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可算是说对了齐舒雯的胃口。
齐舒雯来的时候还在想,既然那个小村妇能够入她修聿哥哥的眼,那说明对方还是有几分容貌的。
毕竟修聿哥哥的眼光一直都很好。
况且周欣欣说那人没有自己漂亮……那是当然!
她齐舒雯是谁呀?那可是首都医院家属大院的一枝花!首都医科大学小有名气的校花!
也就只有同样出身、俊美无俦的修聿哥哥才能配得上她。
至于那个村妇……呵,她就当是修聿哥哥被人蛊惑被人蒙骗,一下子想不开才找来消遣的罢了。
思及此,她也不管自己知不知道周欣欣的家在哪个方向,三步作两步就跳着往前走,可怜周欣欣一个人在后面乌龟似的跟着。
是又要扛自己的行李,又要提齐舒雯的皮箱。
活像个陪大小姐出门的丫鬟!
——
这一头,傅修聿与高峰并肩走着,一同走进了市医院的大门。
傅修聿的个子极高,身姿挺拔,长的又好看,走过去时就跟一道风似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演员!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身上聚,旁边的高峰脸黑的都快赶上锅底了!
他有理由怀疑,齐丰儒前辈之所以让他把这个年轻人带过来,就是为了利用这人的颜值给那个生病的小孩儿集资!
毕竟把傅修聿这张脸一摆出去,做哪个职业不比当医生挣钱啊!
而当事人傅修聿则是表情依旧,还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冷淡样子。
他从小到大被人这么盯着看,都盯习惯了,现在心里只是想着,他的老师齐丰儒来东洲市,为什么会点名让他来做这台手术?
傅修聿百思不得其解,即便如此,他还是跟着高峰进了一间休息室。
在这里,他见到了自己阔别将近一年的老师,齐丰儒。
齐丰儒是首都医科大学的客座教授,因着和傅清明的老朋友关系,他对傅修聿的要求也格外严格。
都说严师出高徒,再加上傅修聿从小就跟着傅清明耳濡目染,因而年纪轻轻就学的一身医术,叫齐丰儒十分欣慰,每次见到傅修聿,都恨不得把他介绍给所有人!
告诉所有人他齐丰儒教出来了这么个学生!
阳光正好,窗外有风吹进,吹的齐丰儒的银发微动,他坐在医院的木质靠椅上,抬起头,皱纹密布的脸上睿智不减,一双眼睛更是格外的亮。
“修聿啊。”齐丰儒撑着凳子的扶手起身,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傅修聿的肩膀,“你小子有能耐啊,一走就是一年。”
“老师。”傅修聿轻轻开口,眼神透过金丝眼镜,坚定而有力,“您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来这里的,等我找到了我想找的东西,自然就会回首都。”
“你想找的东西?”齐丰儒的笑容和蔼慈祥,“是媳妇儿吗?”
傅修聿的神情一怔,原来老师早就知道了吗?
“不是,但我的确结婚了,没有告知爷爷和您,是我的不对。”他没有否认,但他也不想雪骨在别人的口中,只是他要找的“东西”。
齐丰儒是知道他这个学生的性子的,不会撒谎,但也没有想到,傅修聿会回答的这么斩钉截铁。
想到家里的小孙女这一年来苦苦等待傅修聿消息的模样,齐丰儒忍住不悦,收回手道:
“没事儿,为师能理解,你这个岁数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激素分泌高,也确实需要排解,跟你一块儿长大的那几个毛小子,娃娃都会叫爹了,你这才结个婚,也算不了什么。”
言外之意就是,结个婚嘛,孩子都没有,那岂不是随时都可以离?
傅修聿知道他的老师并不是喜欢轻视别人的人,如果是的话,他不会不顾自己晕车,千里迢迢地从首都坐火车到东洲市,只为了救一个素未谋面的孩子的命。
可傅修聿也绝对不愿意别人在他面前这么说乔雪骨,哪怕这个人是他的老师。
“老师。”傅修聿推了推眼镜,语气淡然,“我不是因为年龄、激素才结婚的,我娶她,是因为我想跟她永远在一起,而她愿意嫁给我,也是我的福分。”
傅修聿说不出什么“喜欢”、“爱”之类的词,但是他知道,乔雪骨就是他这辈子的伴侣,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嚯,说的还挺好听。”齐丰儒看着眼前的愣头青,他的学生长得好看,这他是知道的。
舒雯上大学后没少回来哭,无非就是因为傅修聿太过抢手,今天这个送情书,明天那个对他暗送秋波,虽说他从来没有过回应,但舒雯还是很担心。
很担心她的修聿哥哥哪天就被别人给勾走了。
“但你有没想过,你媳妇儿跟你在一块儿,应该挺患得患失的吧。”齐丰儒道:
“她知不知道自己丈夫才不是什么小村医,而是傅老头的亲孙子,傅军长的小儿子,傅肃铭师长的亲弟弟?”
