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青棠作为谏官,提出:趁着这个机会,彻查贪污腐败之事。从九陵开始,一路查到灾区,总能把这一路上的蛀虫给揪出来。
出乎她意料的是,太子作为当时主持朝政的人,第一个赞同夏青棠的提议。
反倒是殷湛,跳出来举了反对意见。
他也曾护送一批物资去灾区,前一日刚回来,神色还有些疲惫。
“贪污腐败该查,却不是现在。现在首要解决的事灾区百姓的安危。”
“就是因为现在混乱,所以突然出击,才能揪出那些腐败之人,等安抚好百姓,局势稳定下来,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消灭了,那还查什么?”
“百姓安,则天下安,为了朝堂稳定而置百姓于不顾,枉为仁臣、仁君。”
百官大臣们虽然听说过这湛王夫妇二人一向不和的传闻,但是当朝这么争论起来的还是第一次。
以往,只要夏青棠出言驳殷湛两句,他就闭口不言了。
这一次竟说出那样的狠话,大概也是气得狠了。
夏青棠脸色一凛,目露寒光,一展衣袖:“怕不是湛王殿下涉及其中,怕被查出什么来吧?”
两人目光一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晦涩不明的复杂情绪,然后又都同时避开了目光。
两人都没错,只不过站在不同的角度,提出不同的意见而已。
而气急攻心,说出来的话就隐隐含了些刀子。
下了朝之后,原本殷湛想要找夏青棠好好聊一聊这件事情,给她分析一下事情的轻重缓急,但是宫里,家里,怎么都找不到她。
直到傍晚时分,夏青棠已经酩酊大醉,倒在酒楼桌上,意识不清。
半夏遣了下人回湛王府通报,殷湛急匆匆赶去,这才知道,她下了朝,哪里都没去,就一直在酒楼喝着闷酒。
夏青棠在府中很少饮酒,酒量也不深。
殷湛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人儿,心头一团闷火,想发也发不出。
只好认命地将人拦腰抱起,一路上还要担心着不能把她磕着碰着,小心侍弄。
那也是殷湛第一次知道,这平日里冷面冷情的夏大人,醉起来是那么缠人又磨人。
殷湛抱着她,想要将她放到床上,却被她圈住脖子,怎么说都不肯放手,嘴里嘟嘟囔囔的像是在咒骂什么,却没人能听得清。
等一碗醒酒汤灌下去,意识稍微清明一点之后,嘴里骂人的话也变得清晰了一些。
左不过就是“殷湛那厮是个大坏蛋”、“殷湛又老了一岁,是个老顽固”之类的话语。
殷湛失笑,想要分辨一二,可每次刚一开口,就被她用嘴堵住了话头。
美人在怀,主动送上红唇。
即使没有什么亲吻技巧,也没有什么柔情可言,如此反复两三次,殷湛不是坐怀不乱的柳公,早已乱了气息。
也许是被夏青棠口中的酒精迷住了心窍,殷湛到底没有再压抑住冲动。
在两人成亲的第三年,在两人白天刚吵完架的情况下,圆了房。
那一世,殷湛从没有出口问过:那一晚夏青棠是否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否知道面前的人是自己原本厌恶之人。
因为第二天一早,没有温存,没有质问,夏青棠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是到了上朝的时间,便正常洗漱上朝。
往后一如从前,仿佛那一晚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似的。
有时殷湛都不禁怀疑,那一晚是不是只是自己的臆想。
..
身下的人儿止不住地颤抖。
夏青棠发誓,她真的是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
只是那唯一的一次床/事已经距离现在太远了,而且又是酒后胡来,她根本不知道过程是怎么样的。
只记得第二天身子酸痛难忍,像是被人大卸八块后又重新拼凑起来的。
她曾经甚至怀疑是不是殷湛趁机报复,将她剥/光了打了一顿..
也不知道现在清醒着进行,会不会更痛苦啊!
夏青棠想着想着脱口而出:“我能不能喝点酒再来啊。”
..
