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聿:“……是我不应该催你对不对……”
聪明如他, 通过刚才这几秒钟的观察,他很快就意识到, 乔雪骨今天, 肯定对自己身上的某一个地方有些不满。
或许是头发怎么盘都不满意,又或许是在为了衣服颜色的搭配而发愁。
总而言之, 他刚才敲门的动作就是撞到她枪口上了。
见乔雪骨没有否认, 傅修聿帮她摁肩膀的动作渐渐停下, 换作搂着她的手臂道:
“对不起, 我以后都不会再催你了。”
“都说漂亮的人很大度,你肯定不会因为这一点儿小事就不高兴对不对?那你可不可以说说看,除了我催你惹你生气以外, 还有什么事情让你不开心了?”
傅修聿:求生欲爆棚。
乔雪骨被他哄得心情好了些, 但不知怎么,傅修聿哄着哄着,就把她抱到腿上去了。
她眼里泛着泪光, 指着桌上那支口红道:“我不喜欢这根口红, 可是我怎么都买不到我最喜欢的口红!!”
她最喜欢的口红色号在现代, 可是这个年代口红的色号本来就有限,更遑论买到她喜欢的那支。
“而且你看!”她又指了指自己的饱满而泛着光泽的红唇,“你都不知道口红涂好了有多难卸!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换个色号出门你就催我!”
“都怪你!”气死她了气死她了!
乔雪骨的拳头刚砸向傅修聿的胸口,下一秒,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一个泛寒的掌心给包裹住了。
傅修聿随即欺身上前,乔雪骨的余光只能瞥见镜子里他清晰分明的下颔线。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唇上的颜色已经所剩无几,反倒是傅修聿的薄唇红润了不少。
他用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揩去了乔雪骨嘴角一抹突出的色彩,安抚道:
“好了,现在卸掉了。”
乔雪骨:!!
傅修聿学坏了!他真的学坏了!!
就像是看不到乔雪骨严重的愠怒一般,傅修聿右手搭在乔雪骨纤细的腰间,左手拿起那支刚才被她重重放在桌上的口红,打量片刻后,他问: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口红?”
乔雪骨知道,以傅修聿这个直男的脑回路,她说了他也不会懂。
于是她怄气一般地答道:“橘调。”
……
直到出门前,乔雪骨还在生气。
不论傅修聿跟她说什么,她都是冷着一张脸回答她。
傅修聿问:“你想走路去还是坐自行车?”
乔雪骨扭过头,“哼。”
傅修聿:“……”
他没有办法,只能把她打横抱起。
乔雪骨今天穿的是一条长至膝盖的西装裙,裙子的末端刚好被傅修聿的手臂给收拢,只露出一截白皙匀称的小腿。
她:“姓傅的!你干什么!你快把我放下来!!”
傅修聿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眼中带有浅浅的戏谑意味。
乔雪骨刚要再度开口,就察觉到了一阵失重。
她忍不住下意识攀上傅修聿的脖子,傅修聿计谋得逞,她就这样被抱出了门。
好巧不巧,下楼时,二人与买完菜回来的周建东夫妇不期而遇。
对方二人显然也是没见过这幅阵仗,在他们眼中,小傅医生清冷不近人情,脸上的笑容也不是完全没有,但那笑意几乎从不达眼底。
哪儿像现在这样,就差把“我好开心啊”用毛笔蘸墨水写在脸上了!!
还有,在那些小姑娘的口中,傅医生不是一个不近女色的人嘛……怎么现如今就跟……
恰好周建东家里最近新抱回来的小奶狗也在场,大概是傅修聿身上的味道太好闻,它就一个劲儿地围着他的裤腿使劲儿舔。
乔在独一无雪骨看着地上那条对着傅修聿舔个不停的狗,总觉得有些眼熟……
周建东的妻子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傅修聿说道:
“不好意思啊小傅,我们这小狗它平常不这样,不知怎么的,这现在逮着一个人就可劲儿舔……”
她话音刚落,就感受到了身边丈夫的一道警告的目光。
那目光仿佛是在说:你生怕小傅听不出来是吧?!
傅修聿:“……嗯。”他知道,他理解。
乔雪骨憋了好久憋不住,终究是笑出了声。
刚才积攒的那一点儿不快,也在此刻化为乌有。
周建东却补充道:“小傅,小乔,你们明天中午来我们家吃饭吧。”
他边说还边把手中的菜举起来,“欣欣要从首都回来了,她写信回来说可想吃家里的菜了,我们买的多,你们也一起来吃吧!”