外人只知道傅修聿有一位医生爷爷,但是鲜少有人知道,他的父亲和兄长,都在部队里任职,立下了赫赫功劳。
而本来,他从首都医科大学毕业后,也应该听从父亲的安排,进入部队成为一名军医。
可是他没有。
傅修聿点了点头,“爷爷的事情我与她说过,父亲和哥哥的,我正要打算告知她。”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被齐丰儒给叫过来了。
齐丰儒闻言一惊,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学生居然对在这个穷乡僻壤里娶得媳妇儿这么真诚,连真实身份都跟她说了。
“哎,行吧。”齐丰儒搓了搓手,“你们年轻人的事,有你们年轻人独一套的解决方法,至于舒雯那边,我是管不着了,还得你自己见到她跟她解释。”
“我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傅修聿此话一出,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他一向是最冷静、最有礼貌的后辈,何曾跟老师、跟长辈,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老师,齐舒雯是您的孙女,只有您有资格管她,我与她,从小到大才见过几面?她年纪小不懂事,误把我当做长相厮守的对象,可您不仅不对她加以管教,还总在外人面前打趣我与她的关系。”
傅、齐两家,是世交,齐家到了这一代,更是只有齐舒雯一个女孩儿,自然就宠了些。
在过去,傅修聿每每都会制止齐丰儒的玩笑,他觉得这样不好。
可是流言已经传出去了,所有认识他、认识齐舒雯的人,都默认他们将来会结婚。
“老师,我认为我说的已经够清楚了,我的态度也一直都很坚决,您过去说齐舒雯为了我去读首都医科大学,为了我哭,为了我笑——”
“但,那些是她自己的选择,我担不起。”
傅修聿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在他看来,遇到相伴一生的人之前,他要让自己的身边干干净净,确保那个人来到自己身边时,不会被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给打扰。
而在那个人出现之后,他更是要专情专一,以给予对方无条件的安心。
这也是他随身携带结婚证明、告诉周围所有人他结婚了的原因。
齐丰儒没有再说话了,他沉默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幽幽道:“这件事是为师考虑不周,等我回去,会好好跟舒雯谈一谈的。”
以长辈的角度,他也不可能让自家孙女等一个对她压根儿没有心思的人等这么久。
“那,修聿,我叫你来这里的原因,高院长已经跟你说过了吧?”齐丰儒指着门外的高峰,对傅修聿问道。
高峰自打傅修聿进来起,就一直站在门外等他们,好说人家也是一院之长,就这么让人家站在门口等,反而显得他们不通人情了。
傅修聿“嗯”了一声,心中还隐隐有些不快。
齐丰儒这才继续道:“近一年来拿过手术刀没?手生不生?”
“拿过几回。”傅修聿伸出自己修长如玉的双手,“只不过都是结扎手术。”
齐丰儒:“……”
“那你自己结了没?”他问,“要不然结婚都这么久了,还没听个响儿?”
傅修聿:“……”
“我们暂时还没有要孩子的想法。”他坦言。
门外,高峰在齐丰儒的眼神示意下,带着一沓资料走了进来。
“小傅医生,这里面记载的是那个孩子的全部信息,人命关天的事,还希望你能尽力为之,确保万无一失。”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这个年轻人。
不等傅修聿开口,齐丰儒倒先听得“哈哈”一笑,他对高峰道:
“高院长啊,你就放心吧!遇到我学生,是那个孩子的福气!”
——
从县城到镇上,给徐秀珍送完新一批的样板图后,乔雪骨独自一人回到了柳岗村。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她会在路上遇到梅栋的哥哥,梅旭。
对方的态度还是一如往常地奇怪,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跟乔雪骨说个不停。
也是因为他,乔雪骨才知道,原来在她没回来的这段时间里,梅栋和李桂花从县城拘留所被放回来、在回村的路上被柳二傻推进了村口的池塘里。
恰巧当时正是傍晚时分,家家户户都忙着生火煮饭,也就没人去救。幸好梅栋熟水性,因此只不过灌了几口水就上了岸。
就是可怜李桂花呼救半天没人理会,梅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救她,她就这么沉到了塘里。
等被人捞起来的时候,身子都僵了,好说歹说捡回来一条命,就是那条腿保不住了。
乔松年年后就失踪了,李桂花被村民们送到家里,他们给她留了几顿饭后就走了。
李桂花没人照顾,一个人躺在床上哭的昏天黑地!
