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当排屋门被推开,硕大的海鹰扑腾着翅膀灵活挤进来时,她还温驯地退开了几步,给对方留出路来。
站在母鸡跟前的海鹰更显大了,他进屋后没有打扰小母鸡进食,而是低伏下身子,努力表现出自己的无害感。
小母鸡也确实没有对他感到害怕,她啄食完地上的小海鱼,好奇地绕着海鹰溜达了几圈,期间啄啄对方沾染鱼鳞的坚硬喙羽。
最后才像是玩腻了一般,掉转身子向自己的窝哒哒走去。
而海鹰好不容易才等来这个亲近的机会,他紧盯着小母鸡圆润翘起的尾部,素来敏锐的鹰眸都缩瞳成了竖线,暗藏浓重的兴奋与想要交尾意味。
临近进窝前,小母鸡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倒在地面,她惊慌失措地“咕咕咕”直叫起来。
然而顾阿妈不在,整个屋里就只有海鹰的低鸣声在安抚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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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渔村的顾父知晓小宝儿出生的消息,眉飞色舞极了,也顾不得村里海崖上新一季将要成熟的菜蔬,径直带上许多禽肉与禽蛋,就开着油船过来探望。
他来的时候,顾宝才刚满二十天,粉嫩的小嘴巴里吐着泡泡,看得顾父心都化了,抱在怀中不肯撒手。
海岸渔村里的事情多,又处于夏季结束后的换季时期,眼看新一轮冬天即将到来,海崖梯田里的成菜都急待收成后换成杂粮,以供村民们囤粮过冬。
这种无法自给自足的日子总归是不好过的,因此崖上的作物对于村民们来说相当重要。
不过还好,陶粟和顾川送出去的那一大袋农种里有不少玉米和稻麦的种子,渔村里的人将这些优质粮种精心培育成植株,还把成株上结出的果实尽数留存了下来。
出自陶粟空间的粮种品质很高,又被精心养护,因此种籽的产量倍多,到了明年完全可以让海岸渔村实现自产自销的生存发展。
小屋外,顾宝被顾父抱在怀里略逗了一会儿,饶是天气还热着,但顾阿妈总怕她会着了风生病。
“行了,看几眼就得了,别让风吹着孩子……”她急急忙忙又将顾宝抱了回来,脸上顿时换上慈爱的表情。
陶粟还在月子里,门口床边的碎布帘拉得严严实实,顾阿妈将小宝儿抱了进去,一下子就不见了身影。
顾父追望几眼,又不好意思多看,恋恋不舍地赖在小租屋的门口,哪怕离孙女与发妻近些也是好的。
屋里头,陶粟正躺靠在松软的被铺上喝着温热的甜蛋汤,小宝儿一靠近她,就像是闻到了母亲的味道,顿时饿哭起来。
顾川连忙从顾阿妈手里接过她,放到陶粟身旁,让她喂奶。
布帘子外人影幢幢,陶粟知道顾父在外面,抱着顾宝不太好意思直接喂,臊眉耷眼地搡了顾川一把。
端着空汤碗的顾川顿时领悟到意思,忙从屋内走出,顺带体贴地关上了屋门。
他身上带着一股清淡的甜腻奶香气息,那味道顾宝身上也有,还更浓,像是奶娃娃才有的专属味道。
然而出现在顾川的周身,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刚毅冷沉的气质,只是平添了几分温和稳重之感。
见顾父还站在原位,顾川走到他的身边,毫不多话地开口商量起将聚集地这一季及以后每一季相应的分成菜都兑换成杂粮的事来。
渔村给来的分成都是鲜菜,这对于海民来说较难保存,一旦没有及时吃完,就很容易变坏变烂,平白浪费。
果然比起菜,还是米粮更好一些。
顾父没有感到意外,他略沉吟了一会,想到渔村也是要用菜换粮的,便很快就答应下来。
他在顾家排屋里同顾阿妈一起短住了几日,直到渔村海崖上的繁茂梯田收割在即,那边村里人过来催促几次,方才流连忘返地赶了回去。
顾阿妈却一点都不在意他的离开,她心里的大宝贝俨然变成了孙女顾宝,整日里宝儿长宝儿短,就指望着能帮陶粟和顾川一起将她好好养大。
陶粟做完月子,到了可以出屋的时候,小宝儿也满了月。
她的模样比起刚出生那会变得更加白胖喜人,白嫩泛粉的面颊浑像是软面团捏成的,简直比余陆大家族里出生的女婴还要好看,任人看了就想亲香一顿。
顾阿妈和顾川给她办了一顿丰盛的满月宴菜,前来顾家沾喜气的海民络绎不绝,大家的注意力不仅在带肉的菜席上,还在被陶粟抱着的顾宝上。
那样讨喜可爱的女婴,在海上属实少见,足以预见她光明璀璨的未来。
而顾宝满月宴这一日,惦记着孙女的顾父紧赶慢赶地赶了过来,他还带来了满船的新粮。
这些渔村给来的粮食,着实是帮了海岸聚集地大忙,减缓大家储存冬粮时的浓重忧虑感。
张狂许久的海藻群逐渐消亡后,撑着竹排出门的海民们也多了起来,他们舍不得再花费金银币去海岸购买依旧昂贵的粮食过冬,便去近海附近捞取海薯藤回来,加工成厕纸、薯绳与主食海薯胶。
浅海海底受海藻影响,基本能称得上是“寸草不生”,连海薯藤都得大老远砍摘回来。
顾洋走后,顾家能派上用场的只有顾川一个人,陶粟和顾阿妈都不放心他独自前往近海,便在族里收购起多余的海薯藤来。
顾家屋顶上的盆菜大量长成,许多菜都还没轮到吃就老了,她们用这些成菜低价同海民换取来大量的薯藤。
倒也不是不能直接换薯绳与薯胶,只是顾阿妈嫌别人家弄的不结实不干净,非要自己动手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