傅修聿当然是一口回绝。
乔雪骨想,还一块儿吃饭,周欣欣要知道我们去吃饭,不把桌子掀了那还是你女儿吗?
只是……乔雪骨抿了抿唇,只是现在寒假刚过去,距离暑假还远的很,那个周欣欣不在首都好好待着好好上学,千里迢迢跑回来栖山县做什么?
当然,这个疑问只在她脑海里存在了一瞬,因为他们到了县城家具店、沙发还没买到,傅修聿就被人叫走了。
天知道周建东为什么会前脚跟他们挥手道别,后脚就让人来县城家具店把傅修聿给叫走了。
被派来的人说话很是匆忙,跑步跑过来,话都说不利索地遇着肚子撑着膝盖,对傅修聿说道:
“傅医生,周院长让你快快回一趟医院!他有要紧事找你!”
涉及到医院的要紧事,除了人命关天,傅修聿再想不出其他。
无奈他也只好与乔雪骨告别,乔雪骨没说什么,只是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等他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完全消失后,她朝已经当上县城家具店副店长的赵秋指了指眼前的那张沙发。
“就这张吧。”她说。
——
高峰现在栖山县县城医院的二楼,他的目光透过二楼的茶色玻璃窗,一直追随着楼下那个挺拔高挑的身影。
“那位就是我们这儿的傅修聿傅医生,他刚从柳岗村村卫生站调过来不久,因为人比较年轻,所以我们都管他叫‘小傅医生’。”周建东指着楼下傅修聿一闪而过的身影,主动对高峰解释道。
天知道他们东洲市市医院的院长为什么会突然来到他们这个市里最贫穷最落后的小县城,又为什么要指名道姓地说要找傅修聿。
而且来的时候,还是一副恨不得立马把傅修聿抓过去的紧迫样子。
可是现在……周建东侧过头,偷偷打量了高峰一眼,果不其然,这人还是那副自打见到傅修聿的履历起,眉头就没展开过的凝重模样。
这说明他之前是没见过小傅的,可是既然没见过小傅,有为什么不辞辛苦这么大老远儿跑过来找他?
周建东不解。
“咚咚咚。”敲门声适时响起。
各怀心思的二人一同转过身,与推门而入的傅修聿对上视线。
只见后者腰杆笔直,长相清冷出尘,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那副金丝眼镜,更是让他原本就冷冽的气质又平添了几分,叫人移不开眼。
但,不管容貌和气质怎么出众,都不可否认,这个人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让人相信不起来,无法对他产生信赖。
更别提把性命攸关的大手术交到他手中,任他断生死。
高峰不懂齐丰儒前辈的想法,更猜不透他让自己来找这个名叫傅修聿的年轻人的心思究竟是什么。
可对方发话了,高峰也只能照做,他推了推眼镜,朝着眼前的年轻人伸出了他握了手术刀许多年的手。
“你好,小傅医生,久仰大名。我是东洲市市医院的院长高峰,今天唐突到处,主要是有事相求。”
他把“小”字咬的极重,眼神里是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放心。
与其同时,高峰也在内心暗暗祈盼着,但愿齐丰儒老前辈没有记错人,更没有记错名字。
否则的话,这个责任他实在是担不起啊……
傅修聿将对方的眼神尽数察觉,但却丝毫没有表露。
他有礼貌地伸出右手,疏离气质不减,“高院长你好,请问是什么事?”
高峰闻言,闭了闭眼,像是下了莫大的决心一般,他抽回手,从外套内兜里取出了一封信。
“小傅医生,这件事说来话长,你看了就明白了。”
——
东洲市市医院。
齐丰儒将手中的报告递给助手,为他指出了几个明显的错误。
说是助手,其实这也是他悉心培养的学生。
作为一名名声在外的外科医生,他教过的学生不计其数,门下也出了不少医学新星。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最得意的弟子却只有一个人,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老朋友傅清明的小孙子傅修聿。
傅修聿是他的得意门生,却也最让他头疼。
傅修聿不听话,又固执,认定了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刚一大学毕业,放着平坦光明的前途不要,非要瞒着所有人跑到这个他们过去听都没听说过的小地方。
虽说傅修聿走的时候还知道留一封信让大家别找他,可首都里的亲戚朋友、以及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还是急疯了!
恨不得翻遍他所有有可能去的地方,从角落里把他给抠出来!
