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房间后,一摆手示意苏嬷嬷等人可以进去了。苏嬷嬷连忙带着福蕊福果又进去守着。
……
“叶郎中,你这药何时才起效?”
这边正院内,沈澈看向才被他请进府里不久的叶郎中,“她依旧是烧的厉害。”
“放心,”
叶郎中呵呵笑道,“我那一副药下去,她发一身汗,热就退下去了。她这病,看着来势汹汹,但其实就是风寒,不要紧的。”
说着又看向沈澈叮嘱道,“不过将军,她养病这几日,还是不要有房事——不然会损了身子,以后要调理就难了。”
沈澈:“……嗯。”
等叶郎中离开,一旁的谢明谨才笑出了声。
他知道,虽然这位叶郎中是请来的神医,但府内的一些机密,比如沈澈重生、乃至沈澈和这陆姑娘之间并没有什么之类之类的事,这叶郎中并不知情。只是听到这么煞有介事地叮嘱,看着沈澈脸上一闪而过的囧态,实在觉得有些好笑。
“安郡王今日过午,应该就能进云川城了,”
察觉到沈澈凉凉的视线,谢明谨立刻换了正事,“你昨夜携美人剿杀千虎营一事,也已经传了出去。”
沈澈嗯了一声:“不错。”
“太子闻讯必然大怒,”
谢明谨道,“宁王这一次,不知要拿出什么代价,才能平息太子的怒火。不过无论如何,这一次你要樘川城,宁王是必然会给的。”
眼下宁王是绝对不想和太子明面起争斗的,他还在养精蓄锐的阶段,这时候他的实力还不足稳胜太子一党。
但宁王又绝对不敢因此苛责沈澈,毕竟沈家,可是宁王手中的利刃。没了沈家的支持,宁王绝不可能与太子抗衡。
这么一来,宁王一边只能拿出沉重的代价平息太子的怒火,另一边,哪怕心里骂着沈澈色迷心窍,也得赶紧想办法稳住沈澈,好让沈澈别再继续给他惹乱子。
沈澈借此从宁王手中取得樘川城的节制之权,那就不是难事。
“不过,”
这时,谢明谨顿了顿又道,“一旦我们拿到樘川城的节制之权,暗中调兵是不可能的。”
拿到节制权后,想神不知鬼不觉向樘川城调兵,那几乎不可能:云川往樘川城的路,自古只有一条。
在那路上行军,是不可能避开别人的耳目的。
一旦调兵被察觉,沈澈的“野心”一下子就会被曝露在朝廷各方势力的眼中。
真要调兵,几乎是和造反一个意思了。
当然,沈澈这边完全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京都的沈家,以及相关各方的势力调度,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说到这里,谢明谨看着沈澈一笑。
“你笑什么?”沈澈一皱眉。
谢明谨笑道:“咱们若是不调兵,也想掌控西南的话,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
沈澈看向他:“有屁快放。”
谢明谨失笑:“良策有一,联姻。”
西南的节制之权在镇南王,但镇南王乃是大熹朝的异姓王,本就世代生活在西南,算是西南的地头蛇。
当初大熹朝建成时,就并不是打败西南而是收服,原地就封了镇南王,一向与大熹朝貌合神离,也算井水不犯河水。
他知道而今的镇南王有一子一女,一女还未结亲。若是沈澈能与镇南王联姻,可谓是如虎添翼。
“探花郎果然是天下大英雄,有着天大的谋略之才,”
沈澈听闻,似笑非笑看着谢明谨揶揄道,“想来做人贩子,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竟然想卖他了。
谢明谨:“……”
“罢了,”
谢明谨想了想嘿嘿一笑,“你不愿咱们再做不愿的打算。”
沈澈懒得理他,不过也清楚谢明谨的意思,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这么想并不意外。
但他用不着。
两人又说了几句,谢明谨话题转回来道:“陆姑娘昨夜怕是累坏了,加上风寒,这才受不得——这一次,真是委屈她了。”
自从跟着陆雪禾学东西后,谢明谨心里对这位陆姑娘越来越多一点敬重关切,想着病的这么厉害,他也是有些揪心。
同时,他也和沈澈一样,对于这位陆姑娘“狐狸精”这个猜测,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生怕病重了什么的突然化成了原形,这要一跑,他从哪里再去找这么一位能懂这些奇奇怪怪学识的“先生”?
“她嫌弃我们送的金手指是鎏金的,”
这时,沈澈想到之前听到的陆雪禾迷迷糊糊的梦话,皱眉看向谢明谨吩咐道,“你去找人做纯金的,大一点的送来。”
谢明谨:“……哈?”