要说这时候,还是腿伤没全好王振山刘艳霞夫妇站了出来,王晓东的伤已经好完全了,他们就把家里多出来的那张找木匠打的轮椅,转手卖给了李桂花,狠狠宰了李桂花一笔!
李桂花先前好不容易赚的那点儿钱,都被派出所以她搞封建迷信骗钱为由,都给没收了去,现如今这所剩不多的养老钱,也都拿去买了轮椅……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村里人都记得,李桂花拿钱去找刘艳霞买轮椅时,是一路从村头哭到村尾的。
至于她的好闺女李玉兰呢?
李玉兰现在可谓是自身难保,这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李玉兰耐不住寂寞,背着梅栋跟柳二傻有一腿!
两个人珠胎暗结,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都是柳二傻的!
并且她为了能跟柳二傻光明正大地在一起,还指使柳二傻对梅栋杀人灭口,梅栋从水里爬起来弄清楚之后,一气之下就推了李玉兰一把……
李玉兰的孩子没了。
可是没有人心疼她,村里人都在背后指着她脊梁骨骂,骂她不知廉耻,骂她对不起梅栋,对不起梅家二老对她的悉心照顾。
被骂了几天后,李玉兰疯了。
她抱着个枕头在几个村子里乱窜,逢人就说那个枕头是她的儿子,梅栋本来还因为孩子掉了的事儿对她有几分愧疚,后来渐渐地也因为觉得丢脸,和李玉兰离了婚。
这时候,有媒婆上门,给梅栋说了他们梅岗村那个许久没嫁人的张红荷。
张红荷有心脏病,打娘胎里出来身体就不好,在过去,以梅栋的家世,是断断看不上张红荷的,更不会娶她。
可是这个节骨眼,他也成了离婚的男人,更别提头顶的绿意还没完全散去。
那正儿八经的人家,哪个愿意把姑娘嫁给他呀!
梅家二老抱孙子在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夜就让媒婆把自家愿意娶张红荷的意向,转告给了张家。
张家也正愁着张红荷没人要呢,两家一拍即合,婚事就商量在过两天。
而李玉兰这一头,柳二傻家得知李玉兰不仅疯了,还离婚了!
疯子和傻子,那是绝配啊!
于是柳二傻家趁虚而入,这不,前两天二傻子的娘,还让二傻子上门找李桂花提亲呢!
李桂花见到登门提亲的柳二傻,是气了个半死!连人带礼物都给扔了出来!
据说人还从轮椅上摔了下来。
村里有人拱火,让她不如就接受了柳二傻这个女婿,将来好歹也有人照顾。
对于这种言论,李桂花是听一次发一次狂,索性把乔家的大门上了锁,谁来也不给进!
好巧不巧乔松年就在这时回来了,他拍了半天门没人开,气的他借了个梯子爬进家里,把还在床上养伤的李桂花给提起来打了一顿!
乔雪骨听完这一切,只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剧情里的李玉兰是人生赢家,做什么都有人帮忙,顺风顺水。
李桂花作为女主角的亲妈,也是分了一杯羹,挣了好大的荣光。
可如今却……
乔雪骨挽了挽自己的鬓发,全然没注意到一旁梅旭忧心忡忡地眼神。
梅旭把乔雪骨送到了乔家,一路上都是他在说,乔雪骨理都没理他。
他知道乔雪骨的性格,骄傲、只会在别人提到她感兴趣的人和话题时,勉强开口说上几句。
恰好,梅旭今天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乔雪骨同志。”到门口时,梅旭终究忍不住,将自己的梦和盘托出。
“你有没有想过,傅修聿他也许不像表面上那么……”
——
柳岗村,乔家。
乔松年回家发了趟疯,打完人就跑了,李桂花被他打了个半死,浑身是哪哪儿都疼!
伤痕累累的李桂花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还不如就被乔松年这么打死好了!一了百了!
可她转念一想,她还没等到乔雪骨跟她一样的那天呢。
乔雪骨那么作,等傅修聿受够了她,肯定也会像乔松年对待自己一样,对待乔雪骨的吧!
想到这里,李桂花活下去的欲.望重新燃起。
她想,她就是死,也不能看到江锦那个贱蹄子的女儿好过!
江锦死的早,最美好的样子却永远活在乔松年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