整座宫殿都是静悄悄的,这一刻两人的呼吸都凝住了一瞬。
而尴尬的这一瞬让夏青棠心里更发颤了,她也可以发誓,真的不是故意把心里话说出来的。
殷湛紧咬着牙,紧绷着身子,克制着自己不要失了理智。
最后泄了口气,将她额前的碎发往后理了理,“乖,去帮我打些冷水来。”
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也魅惑得不成样子。
第15章 吼我干什么
夏青棠承认她有一瞬间的沉沦。
不过倒不至于迷了心智,能有其他办法解决,她当然不会固执地非要让自己去受苦。
夏青棠麻溜儿地从他臂弯下钻出,连滚带爬下了床,当起了暂时的苦力。
殷湛半裸着上身,夏青棠小心避开他手臂上的伤口,一桶又一桶的冷水给他从头浇下。
已经到了初秋时分,天气虽不算寒冷,但是吹过来的风也已经有些夹带了一些凉感。
尤其这一桶一桶的冷水浇下去,夏青棠怕他身子受不住。
浇到第四桶的时候,夏青棠甩了甩有些酸了的手臂,侧着身子,眼睛却忍不住往他精壮的身上瞟去。
“殷湛,要不然还是..”
“继续。”
“好嘞。”
夏大人活了三世,于锻炼一事上向来是懒怠的性子,能不动就不动,能坐马车就绝不会花一点力气去走路。
她一边哼哧哼哧地费力搬着水,一边还在心里咒骂太子和夏青兰:这手段都不带更新一下的!没事就下媚药,不知道解起来很累的吗!
一直浇了十多桶水,夏青棠终于把桶一扔,席地而坐,喘着粗气,“不行了,我太累了,你让我休息…休息片刻。”
浴桶中的水不过将将没过殷湛盘腿的下半身,不过好歹火气已经降得差不多了。
他轻咳一声:“夏大人..”
“片刻!休息片刻!”
“..旁边偏殿衣物间,该是放了不少我以前的衣服,我..”
夏青棠反应过来,“没事了吗?”
“嗯。”
不需要再继续提水,只是过去拿几件衣服,倒是累不到自己。
于是夏青棠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无力的步伐,走到殷湛说的偏殿。
这一整座芳翠居虽然久未有人居住,但是里面的家居摆件却是干干净净的,倒像是有人定期来洒扫。
找到衣物间,里面不止放了殷湛的衣物,还有很多其他的物件,看上去都有一些年头了。
夏青棠觉得自己应该拿了衣服就走的。但是鬼使神差般,该死的好奇心促使她将手伸向了正中摆放的一只金丝楠木的箱子。因为这箱子上的锁扣明显使用频繁,都已经被磨得有些发亮了。
她的手刚摸上那箱子上的铜扣,身后便突然传来一声急促的呵斥。
“夏青棠!”
夏青棠被吓了一大跳,不仅手中的衣服被吓得掉落在地,连她本人也差点腿软,后退一步拄在了箱子上才稳住身形,不至于摔一个屁墩。
“你..你吼我干什么!”
殷湛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刚才只是突然想起来这屋子里面有不能被看见的秘密。所以着急忙慌,披了一件外衣就赶过来。
一到门口,看见她正要揭开那秘密入口,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只是声音大了一些,没想到会把她吓成那样。
他赶紧过去将人扶起:“对不住,只是这里面的东西不可随意翻动..”
“不动就不动嘛,这么大声做什么呀?吓死我了。”夏青棠话说出口,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现在语气里的撒娇意味有多重。
倒是殷湛听着,心软得一塌糊涂,连连道歉,早忘了自己昨日甚至今天早上还想要探究这女人的真实用心。
突然,夏青棠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将地上的衣物捡起,往他手中一塞,然后迅速走出门外,隐约可见那耳后根连着脖颈都红了一大片。
殷湛看到她的样子,低头看了一眼,瞬间明白过来。
只是想到刚才那个背影,他眸色沉沉,似乎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动,此刻又有席卷重来的趋势。
【湛棠小剧场】:
Q:第一次坦诚相见是什么时候?
棠:第一世醉酒。
Q:这一世的。
湛:成亲那晚。
棠:重生回来,他第一次在宫中被夏青兰算计那次。
湛:..
