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海上实在过得不习惯,无边无际的汪洋对于怕水的她如同囚禁的牢笼,她甚至连顾家海排房边上的排道都不敢再上去行走。
屋内的顾家阿妈手脚麻利,很快烹制出了一桌饭食,一盆鱼块汤,一盘炸鱼,几碗掺了杂米的海薯粥。
海薯是海底贱生贱长的一种辐射后变异植物,类似于余陆上的地瓜红薯,生长速度极快,只是可食用的部分仅叶茎段里的胶状汁液,算是海民们常吃的主食。
四人盘腿坐在桌边,由顾家阿妈持筷分炸鱼,统共就四条海银鱼,她率先分给了陶粟中等大小的一条,其次拣最大的给顾川,接着第二大条是给顾洋,最小的才轮到自己。
陶粟见顾川母亲亲自给自己夹鱼,受宠若惊地道了谢,打小家境殷实的她没注意到鱼大鱼小的区别,只是觉得受到主人家劝菜的礼遇招待。
她想起那个差点被再次遗忘的牛肉罐头,准备取来同顾家人一起分享,然而碰巧顾家阿妈开始张口说话。
陶粟直起的腰蓦地一软,没关系,稍微等一等倒也无妨。
“那些海鱼今天要赶紧处理好,你们俩下午就把鱼都捞上来,免得被别人割网偷去了……”顾家阿妈交代两个儿子做事。
套了件短衫的顾洋一边扒着鱼块,一边应肯。
但顾川却没有“阿妈,我下午要送陶粟回浅海岸。”
“浅海岸?家里这么多事,哪离得了你?”顾家阿妈自觉要指望着大儿子出力气,并不想让他离开。
那么多海鱼亟待收拾,确实是要紧事。
事关家里人过冬,顾川看着陶粟迟疑一下“今天来不及,不如明天走?”
陶粟眨着眼接连点头,能离开就行,早一天晚一天差别不大。
可顾家阿妈还是没同意,深深地皱起眉“一来一回最起码五六天,聚集地里的人都说冬天快来了,可咱家排房顶还没整,万一来不及怎么办?本来就因为你晚回来一直拖到现在……”
她与其说是拒绝顾川的离开,更像是在担忧大儿子会被外头女人拐跑不再回来。
见哥哥眉头拧起,顾洋尝试着缓和气氛“阿妈,我也很能干,那些活我一个人就能都干完。”
可惜没用,顾家阿妈看也不看他,捂着嘴咳得更厉害了。
这么多年,她清楚知道这个家还得靠顾川撑起。
一旁的陶粟听得坐立难安,心里忍不住先怯了懦,顾川很好,她不想让男人因为自己同亲近的家里人闹矛盾。
“家里正事要紧,我等你事情都好了再走也行……”矮桌底下,陶粟主动碰了碰身旁顾川的大手。
陶粟胆子不大,最怕吵闹,没料到大家好好的,忽然因为送她离开这件事说吵就吵起来了。
她再怎么愚钝,也看出了顾川母亲对她隐隐约约的排斥与不喜,哪里还敢在这节骨眼坚持让男人带她走。
顾川看出了她的胆怯,微微张了张唇,却没有说话,安静地将碗里的海银鱼划拨到她碗中,示意她乖乖吃饭。
另一边,被顾洋劝了又劝的顾家阿妈也同样默默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就这样,一场由陶粟引发的母子俩争执以双方的沉默告终。
陶粟上岸的计划暂时搁浅,她埋头啃着两条鲜美的炸鱼,苦中作乐心想先留在海上也好,等空间里的储物格解封得多了,再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事情,到时回到岸上也多几分自保之力。 。
第十四章
金银货币
打定主意的陶粟不想让顾川和家里人起争执,退让着等顾家的事情忙完以后再回海岸。
四人吃过饭后,病弱的顾家阿妈需要午睡休息,陶粟翻动了会儿背包里的东西,不敢再待在屋子里继续打扰她,便来到屋后想找同顾洋一起在竹笾道上处理海鱼的顾川。
聚集地的海排房建立在向阳海面,被阳光照射得温烫的海水一片片打在脚上,非常暖和舒服,陶粟站在外屋角迟疑着上了晃晃漾漾的道排。
顾川及时看到她,男人同样怕少女走不稳会跌进海里去,他从矮几凳上站起身,快步走过来牵陶粟的手,步伐沉稳地带她到他们第一次上排道的地方。
另一边,顾洋仍坐在原位,笑眯眯却又不错眼地看着哥哥领陶粟过来,他身上穿了旧衫,裤子虽然短,但起码不再是让人没眼看的赤膊。
这回陶粟没好意思再对顾川的弟弟视而不见地避开,她垂眸向他露出一抹笑,权当是打了招呼。
短短十来步远,陶粟握着男人有力的胳膊,本还对海水惴惴不安的她顿时觉得镇定许多。
至少呆在顾川身边的时候,少女从不缺少安全感。
陶粟在意外来到这个新世界前原本衣食无忧生活富足,身体也算健康,很少生病。
可自打到了这里,由于水土不服、饮食习惯上的差异以及对海上环境的不适应,她俨然成了一个病歪歪的“药罐子”,连烧都发了两场,幸好遇上好心的顾川,不然日子绝对够艰难。
男人同样惦记着陶粟娇弱的身体,让出自己那张矮凳让她坐下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