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策一手轻轻摁住她的肩,低声道:“让孤看看,听话。”
江音晚不敢再动,看着裴策重新俯身,另一手掀起重重裙摆,堆叠到她的腰腹间,露出雪白的素软缎亵裤,竟已染上了点点嫣红。
裴策伸手,欲将之褪下。江音晚的眼圈蓦地红了,声腔低弱孱碎:“殿下,不要看了,好不好?”
裴策的动作顿住,却没有移开。搭在她肩头的大掌轻轻拍了两下。下巴贴近她额角的发,小幅摩挲:“不要紧的,孤只是看看你的伤。”
待怀里的人稍稍平静,他利落地褪下了那软缎布料。
眼前纤柔轻云,如玉似雪,堆叠的裙摆微垂下来,掩住更多风光。雪间红梅点点,晃人的眼。
江音晚察觉到裴策的视线,这般不紧不慢的梭巡,让她愈发窘迫。洇红的杏眸里水雾漫起,嫩白的葱指揪着裙摆,慢慢往下扯,想要遮挡。
裴策轻轻攥住了她的双手。一双漆眸抬起,分明清持不乱,凝她一眼,又淡淡扫下去。
江音晚却已熟悉这男人,每每端着矜冷姿态,做的却是狎.亵之事,从容慵慢地赏玩,才更叫她难堪。
看到他视线静静停在那些血渍,江音晚脑中蓦然闪过几幅别扭的画面,心慌意乱之下,竟鬼使神差轻呼一句:“殿下,不……不能舔的。”
裴策抬头,目光莫测地看她。片刻,轻笑出声。
今日冬狩,骊山围场陡生变故。
御苑中,驯养了一只海东青,素来为皇帝所喜。狩猎开始前,为鼓舞气势,皇帝唤侍从擎着它送到御前。
不料那颇通人性、本已被驯服的海东青,砉然掣断足上锁链,骤地向御座扑去。
四周禁卫赶忙护驾。然而海东青彼时距御座极近,又庞大激猛,劲有千钧,迅如雷霆,一切只在瞬息之间,禁卫制它不及。
幸有二皇子裴笃斜刺里一箭射来,将之贯穿。然而终究慢了半拍,隼喙已直直啄向皇帝的眼眶,与眼珠仅差毫厘。力道之大,眉骨已裂。
烈性的猛禽,即使中箭,犹伸爪袭人,在皇帝的胸前留下三道长长血痕,深可见肋骨。若非它已重伤失力,恐怕足以伤至心肺。
裴笃再射一箭,海东青终于颓然倒地,挣扎扑扇着巨翅。
变故发生得太快,众人只见御座周围一阵兵荒马乱。动静未偃,二皇子已断喝一声:“还不速速将这畜生拖下去处置了?”
扈从赶忙领命。待禁卫散去,宦侍尖声传来太医,众人才看清那一身明黄骑装此刻满染猩红的模样。
这一日的冬狩,终是未能举行。
围场条件有限,太医对陛下伤势稍作处理后,禁卫便急忙护送御驾回宫。
当日所有接触过这海东青的驯鸟人、侍从、太监皆被拿下,由大理寺一一审讯。围场中所有人皆被勒令不许离开一步,直到三日后彻底排查完毕。
皇帝近年龙体已大不如前,回宫当夜便高烧不醒。罢朝三日后,内阁诸臣不得不请出尚在东宫“养病”的太子暂时主持局面。
这日,二皇子裴笃探视皇帝后,从紫宸殿出来,皇后身边的太监姚幸请他至昭庆殿小坐。
宫人素手斟茶,皇后坐在上首,目光端雅慈和。素日嘴角的雍容淡笑,倒是因为担忧陛下伤势而浅了许多。
皇后看着裴笃,温声劝勉道:“冬狩当日你英勇救驾,本宫甚感欣慰,日后亦需秉持忠孝之心。”
裴笃生得肖似其父,剑眉星目,高大威凛,此刻恭顺地颔首:“谢母后教诲。”
几句话下来,姚幸带着宫人退出殿外,只留母子二人叙话。
皇后戴着鎏金护甲的手轻捧茶盏,用杯盖悠悠拂着浮末,那端华语调一分不变,慢慢问下首的裴笃:“怎么就如此心急呢?”
裴笃骇然抬首,有些心虚:“母后……儿臣不懂您的意思。”
皇后不理会他的装傻,雍声慢道:“你该知道,三皇子母族已垮,陛下不愿见太子独大,迟早会扶持你。
“那日冬狩,哪怕你表现平平,陛下也定会嘉奖封赏,向众臣表态,更何况太子未至骊山,本是你的好时机。”
裴笃神情愕然:“可儿臣正是以为,那是儿臣的好时机,才会……”
皇后似是觉得好笑,嘴角缓缓弯起,语调却不着痕迹地加重:“才会自作聪明,多此一举?”
裴笃彻底变了面色,惶然道:“儿臣蠢笨,摸不准圣意,只想表露忠心,借救驾之功,让父皇重用儿臣。
“儿臣已算好,只要出手及时,便不会伤及龙体。未料那海东青发狂至此,害父皇昏迷不醒,实在难以心安。”
皇后缓声道:“你的确该难以心安。若真未伤龙体,那海东青的失常或侥幸无人细究。可是眼下,你真觉得自己做得足够干净?
“本宫能猜到是你,陛下醒来后,也难保不会对你起疑。”
裴笃目光怔怔,半晌才道:“弄巧成拙,非儿臣本愿。不过儿臣确信未留证据。儿臣仅派人在海东青饮食上动了手脚,海东青已死,那人也已在大理寺狱中服毒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