第16章 如你所愿
夏青棠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眼前就是一株银杏树。
初秋时分,叶子已经有些泛黄。
风一吹,飘下些许落叶,有些卷了几个弯落进旁边的小池,有些翻腾地远些,飘出了院墙,似乎更向往外面的景色。
但大多数,还是被吹落在大树四周,等一场秋雨将他们化作养分,吸收进树根,有朝一日,也许会重新化为银杏叶,冒出枝头。
大约半刻钟之后,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殷湛走了出来。
夏青棠回头,只见他着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的斜领长袍,孤清俊朗,渐渐的,与多年前那个寺庙中海棠树下的少年身影重合。
除了一身红白铠甲,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穿这样浅色的衣物了。
此情此景,倒是比许多生离死别的场景更触动夏青棠的心弦。
不知何时浮起一阵水雾,迷了夏青棠的眼睛。
“夏大人,夏大人..”
殷湛见她的神情不对,心底划过一丝疑惑,又叫了两声,才将夏青棠唤回神。
“怎么了?”
夏青棠回过神来,侧开视线,“没什么,这就是你母妃的宫殿吗?”
“嗯。”
“芳翠居..”一定是皇帝选的名字,土到极致。
“如何?”
夏青棠摇了摇头,这话说出来万一传到了皇帝的耳朵里,怕是要掉了脑袋。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正经地叫我夏大人,以前也是,一直叫我夏小姐,夏姑娘,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不是,”殷湛走到她身边半步远的地方坐下,像以前那样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那我该叫你什么?”
夏青棠本来调侃两句,“娘子”两个字一浮现在脑海里,还没说出口,自己就先立起了一身寒毛。
“比如叫我棠儿。”
殷湛冷笑一声:“如太子殿下那般唤你?”
夏青棠:..
这么好的气氛,咱就不能不提他吗?
“对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提到刚才的事情,殷湛的脸色一沉,像是染上了一层冰霜。
最终却也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你是不是怕说出去,对我夏家名声有损?”
殷湛没有说话。默认了。
“反正我已经要嫁给你了,损的也是她自己的名声。”
殷湛脸色稍缓,“还有你的两位兄长。”
夏青棠一拍掌,“对哦,我没想到这一层,这厮真是害人不浅,关键这事做出来不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嘛。”
夏青棠边说话边拿眼偷看殷湛,顿了一顿,问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你们真的出了事,还被别的人看到了,你会怎么做?”
殷湛刚缓过来的脸色又黑了两分:“你希望真的出点事?”
“当然不是啊!万一,我只是打个比方。”
“不会有万一。”
“那这么说吧,就算你们没什么,但是刚才的情景被别人看到了,夏青兰以此讹上你了,你会怎么做?”
殷湛侧过身来,定定地看着夏青棠,“夏大人希望我怎么做?”
“我当然希望你二话不说将她推开,推的越远越好。你也知道,我可是向来崇尚一夫一妻制的。”
夏青棠言语间有些激动,似乎嘴上说的不够,还加上了手的推搡动作。
只是殷湛也不说赞同也不说不赞同,还是定定地看着夏青棠。
夏青棠被盯得有些发毛,撇开了眼睛。
良久,殷湛淡淡开口,“如你所愿。”
“啊?”
殷湛已经站起了身,往前走去:“走吧,出宫。”
“你刚才说什么啊?”
“出宫。”
“不是这句。”
“走吧。”
“还要往前。”
..
一直到天色将晚,两人才终于出了宫门。
走出宫门的时候两人脸色都不太正常,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半夏和李青早就等不及了,尤其是半夏,刚才看到夏青兰被人带进宫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做什么对自家主子不利的事情。
此刻看到夏青棠出来,几乎要激动得落泪。
“小姐,你怎么样?”她将夏青棠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一番,看她脸色有些发红的样子,又问道:“是不是伤势又复发了?”
夏青棠张了张嘴,看了眼旁边的殷湛,还是什么话都没说,点了点头。
“那我们赶紧回去把药喝了,中午就应该喝第二副药的,这耽误了大半天,小姐定是疼了。”说着就要搀扶着夏青棠上马车..上马。
她忘了今天早上自家小姐是骑马上朝的。
“扶夏大人上我的马车吧。”
夏青棠有些意外,“那你呢。”
“我骑李青的马回去。”
李青:?
“殿下,这不太好吧,两个大男人同骑一匹马,有点怪怪的。”
说话间,殷湛已经上了马,冷冷的看了眼也准备上马的李青:“你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