“哎……”齐丰儒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心中泛起一阵庆幸。
幸好他在收到那封来往东洲市的求助信时,未雨绸缪地去翻阅这个地方的信息,以及地方志。
好巧不巧,就让他看到了他得意弟子傅修聿的照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傅修聿的旁边还站了个陌生的女人,看傅修聿在照片上沉溺其中的侧颜,齐丰儒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小张。”齐丰儒开口,喊出了助手的名字。
助手闻言抬头,却听得齐丰儒继续问道:“小张啊,咱们来东洲市的事情,你们没有人告诉舒雯吧?”
齐舒雯,齐丰儒唯一的孙女,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受尽宠爱,就此养成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娇纵性格。
小张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张嚣张跋扈的脸,那张脸只有在面对他们的师兄傅修聿时,才会露出柔和、羞涩的一面。
他立即摇了摇头,“老师您放心,我们哪儿敢告诉她啊!”
“以舒雯贪玩的心思,要是知道您来了东洲市,肯定也要吵着一起来!到时候不仅耽误了学业,说不定见着师兄了还会……”
“没告诉她就好。”齐丰儒及时打断了小张接下来要说的话。
其实这些话,就算别人不说,齐丰儒心里也门儿清。
傅修聿不辞而别将近一年,以他孙女的性格,见着人了八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更何况……齐丰儒的眼前闪过了那张照片,那张照片上傅修聿展露出来的神态,是他这个当老师的人都不曾见过的。
如果一定要他形容出来的话,那就是集温柔、缱绻,以及爱恋于一人。
那个人会是修聿在这边娶的妻子吗?
齐丰儒不禁心生疑惑,寻思着等见到了傅修聿,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
但他不知道的事,在东洲市火车站,周欣欣带着一名面容姣好的女子一同走下了火车。
“周欣欣,你们这鬼地方也太穷了!你说我的聿哥哥在这里,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第70章 李玉兰的下场
年轻女子的声音本就又高又尖, 再加上她的外貌小家碧玉、秀气出挑,两条乌黑油量的麻花辫紧贴着耳侧垂在肩上,衣着又是小县城里少有的新潮。
因此一时间, 吸引了站台上不少人的目光。
“我……”周欣欣不由得有些窘迫,按理说她也是家中独女,被爸爸妈妈捧着长大的, 性格也是出了名的娇纵。
可是她也很清楚,就凭她那点儿小门小户的家世, 与眼前的同学兼舍友齐舒雯,那是压根儿没法比的!
不为别的, 就因为齐舒雯的爷爷是他们医学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外科大牛,齐丰儒。
齐丰儒名声在外, 著作等身, 又与中医大家傅清明是挚交好友,所以无论是从外貌, 还是从家世, 齐舒雯无论怎么娇纵都是情有可原的。
她那点儿娇气, 在人家大小姐这儿都不够看的, 反而还会被认为是上不了台面的耍小性子。
想到这儿,周欣欣不由得在心中腹诽:自己怎么就把这么尊佛给请到家里来了……
但是很快,她转念一想, 她之所以千里迢迢写信给齐舒雯, 又趁着开学亲自把傅修聿在这边儿的消息告诉对方,不就是为了杀杀那个乔雪骨的锐气吗!
一想到自己当初跟齐舒雯提及傅修聿在这边娶了媳妇儿时,齐舒雯那副恨不得当场掐死乔雪骨以泄愤的表情, 周欣欣就觉得浑身舒爽。
不管怎么说, 只要齐舒雯这个正牌未婚妻来了, 那么她乔雪骨一个小小村妇,还就得夹着尾巴做人!
看她还敢不敢仗着傅修聿对她好使劲儿嘚瑟!
回忆起最初目的的周欣欣,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出来的笑。
只听得她对齐舒雯安抚道:“我……舒雯,事情这么大,我怎么会骗你呢?我又怎么敢骗你呢?”
周欣欣咬了咬牙,接过齐舒雯装行李的皮箱,要说这还是她头一回帮别人提东西,往常都是别人帮她。
“舒雯,要不这样,你先跟我回家住两天,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傅医……你未婚夫他的工作被调来了我们县医院,现在就住在县医院的家属大院,还就在我家楼下……”
周欣欣的语气中夹杂着讨好,“所以舒雯,咱们先过去看看你未婚夫和那个小村妇在不在家,在家的话就好说了,你一出现,一准儿就能把那个女人比下去!到时候你未婚夫肯定会乖乖跟你会首都结婚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