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客官是要定做衣服,还是购买成衣呢?”一个手里拿着软尺的中年男人挂着殷切的笑脸,向他们走了过来。
虽然他不清楚两人的身份,但仅凭着他们强大的气场、华美的衣裳、以及只有足够的金钱才能养出的矜贵,他不难判断,他们很有钱。
而且不光有钱,那位白衣公子一定还很宠爱身旁的女伴。
如果不是想要讨好她,哄她开心,又何必深更半夜还要亲自跑一趟呢?
“定制成衣最快需要多久?”玉应寒说话的时候,眼睛匀速扫了扫展示出的各式布料,似乎对眼前一块墨绿的衣料有些兴趣,挑起来感受了一下触感。
“这就要看您选择哪种样式,哪种布料了。比如一些款式繁复的刺绣,就需要两三月,但若是普通款式,长则十日,短则一日。”
玉应寒忖了忖,转头看向沈念,微微翘起唇角,问到:“不知夫人喜欢哪种?”
沈念眼皮跳了跳:“...都可以。”还跟我玩儿角色扮演是吧。
侍者听到都可以,心里乐开了花,飞快从后面的柜子里挑出几块顶级的布料,摆到他们面前,一一介绍:
“这款,叫流月纱,在光线充足的时候,裙摆会闪闪发光,如同繁星闪烁,很是美丽。前几日永乐郡主还命人来店里用这款布料做了纱裙,别提有多流行了。”
“这款复古缎面的,虽然看起来素了些....巴拉巴拉....”
“还有这款,叫百绣云锦,上面的花纹图样是当下最流行的样式...巴拉巴拉...”
侍者滔滔不绝地为他们介绍着每一款有多独特多美丽多与众不同,听着听着,沈念就有些分神,心不在焉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巴,却不知道他讲了什么。
说实话,她对于衣服这一块其实并没有很讲究,只要顺眼舒适就可以了。至于其他能发光能塑形什么的,她都不是特别在意。
她坐在软软的垫子里,单手撑着下巴,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玉应寒看出她开始百无聊赖了,不动声色笑了笑,伸手揽过她的腰,轻轻捏了捏。
沈念被捏到了痒痒肉,一个激灵挺直腰板坐了起来,瞪了他一眼。
“不知您喜欢哪一款呢?”侍者以为她有了决定,笑盈盈地看向她。
沈念扫了一眼面前的几块布,指着其中一块白色的说到:“这个吧。”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扭过头去,朝玉应寒甜甜一笑,“夫君觉得这款如何?”
玉应寒被这声夫君叫得乱了心神,愣了好半天都没反应,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僵了僵。
“夫君?”沈念笑得更甜蜜。
他回过神来,捏着她腰侧的手指往下一滑,在桌下偷偷打了一下她的臀:“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侍者喜笑颜开,因为她挑了里面最贵的一块:“那您想要什么款式呢?”他殷勤地把几张样纸铺开,又开始一一介绍起来。
沈念匆忙打断他:“就这款吧。”看起来工序挺复杂的,但很仙,她喜欢这种飘逸的仙女裙。
侍者笑得更开怀,眼光真好,又是最贵的一个款式:“您还有什么需要吗?如果不需要,随小的去量一下尺寸吧。”
“可以做款式相近的男衣吗?”
“当然可以!”侍者乐得要跳起来,“二位可真是恩爱,连衣服都要穿相同款式呢。真真羡煞旁人。”
他真诚地歌颂他们可歌可泣的爱情!简直太美好了!
“两位的成衣加起来需要三百灵石,您看是现在支付,还是去您府上——”
“现在。”不等侍者说完,玉应寒平静地从袖口拿出一大袋沉甸甸的灵石,连眼睛都没眨过一下。
这可是整整三百块灵石啊!如果要做个比喻的话,就相当于一口气买了两支爱马仕柏金包,还是鳄鱼皮的那种。
沈念忽然觉得玉应寒更帅了,帅呆了,帅得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他就是世界上最酷最英俊的男人!
“让夫君破费了。”她冲玉应寒挑了挑眉,语气里半分悔意都没有。
“容小的先去准备一下,二位请稍等。”
侍者刚一转过身,沈念就已经从自己的垫子上被拎到了玉应寒腿上。
他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嘴唇贴在她的耳边,用仅有她能听见的低沉气声说到:
“那夫人好好想想,该如何补偿我。”
温热的气息喷打在她的颈间,惹得她一阵酥痒。
沈念被撩得耳尖一热,脑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堆黄色废料。反应过来后,她狠狠在心里骂了自己几句。
怎么就那么轻易被蛊惑呢?真是男色误人!
