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道里有个小身影慢慢吞吞走了出来,杨久咦了一下。
小甲说:“是宋大夫的药童。”
杨久点点头,是那个孩子,她侧头示意小甲上去问问。
小甲过去,和药童嘀咕了几句,随后领着药童过来了。
药童给杨久行礼,“杨公子。”
说完就咬着下唇不说话。
“怎么了?”
杨久心里面嘀咕,不会是宋大夫又找自己什么事儿吧,自从药堂遇袭后,宋大夫再也没有找过她。
“爷爷出去看病了,我在府中无聊地走动,惊扰到公子,公子原谅。”药童眼巴巴地看着杨久。
杨久轻笑,原来是个不好好学习的小孩子,她打开罐子捡出两块米花糖送到药童面前,弯着腰平视着他的眼睛说,“爷爷是不是给你留了功课?”
药童先是高兴地拿了米花糖,他其实老早就晃悠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发现杨公子在做米花糖了,眼馋得很,所以一路悄悄跟着。王府明着暗着的侍卫很多,药童要不是被杨久发现了,不然直接被侍卫提溜着衣服领子给提走了。听到杨久询问功课,得到米花糖的高兴雀跃瞬间被心虚取代,老实孩子还没有学会撒谎眼不红、心不跳,视线游移,嘴硬地说:“做、做完了。”
“哈哈哈,骗人。”
拆穿小孩子的心虚很爽啊,杨久曲手指弹了一下药童的脑门,“别在府里面瞎转悠 ,小心侍卫把你关起来等爷爷回来领。”
小药童要哭了,连连点头说自己不敢,握着米花糖,垂头丧气地离开。
“等等。”
杨久忽然喊住。
小药童眼红红地停下,扭头期盼地看着杨久,只要杨公子说一声带自己玩,他就不用回去做功课了!
杨久忙走了几步到小药童的身边,微微扯开小药童的衣领看他的后脖子,脖子上有些红疹,“痒不痒?”
“啊?”小药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你脖子上有小红疙瘩,痒不痒啊,千万别抓,挠破了小心扩散得到处都是。”杨久吓唬小孩,免得他不知轻重地抓来抓去,她看到皮肤上有明显的几道抓痕,估计是皮肤过敏。
万物复苏,动植物开始丰茂生长,各种细菌病毒也活跃了起来,春季本来就是易敏的季节。
小药童僵住,脖子梗着不敢动。
“等爷爷回来了让他看看,弄点清热解毒的药膏涂涂应该就没事儿了。”杨久拍拍小药童的脑袋。
“嗯嗯。”小药童点头如捣蒜,不敢有丝毫耽误,行了个礼就撒腿离开。边跑他边把一颗米花糖塞进了嘴里,一边脸颊鼓了起来,丝丝地吸着口水,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融化,仿佛给后背插上了小翅膀,开心到飞起。另一颗糖他小心翼翼地握在手心里,心里面有个小恶魔说:吃掉吧吃掉吧,爷爷不吃糖的。另外一个善良的声音说:留个爷爷吃,好东西要分享的。
左右博弈,纠结着回家。
杨久看着小药童跑了,失笑地摇摇头,还真是孩子心性。继续回去,遇到小药童、看到过敏皮疹的事儿抛到脑后。进了院子,昂首挺胸的小嫩公鸡溜达溜达了过来,杨久看到它就忍不住拉长了脸,是什么不好,偏偏是一只公鸡。
“要公的有什么用,除了没有时间观念的打鸣,连个蛋都下不了。”
穿越小公鸡灰溜溜跑了。
随着天气变暖,农时开始,宁王忙碌的事情变多,要忙着督促农耕、忙着巡视三城、忙着边防线的布置……到了这个季节,兵就成了农,下地屯垦是老祖宗就流传下来的法门。
他不在,前几天在靖州,最近应该在单州吧。
一个人,杨久没心思给自己做吃的,晚饭随便吃了个饼,就这么凑合了。晚上睡觉不知道为什么不踏实,梦里面总有一片红疹,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醒来时头昏脑涨,心里面隐隐不安。
“小甲,你知道会引起的红疹的毛病有哪些吗?”早晨洗漱的时候,杨久闲聊的时候这么问。
小甲愣了下,“公子,春日里很容易起小红疙瘩啊。”
“对呀,公子,别在意啦,被虫子咬啦,碰到什么花粉啦,就能够长小红疙瘩的。”小乙说。
杨久按按太阳穴,“应该是我想多了。”
“我给公子按按。”小甲绕到杨久的身后,给她轻柔地按着太阳穴和脑门,他在宫中不像小乙那样跟了个好师傅、精学了一门手艺,他跟着的人一直在换,学的东西也是杂七杂八的,按摩就是其中一样,没学全,就学了一点点按头。
杨久眯着眼睛,享受的滋味真爽。得到了宽慰,梦里面那些杂七杂八的也统统消失,她再度恢复了活力,恢复了带着小甲小乙每日往返田庄和王府的生活,她在田庄里待的时间更长了,中午会在庄子上随便吃一口,然后就盯着种地,盯着耕犁的改进,第三版的耕犁有了质的飞跃,坚持抵触新生事物的老农也放下了偏见,开始对杨久赞不绝口。
不误农时。
脸朝土地,背朝天。
春耕下,每一个人、每一张面孔都很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