,向两位国君出三个题目,分别考较武力、智慧和财富。”
武力、智慧、财富……除了财富陈王什么都没有,也好意思考较别人,宁久微发现自己今天白眼翻得有点多。
“第一题是武力。考法也很简单,请两位国君各派出一人进行比试,胜者代表的国家则赢得这一题。”
确实简单粗暴,符合陈王的风格。
“比试就定于明日辰时,在王室校场,请两位国君早做准备。”陈朝先向陈王示意自己已经讲完,又重新入座。
“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议,还请二位尽情享用我陈国美食。”陈王笑着说道。
像是想起什么,陈王突然开口:“孤忘了向两位介绍,这位是镇国公,宁远,乃我陈国第一战将。”“听闻陈王派镇国公出战函关,大败梁军,镇国公的天人之姿孤心向往之。”
赵云启一句话,既恭维了陈王知人善用,又夸奖了镇国公的神勇无敌,就是没有给梁玄留脸面。
“函关一役镇国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孤自愧不如,今日得见是孤的荣幸。”梁玄神色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