“想好了吗?”玉应寒在她肩窝闷笑,“夫人想到什么了,耳朵红成这个样子。”
沈念猛地从他腿上跳起来,随手捡起桌上的几张样图纸对折,当作扇子扇了扇风:“没想好。”
他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被她压褶的衣摆,淡淡道:“不着急,慢慢想。”
不过片刻,侍者走了过来,恭敬道:“二位里边请,随小的去量一下尺寸。”
“等等——”沈念眼珠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她三两步追上侍者,轻声道,“可以让我亲自给夫君量吗?我家夫君不喜外人碰他,所以...”
侍者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当然没问题。”他懂!这些有权有势的贵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挑剔的毛病,他将软尺递给她,“您在这里量就行了。”
玉应寒似笑非笑地看着沈念,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但他很喜欢看她这个样子,很有趣,比他见过的所有事物都要生动可爱。
沈念故作羞涩地走过去,抬起他的双臂,非常贤惠地替他脱去外衣:“外衣太厚了,这样量得更准确。”
玉应寒默不作声,垂眸看着她利落地扒掉了自己的外衣。
“奴家先给夫君量胸围。”
说着,她打开软尺,捏着起始的一端,伸手环抱住他宽阔的胸膛。
她的动作故意放得很缓慢,慢到他足以清晰地感受到她逐渐靠近的身体,看清她浓密的睫毛和微启的双唇。
他仅仅穿着一件很薄的里衣,在她贴过来的时候,柔软的身体带着温暖的体温一同压在他的前胸,发丝里散发出的幽幽清香,剐蹭着他的鼻尖。
咚。
咚咚。
是他骤然狂乱的心跳声。
似乎想要撑破薄衣,跳出来才好。
她能感受到指尖下,他紧绷的背肌和腹肌,随着她的移动上下起伏。
“夫君心跳这么快。”她收起软尺记下尺寸,轻轻贴在他耳侧说到,“是不是生病了呀?”
玉应寒半敛着眼眸,琥珀色的眼睛透出漂亮的色泽,尽管呼吸有些不稳,但面色依然没什么波澜。
沈念抿唇笑了笑:“夫君,接下来是腰围了。”
同样的方式,她用软尺环住他的腰,移动到脊骨最下方的时候,指尖若有似无地停顿了一下,像是不经意间的触碰。
分明很轻很轻,但却像隔着衣服在他身上点燃一簇火焰,从脊骨的末梢神经一路沸腾至头顶。
他的呼吸更重了几分。
“快点。”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压出来,很低,很哑。
沈念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还有腿长呢,夫君急什么。”
她蹲在他的脚边,捏着软尺的一端,与他的云靴对齐,手指贴着他腿部的衣摆,缓缓起身。
玉应寒浑身僵硬地站着,像一樽石化的雕像,低头看着俯下身去的沈念,嗓子一片干涩。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量体裁衣这件事竟是如此亲密又难熬。
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能穿透过他的衣袍,灼烧他的腿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柔软的指尖总是会触碰到他的皮肤,每一次,都会让他的腿部肌肉更收紧几分。
直到软尺抵达腰部最上方,奇异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发出一声低哼:“好了。”他一把将她拉了起来,咬着牙,喉咙轻轻吞咽了一下,“够了,别闹了。”
声音里带着一丝求饶。
“哎呀,方才胸围是多少来着,我好像忘记了。”
玉应寒紧紧扣住她想要再次环抱住他的双腕,蹙着眉,凝着她的脸,沉声道,“如果你能承受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继续。”
沈念立刻收起软尺,乖巧一笑:“我好像又想起来了。”
玉应寒很后悔带她去买衣服,本想着再带她去了妄宗逛逛,可是出于某些原因,他觉得走路很别扭,就放弃了。
沈念走在他的身后,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他弓着背,走路的时候看起来很费劲。
她记得玉应寒的体态一直都蛮好的。
想了一会儿,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脸颊一热,抿着嘴偷偷笑了笑。
“你笑什么?”前方传来某人冷冷的声音。
“神尊要休息一会儿吗?”