嘴角抽了一下,连忙应了一声。
“跟府里管事说一声,”
沈澈又命道,“去寻一寻,有什么寿鸡什么鸡的,多多弄来,每顿给她做一只送过去。”
“寿鸡?”
谢明谨一愣,“从没听过,是云川这里才有的?”
沈澈面无表情:“不知。”
谢明谨只能点头应了。
“还有,细桶,”
沈澈想了想皱眉道,“她才刚梦里说,想要细桶……多细的桶才叫细桶?你们南边可有个说法?”
谢明谨:“……没有。细桶是做什么用的?”
这都什么是什么……为什么会想要这些东西?当然,喜欢吃鸡,这个还是可以理解。但细桶又是什么鬼东西?
“应该是乐器,”
沈澈静静道,“能发出叮咚叮咚之类声响的乐器——你若不知,去问那戏班的崔六。”
谢明谨怔了怔,连忙应了一声,心里却万分纳闷:他虽是书生,但也是精通乐理的,有什么乐器他不知道?
从没听过细桶这种乐器。但想一想,他不知道的东西也多了去,回头还是去问问崔六这种行家里手才行。
……
陆雪禾吃过药后,没太久便出了一身大汗。大汗之后,人就渐渐清醒了过来。
“姑娘,”
福蕊喜极而泣,“姑娘你终于醒了。”
一边说,一边连忙拿着温热的水中才拧出的巾帕小心替陆雪禾擦汗。
“可算是醒了,”
苏嬷嬷也松了一口气,忙道,“姑娘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
陆雪禾懒懒应了一声。
不说还不觉得,这时只觉得前心贴后背的,饿的心发慌,想来从昨晚到现在,她还一直没吃什么东西呢。
苏嬷嬷很快给她端来了一碗热粥,又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鸡汤,一并放在了陆雪禾面前。
“叶郎中说,姑娘才退了热,喝些热粥便好,”
说着顿了顿,有点犹豫又道,“这碗鸡汤是将军特意让人给送来的……”
她也不好多说,郎中叮嘱了怕不好消食,只喝热粥便好,可将军却私下叫人送来了鸡汤,她只能如实给姑娘一一说明。
陆雪禾闻了闻,她嘴里没啥味道,还觉得有点发苦,喝了一口粥便放下了勺子,瞅了瞅那碗鸡汤,试着喝了一勺,觉得还是有些滋味。
想着鸡汤能量高,陆雪禾二话没说,将这一碗鸡汤喝了一个干干净净,又出了一身汗,才觉得精神好了不少。
她身体好的很快,府里顿顿给她送来鸡汤鸡肉的,连着吃了两三顿后陆雪禾受不了了:
这怎么回事,顿顿吃鸡?补也没这个补法吧?
况且府里厨子做的鸡,都像是直接清炖的那种,乍一吃觉得新鲜,毕竟绿色无污染。但连着吃两顿,她真是没法接受了。
她给苏嬷嬷说了,苏嬷嬷去给大厨房说后,那边确实加了别的菜送进来,但每顿还是有鸡。
陆雪禾有了别的菜吃,心里满意,她不吃的鸡肉也绝不会剩下:福果一个人顶八个。况且灯泡也喜欢吃水煮的鸡肉。
就这么吃吃喝喝静养了两天,陆雪禾才刚松快了下来,一个事立刻让她心情又瞬间掉了下去:
那浆洗嬷嬷又来了!
陆雪禾心里恼的不行,暗中问苏嬷嬷为什么这浆洗嬷嬷又到了这边,才知道这浆洗嬷嬷,是奉命过来给正院这边收拾浆洗大氅的。
“嬷嬷有什么事?”
等到四下无人,这浆洗嬷嬷又单独求见时,陆雪禾不咸不淡道,“我才刚病了一场。”
识趣点别给她找事啊!
偏偏这嬷嬷不识趣。
“姑娘,”
这浆洗嬷嬷急急道,“上峰问罪,说是姑娘这次过分了,堂里有令,下次姑娘切莫善做主张。”
陆雪禾面无表情,其实她不懂这嬷嬷在踏马说什么。她做什么主张了?
“上峰有令,”
大约是因这边离正院太近,这嬷嬷不敢久留,话说的又低又快,“让姑娘这次务必艳压那两位美人,留在将军府。不然,两罪并罚。”
说完一躬身,急急退了出去。
陆雪禾:“……”
毛?
艳压两位美人?哪儿来的两位美人?还艳压……艳压个头啊!
