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它,不要动,你们都很困,很累。”
“咚、咚、咚。”
伴随她语气越发的轻柔,三名还不明所以的男人,双眼一闭,似乎睡着般摔在泥泞的地上,一动不动。
凌子萩长舒一口气,体力有些透支地扶着墙壁喘着粗气。
她的眼神扫过地上穿着斗笠的男人,见他腰间有一块黑色玉佩,眼神飘过欣喜,蹲下身子一把扯下。
这是进出城令牌,她没想到会在这机缘巧合之下得到,本来还担心逃到荆州没办法进城,看来天无绝人之路。
庆幸间,凌子萩转身准备继续奔逃,却发现不知何时,门口早已立于一头戴斗笠之人,黑夜她无法看清楚他的面颊,却被闪烁在夜空中的锐利眸子惊得心弦微颤。
“很好。”男人的声音醇厚,冰冷。
同时,凌子萩只觉得脖颈一疼,身体直挺挺朝地上摔去,水眸扑朔间,她瞥见男子鞋子的样式,金丝鹿鞮靴上绣着几朵祥云,一尘不染。
——
吧嗒,吧嗒。
一阵阵清脆瓷器撞击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凌子萩躺在床上,忍着脖颈处的疼痛,恍恍惚惚便瞧见金丝楠木桌子旁有一双苍劲有力的手,端起铜炉上的茶壶,倒掉上面的膜状物,再次添置新水之后又原放到铜炉上。
她拧紧眉头,微微张开的眼眸带着几分茫然,正准备抬起眼皮望向手的主人,寂静的厢房,响起男人的声音。
“醒了?”
凌子萩被吓了一跳,抬眼望着还在垂眸添水的男人,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微抿的薄唇带着几分厌世,按道理这样长相的男人应该有着一张生人勿近的禁欲脸庞,可偏偏生了生生一双多情的丹凤眸,倒是让他整个人的气质多了几分温润。
换做平时,她还真不相信如此翩翩公子,竟能狠心把一个姑娘敲晕。
“凌子萩,你是我见过逃婚最狼狈的女人。”
铜炉上的茶水再次沸腾,他慢条斯理地把桌上紫砂茶杯子翻起,斟起一杯清茶,待茶叶全部舒展开,吹掉上面的浮沫,淡淡开口。
凌子萩回过神,脑海中像是捕捉到了什么讯息,连忙四下打望房间。
红烛、喜帖、鸳鸯枕,龙凤榻..
再回望向眼前连正眼儿都不曾给过她一个的男人,如果没猜错,他就是她的未谋面的夫君——司炎修。
尽管凌子萩想过千万种可能,甚至冒着被猛兽撕咬的危险逃往西郊,却怎么也没想到迂回一圈又原回到了起点。
“我想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娘子。”凌子萩舔舐过干巴巴的嘴唇,掀开被子穿上已经被泥土沾染发硬的绣鞋,转身准备朝外面走去。
“羊皮卷是你的吧?”司炎修似乎早料到她这个举动,随手从旁边拿出一样东西扔在桌上。
凌子萩放在门栓上的手顿住。
“昨晚凌府随你陪嫁而来的刘婆,丫鬟阮玉,还有一名家丁,被发现睡倒在你的闺房,没有被下蒙汗药的痕迹,身体也没有任何击打撞伤,叫醒之后,三人全部都称不知如何睡去。”
司炎修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清茶,继续道“昨晚西郊茶楼,我的三名手下以同样的方式酣睡在后院门口,叫醒之后三人也竟然浑然不知如何睡去,若不是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知道夫人还有此等本事。”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凌子萩心神一晃连忙回过头,矢口否认。
“昨晚在茶楼,尽管红色嫁衣被你藏进门槛的木板下,可是地上如女子般足迹大小的泥脚印,角落里被衣衫上雨水沾染还未干透的木桌,还有一碗冒着余热的小面,面碗上的红唇,木箸上不经意沾染上的红蔻末,还有空气中弥漫的淡淡香气,都说明这里来了一位赶脚女客,这么晚,如此魅惑的打扮,只能是我逃走的夫人。”司炎修薄唇拉直,语气不温不火,听不出什么情绪。
凌子萩咬唇不语,在他说话的同时,指尖慢慢在腰间摸索,这个男人心思太过缜密了。
“是在找这个吗?”司炎修眼神冷厉,从袖口处掏出一样东西,扔在桌上。
她瞪大双眼望着眼前物品,那不就是她的催眠怀表嘛?
“说,你是用什么方法让他们昏睡的?”与此同时,方才还一派惬意品茶的男人,不知何时竟猛然起身,朝她走来。
凌子萩吞咽几下唾液,下意识后退。
直到她感觉到后背一硬,一股凉意包裹全身,恍然明白她已经被逼到角落里,退无可退了。
仓惶抬头,她刚准备说些什么,只觉得下巴一紧。
司炎修略带薄茧的大手就这样紧紧钳制住她的下颚,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第3章 雨夜出逃(3)
凌子萩如甘露的眸子就这样盯着司炎修发寒的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