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怕沈澈不信,连忙戏精附体又赶紧捂着脸哽咽道,“我也不想啊……得了这种病……一辈子不能跟人成亲了呜呜……”
沈澈默了默,挺好。
省了他找借口了。
宠幸这个女子给昏君看,给太子看,给宁王看……他正不想真的跟这女子有什么床笫之欢,且也不想挑明自己对她身份的质疑,能让她自然而然配合自己演戏,本来他还要用一个借口。
但眼下这女子明显也不想真与他做那些男女之事,这就很是省事了,他自然顺水推舟。
“原来如此,”
一念至此,沈澈点头道,“这病我也略有耳闻,只没想姑娘会有这等奇症——姑娘放心,我定会为姑娘请名医来诊治,早晚药到病除,姑娘且请宽心便是。”
“啊……嗯,嗯,”
陆雪禾没想到这将军这么好哄,一时感激地都快热泪盈眶了,“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恨不得抱他转个圈。
“姑娘病好之前,”
沈澈又静静道,“我不会再碰姑娘,只望姑娘放心便是,不过——”
说着他看向了陆雪禾的眼睛。
陆雪禾被他深不见底的眼神一下子给唬住了,心里顿时又不安起来:“不,不过什么?”
“不过我喜姑娘一副好嗓子,又喜姑娘性子温顺和柔,”
沈澈缓缓道,“还望我在府时,姑娘常伴左右。”
陆雪禾:“……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只要不做那啥啥事情,怎么说都行。
“姑娘今夜就在这房里歇息吧,”
沈澈淡淡道,“我在外间有书要看。”
陆雪禾很想拒绝,但她还是很识趣地赶紧应了下来。
见沈澈转身去了外面隔间,陆雪禾费力整理好了床帐,脱了鞋子上床乖乖躺了下去,不过没脱衣服。
“喵呜~”
灯泡从床脚处钻了出来,大约是这一晚上不断被吓给吓过头了,这时候有点蔫蔫的,双眼的桀骜不羁也没了,乖乖跳上床紧紧挨着陆雪禾趴了下来,连它的小鸡崽也不去找了。
没过一会儿,陆雪禾正安抚灯泡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亲卫的动静,听着像是送什么水过来。
她好奇沈澈这是有多渴,怎么听着像是拎过来两大桶的热水?
不过那边放下水后亲卫就出去了,外间静悄悄的,也没听到沈澈喝水什么的。又躺了一会儿,陆雪禾睡意上来,没顶住很快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惊醒,陆雪禾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直到不满地喵喵乱叫,她才想起了昨夜的事情。
连忙爬起来,想了想又叠好了被子,蹑手蹑脚走到外间时,才发现沈澈根本没在这里了。
陆雪禾松了一口气,抱着灯泡试探走出去,发现也没亲卫阻拦什么的……她毫不犹豫直奔她自己的小院。
好在她的小院跟这边是紧挨的,穿过半截穿廊过了垂花门就是她的院子了。
“姑娘?”
苏嬷嬷一见她回来就忙道,“将军那边来人吩咐过,不要去吵醒了姑娘,说是姑娘昨夜累着了——”
将军府的正院,哪怕紧邻这边,没有将军的令,她们这些人也是不可能过去的。
苏嬷嬷说着,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这陆姑娘,见她头发有些散乱,脸色还好,不由微微松一口气:
好歹应是将军怜惜,昨夜没太过折腾姑娘。不然姑娘今儿一早只怕是一个人起不来这床的。
听说昨夜正院那边,光叫水就叫了两次,她还以为将军会乍尝滋味把人弄过头了,原来还好,将军还是极有分寸。
“怎么了?”
陆雪禾一回到自己这边就浑身舒坦,一边忙着叫福蕊给打水赶紧洗漱梳妆,一边疑惑看一眼苏嬷嬷问道,“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是太脏了么?”
苏嬷嬷忙笑道:“奴婢是瞧着姑娘面色极好,心里替姑娘高兴。”
有了昨夜那一出,将军府的人只怕都心知肚明,这位陆姑娘已经是将军的人了。
“嗯睡得好,”
陆雪禾没在意,忙着洗漱完道,“今日咱不干别的了,吃了饭我打算去看看那匹马。”
沈澈之前送她的那匹说是汗血宝马的大马,她就才送来时瞄了一眼后,就再没过去瞧过。
她最初想的是,这马长得太出色,一看就不是普通马。就算是她学会了,真要逃命,骑一匹这种马跑到这满是流民的乱世里,那岂不是跟开着一辆超级豪车冲进难民营一样找揍的么?