第50章 必须逃
不过陆雪禾很快就知道那两位美人是怎么一回事。听苏嬷嬷说完, 她还有点惊讶。
“嬷嬷,你没有听错,是安郡王到了云川?”
陆雪禾再一次向苏嬷嬷确认这件事。
这本书她看的时候很是囫囵吞枣, 一些细节没看全,但主线剧情记得还算清楚。说起来她记得这安郡王也是一个炮灰,起初跟着宁王混, 但后来宁王登基, 身边几个心腹下场一样惨淡:这个安郡王, 结局是被宁王找了一个错处流放了,流放走到半路,直接叫人杀了他。
这安郡王在原书里,可是从没到过云川的。没想到她穿过来, 这么多事都跟着变了。
又一个炮灰到了云川, 陆雪禾默默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她是不是捅了炮灰窝。
只是跟沈澈这大炮灰不一样的是, 这安郡王可不是什么好人。这人酗酒好色, 心眼也毒的很, 曾因看上一个有夫之妇,直接叫人杀了那女子一家, 强行将那女子掳了回去。后来玩腻了, 又寻了一个错把这女子杖杀了。
这个畜生到云川做什么来了?
“都在传, 听闻这两日就要到咱们府上来, ”
苏嬷嬷道, “前日就到了云川, 不过听说是吃坏了肚子, 在驿站那边多待了两天——既然是到云川, 必然是要到咱们将军府上来的。”
“他来做什么?”陆雪禾忙道。
“奴婢不知, ”
苏嬷嬷笑了笑,压低了声音道,“不瞒姑娘,外面都在传,说是这安郡王带了两个美人来,怕是要送给将军的。”
陆雪禾:“两个美人啊!”
听苏嬷嬷说到这里,她就和雁归堂的指令对上了。只是想到雁归堂命她“艳压”两位美人,陆雪禾忍不住有点为难:
怎么个艳压呢?
打扮地花枝招展去见这两个美人,把人家比下去?问题是比美又不是做数学题,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么客观,完全很主观好吧。
美人总是各有千秋,在别人眼里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那她到底是打扮成萝卜,还是白菜呢?
“这一回还不止这两位美人,”
苏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听来的另一条传闻也给陆雪禾说了,“听闻镇南王的世子也带了他妹妹一起往云川来了,听闻镇南王的女儿,也是个难得的美人。”
府里都在传这事,看起来将军也没让瞒着什么,既是能说的,她也就给这位才病好还什么都不清楚的陆姑娘说了。
说完后苏嬷嬷小心看了一眼陆雪禾,心里有一点叹息:可惜这位陆姑娘家世不行,在将军这里,只能算一个得宠的宠妾,且还不是过了明路的正经妾室,实在是身份还十分尴尬卑微。
安郡王那边,还有镇南王那边,都带了美人过来,心思连她这个老嬷嬷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还不是听说将军对女人开了窍,不再如原先一般拒人千里之外了,都急着拿美人来拉拢呢。
尤其是镇南王那边,可不是一般的美人,那可是镇南王的女儿,这只怕是冲着想要联姻过来的。
等将军真有了正经将军夫人,像陆姑娘这样的美人归宿,那就不好说了。能被夫人容下,过了明路当个妾室还好,若是不能被新夫人所容,只怕不知要被发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越想越替这陆姑娘忧心,苏嬷嬷没忍住又看了陆雪禾一眼,只盼着这陆姑娘能多点心眼,笼络住将军的心思,莫要失了宠才好。
“镇南王的女儿?”
陆雪禾怔了一下,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苏嬷嬷:“……”
心好累,这陆姑娘貌似失心疯也好不了了。
陆雪禾却是真觉得还好,雁归堂只让她艳压那两个美人,没说这什么镇南王的女儿,那这镇南王的女儿关她屁事。
不过她感觉这将军府越来越乱乎了,她是不是该趁着这乱子,浑水摸鱼,找个机会赶紧逃命?
沈澈这人不是坏人,眼下对她也真还不错。但她觉得也消受不了沈澈这种人,动不动就被拎在马上去打一场仗……她做梦都是恐怖片好么?
虽说那一夜的萤火有点诡异的浪漫,甚至在那一瞬间,她的小心脏还扑通通多跳了几下。
但跟小命比起来,浪漫她能直接丢垃圾桶。
想到以前看的小说里,穿越女主总会邂逅一场感天动地的爱情……陆雪禾完全不去想。
开玩笑小命都危在旦夕的人,哪有心情去谈恋爱!她真恋爱脑上头去跟人谈情说爱,只怕最后不是感天动地的爱情,而是感天动地窦娥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