“不用。”
这两个字,完全可以用咬牙切齿形容。
-
两日后,即将迎来最后一场秘境试炼。
这一次的试炼内容是封印。
封印术沈念学得不错,在加上之前有过封印的经验,所以对于成功进入前十她并没有很担心。
在正式试炼的前一天,大家可以通过看板知晓自己需要封印的神器,以便提前翻阅古籍,做好准备。
沈念和苏映堤走到的时候,看板前已经围了一圈的人。然而非常不幸的是,她在一圈的人群中,看见了最不想看见的一个人。
不过织漓并没有向往常一样过来搭话,而是微笑着瞥了她一眼,就与她擦肩而过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她脚步匆匆,像是急着去做什么。
或许是急着回去临时抱佛脚吧。
沈念并没有过多在意,径直走到看板前,寻找着自己的名字。
“我看到你的名字啦!”苏映堤指着左边的看板,“是乾坤铃。”
乾坤铃?
沈念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头。
乾坤铃曾经是鬼君融厌的一件法宝,可惜后来他战败,此铃就归仙界所有。
“怎么是乾坤铃。”
凡是和鬼界沾边的,就准没什么好事。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看板上,自然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山石背后,站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看见了?”
“看见了,是乾坤铃。”
那人沉默片刻,冷呵一声:
“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第102章 102
在知道选中乾坤铃后, 沈念整个人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苏映堤提议一起去鹤仙城大快朵颐,也被她一口拒绝了。
自从上次在秘境被融厌坑害,她就对鬼界恨之入骨。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设计, 她就不会陷入梦魇, 被邪气侵扰,顾月时也不会为了救她折了半身修为。
如果说以前她对融厌仅仅是无感的话,现在就彻底拉入黑名单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 他为何总是千方百计想诱她入魔。
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简直就是神经病!
乖乖听霁夜的话,一直待在柸雪楼陪伴沈念的青鸟见她情绪低落,以为是她过于思念主君。所以在晚餐的时候, 他贴心地吩咐长宁殿的小厨送来了丰富的吃食, 琳琅满目地摆在桌上, 想让她开心些。
但她实在没什么胃口吃东西,看在青鸟如此热忱的份儿上,恹恹随便吃了几口。
“夫人不喜欢吃这些东西吗?”青鸟站在一旁,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夫人可以告诉我您喜欢的口味,我命小厨重新给您做一些。”
服务态度堪比海底捞工作人员。
“不用啦,我不是很饿。好多菜都没有动过,你要是饿的话就吃了吧。”沈念斟酌了一下, 略过一些素菜,把一盘完整的烧鸡端给青鸟。
青鸟惊恐地连连后退几步, 脑袋疯狂摆了摆:“不不不,夫人, 我不吃人类的食物。”看着沈念有些疑惑, 他解释到, “人类的食物对我来说太难吃了,就像吃鸟粪。”
沈念愣了愣,神色更加惊异:“你...吃过鸟粪?”
他自己不就是鸟吗?怎么会吃鸟粪。这不就相当于人吃...
她忽然有些同情地看了青鸟一眼。
多好一孩子啊,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去吃屎呢。
青鸟想了想,觉得自己方才好像用错了比喻。不过他承认,他在语言方面的造诣确实不高,经常会因为说错话被主君责罚。
“可是夫人吃这么一点会饿瘦的。要是主君回来看到您瘦了,会很心疼,还会认为是我没有照顾好您。”
沈念终于笑了笑,她觉得小青鸟傻乎乎的真是太可爱了:“一顿不吃是不会瘦的,傻青鸟。”
青鸟听到沈念些许宠溺的称呼,耳朵忽然一红,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赶紧埋着脑袋不敢再看她。
他什么时候听过这么温柔的声音啊,平时跟着霁夜他都是凶巴巴冷冰冰的,哪里像夫人这么善良呢。
他简直太喜欢夫人了,甚至偷偷祈愿主君再晚几天回来。
夫人就是天底下第一好!
晚些时候,青鸟叼着霁夜手写的信飞了回来,扑腾着翅膀落在半开的窗沿上。
这是霁夜离开九重天后寄来的第三封信,而她一封都还没来得及回复。
“辛苦你啦小青鸟,你先自己去玩会儿吧。”她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他漂亮的小翅膀。
结果下一秒,青鸟砰一声变成了人形跪在房间里,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说:
“夫人您一封信都没有回过,青鸟都不敢去找主君了。每次去,他都会问我有回信吗,我说没有,他就会很生气然后把我扔出去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