不过这两天她又想到,学会了骑马,那就等于拿到了驾照一样……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弄一匹普通马来,再不济就算一头骡子大约也是一样可以骑了。
经历了昨夜,她发现这位沈将军真不愧是大炮灰,貌似闷骚又有点不聪敏的样子……她说自己得了怪病,那沈澈竟然立刻就相信了。
这将军怪癖又多,又蠢,以后她多耍几个心眼,只怕这将军真对她好的掏心掏肺的了。
真到了那个时候,她想要逃跑只怕轻而易举,甚至说不定还能捞点将军府的公款后跑路。
吃过饭后,陆雪禾让福果抱了装鸡崽的小筐子,又带着灯泡一起到了练武场这边。
今天太阳好,阳光暖融融的,把小鸡放在枯草地上跑一跑,刨刨沙土地,这小鸡才会长得强壮起来。
“来,云姬,这边——”
陆雪禾难得放松,开开心心招呼着小鸡崽,“花姬,这边这边!”
她照顾的多了,两个小鸡崽好像也很聪明,一叫就叽叽叽叽地冲她跑过来,毛茸茸的像两个漂亮的小毛团一样。
“喵呜~”
灯泡拉伸了一下四肢,喵呜叫了一声,看着两个小鸡崽的眼神似乎都是一种征服天下的傲娇。
“陆姑娘,”
很快,一个亲卫将那匹汗血宝马牵到了这边练武场,过来冲陆雪禾一礼道,“将军吩咐过,等他有空时会亲自教姑娘骑马——今日姑娘只先和这马熟悉一下便可。”
陆雪禾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匹马的眼中都是惊艳:
好高大,好漂亮的马!
先前她只是听说,没想到走近了这马的高度远超她的预估,站在这马旁边,她感觉自己像是个童话里的小矮人一般了。
这马的毛色金灿灿的,在阳光下像是流淌着碎金一般的光波,看着像是天马下凡似的。
梦中情马啊!
“它叫什么?”陆雪禾开心地看向那亲卫问道。
“流火,”
那亲卫明显也是十分喜欢这匹马,亲昵地摸了摸这马后,看着陆雪禾忙回道,“这是将军给它起的名字。”
“好帅的名字,”
陆雪禾由衷赞叹,让她起名估计就起个金子啥啥的,“流火,流火——”
“咴——”
大约是听到叫它的名字,流火忽然前腿猛地一抬一落,抬头就是一声长嘶。
陆雪禾不提防,被吓得咯噔瞪连退了好几步。
“这马性子烈,”
亲卫忙拉住这马,看向陆雪禾笑一笑道,“姑娘莫怕。”
他也是沈澈心腹亲卫之一,对这陆姑娘是雁归堂细作的身份心知肚明。身为雁归堂细作,什么马不能骑?
他故意这么一说,也就陪着这细作装天装地罢了。
陆雪禾冷静地点点头,不怕,她不怕。
“咴——咴嗤——”
这时,流火突然又是一声长嘶,前蹄又是猛地抬起一个极高的高度,蹄子落地时甚至溅起了一片尘烟。
陆雪禾惊得又下意识连退几步,结果后面一个小石子没留意,一脚踩上去没稳住,噗通一声跌了一个屁墩儿。
“喵呜!”
也被吓得不轻的灯泡立刻窜到了陆雪禾肩上头上,冲着流火这边呲牙狠狠喵呜了一声。
那亲卫:“……”
无语。
陆雪禾最终还是决定暂时先放弃,等再见到沈澈时,试探问问能不能先换一匹马学,等学会了再对付这种烈马也不迟啊。
……
天气晴好,来往云川路上的安郡王,听到身边心腹拿到的消息,心情也难得好了起来。
“你是说,将军府下人都知道,沈澈真宠上了一个女子?夜夜笙歌不断?要水都要几回?”
安郡王把玩着手里一把精致的香扇,将扇柄敲了敲手心笑道,“我就说什么,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早先沈澈不开窍,这一开了窍,一个美人哪里够他使唤?”
说着嘿嘿笑着转过脸,拿扇柄挑起旁边腻在他身边的一个美人的下巴道,“听着,你们都给我上点心——那府里的小妮子,不过一个土包子,你们可都是精挑细选上等嬷嬷□□出来的乐妓,到了云川,都给我使出看家的本事来!勾不住沈澈的魂,我把你们的爪子剁下来喂狗!”
第44章 是什么妖
“报, 前面有流民拦路告状,”
安郡王正与车轿被两个美人嘻嘻作乐,忽而车轿一停, 紧跟着外面的护卫来报,“说是状告洛州郡守草菅人命,又私吞朝廷救济——”
“闭嘴, ”
不等这护卫说完, 安郡王不耐烦道, “刁民,都是刁民惹事,传我的令,敢拦车轿者死!”
说着又怒斥, “你们手里的刀都是摆设么?光天化日之下刁民意图不轨, 还不就地诛杀!”
“是。”
那护卫立刻领命而去,很快传来一阵哀嚎混乱声。
没多久, 车轿再次启动, 安郡王冷哼一声, 靠在座上的软枕上,由着身边的一个美人将一枚蜜饯递进他嘴里, 这才满意地喟叹一声:“无知小民, 也敢状告朝廷命官——真真死的不冤。”
……
“安郡王来云川这一路上, 乱杀无辜, ”
将军府小书房内, 累出了熊猫眼的谢明谨, 手里拿着一摞一摞的文书一边整理, 一边冲坐在他对面的沈澈道, “他可真敢呐!”
说着又把才找出来的一张纸递向沈澈, “看,这是咱们的线报从户部抄来的东西——太子的心真比乌鸦还黑,国库都快被他掏空了。”
沈澈的视线从面前的沙盘上,转到了谢明谨身上,接过这张纸道:“你不必陪着我熬夜——我是习惯了,你眼圈都黑了,再熬下去怕是受不了。”
他本就精神强健,重生后更是被心底那股戾气激的很难安睡,熬夜是家常便饭。
谢明谨进了将军府以来,可以说从他手里分担了很多的事务,也常常是废寝忘食地熬着。
“不怕,”
谢明谨一笑,“当初我在户部,曾为了厘清一个账目,三天三夜都没合眼,少时读书,彻夜不休也是常事。大冬天的晚上,困了就拿冰水往眼睛上覆,不肯懈怠一点的。”
“你说水我倒是想问你,”
沈澈听到他说“冰水”,忽而想到了什么,看向谢明谨问道,“你那夜为何叫人给我那边送热水——我初时以为你说的是喝的热水,谁知你叫人送去了几桶的热水,你是忙昏了头么?”
那夜他把陆雪禾叫过去,让太子的眼线看到宠一个女人宠到夜夜笙歌的地步。谢明谨说了会安排好,让那眼线深信不疑。
安排的环节中,谢明谨说约莫着时间,让人送水……他本以为是送茶水,谁知送的是几桶的热水。
“……噗,”
谢明谨听了先是一怔,继而噗的一声失笑道,“这个你不懂?”
沈澈不满看向他:“是和男女之事有关?”
“自然,”
谢明谨道,“叫水次数越多,说明那女子越受宠爱。”
说着又笑,“也表明男人在那事上勇猛。听闻京都那些名门诸公,都以一夜叫几次水为荣呢。”
沈澈冷嗤一声:“上不能匡社稷安危,下不能解民生疾苦,一心只在这些枕席之事上逞勇斗强,真是与畜生何异。”
谢明谨失笑:“你这是要骂遍天下男人。”
“你是这样?”
沈澈反问,“谢探花一夜要叫几次水?”
谢明谨:“……我用不着。”
说着心里微微一叹。
他一向都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少时丧父,但家里还颇有余财。可族人欺他家三代单传,在他父亲一去世,见他年幼,孤儿寡母的,都来抢夺家产……
他由此与族人闹崩,连祖屋都卖了,离乡背井出去读书。好在族人虽恶,但求学路上有幸得遇几位名士,总算一路考了上来中了探花。
后来族人又来巴结,他自然都是撵了出去,与族人关系几乎彻底断绝。母丧后,他仕途不顺,面对官场的暗无天日,他彻底熄了为国为民的一腔热血。
这么些年,心早被磨的磐石一般,对于那些脂粉女娥不会有一点兴致……只除了心里那道光。
数一数官场过来的那些人,他谢明谨大约不折不扣是一个异类。
本以为一生也就如此了,谁知这一次又遇到沈澈,沈澈的反意重新点燃了他一腔热血。至于床笫之欢……他是真没多想过。这种叫水不叫水的说法,他也是平日里听人说的。
但他今日不得不承认,沈澈也是一个异类,如他一样的异类。
“你猜那女细作到底是什么来历?”
谢明谨道,“既然用怪病的借口,不肯就枕席,怎么说也不是雁归堂真正雁卫的行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