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简单的男男女女坐在里面,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台叫做“电脑”的东西,他们在名为“键盘”的东西上敲敲打打,文字就会自动出现在那个屏幕上。
再然后,他们会用手里那个叫“鼠标”的物件在文档上点几下,旁边的机器里就有吐出纸张,上面印着刚才打在屏幕上的东西,字迹清晰不说,内容也分毫不差。
办公间里没有大声喧哗,也无需时刻给前来视察的上官行礼,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每个人都专注着自己手里的工作,他们谈论的内容虚朝人听不懂,但能从气氛上看出彼此交流很愉快。
在这里女人不戴帷帽,男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异性之间彼此直视、交谈,神色间没有丝毫羞赧或者淫邪之意,态度亲切自然,偶尔还会因某个回答露出灿烂的笑容。
更有甚者,某些团队在完成一项任务,或者取得某阶段进展后,还会彼此击掌庆贺,男人与男人,男人与女人,女人与男人,他们仿佛完全忘记自己的性别,只单纯的与同伴分享着喜悦。
当干累了,有人就会起身去一个名为“茶水间”的地方,或者刷他们脖子上悬挂的工卡,从奇怪的机器里拿一些喜欢的食物。或者去中间的台子边上,跟里面的人要一份新切的水果拼盘。
除这些外,还有各种虚朝人叫不上名,但光看样子就知道很好吃的小点心放在玻璃柜里,也是刷工牌就可以随便拿,看着让人好生羡慕。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些人纷纷去了名为“食堂”的地方,各种各样的菜被盛在铁盘里排列整齐,散发着刚出锅没多久的热气。
拿餐盘,选自己爱吃的,然后刷工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快乐,而这一流程看得虚朝人已经麻木了,更有不少人随着光幕拉近镜头映出的饭菜样子而分泌出不少口水。
“这吃食也太好了……他们都不花钱的吗?”
“谢姑娘到底有多丰厚的身家才敢给他们这么吃,光看这食堂里的人,怕是得有两、三百人吧。”
“不止,你别忘了,刚才不是有人说这只是几个食堂之一么,整个园区每栋楼里都有这么一个,省得他们大中午的跑来跑去。”
“好多肉!那些肉竟然也白给吃!老天爷啊,我要是能去这么个地方,让我累死也是甘心的!”
“我上个月去黎府帮佣,听说那边就算是主子每天也有几菜几汤的成例,想一顿饭吃这些个花样是不成的。”
“啧啧啧,羡慕啊,水蓝国一定是物产丰富,不然物价上去,哪有那许多钱给普通人吃这么好。”
……
在人们议论新兴公司员工食堂中午饭的丰盛时,花娇容在跟她爹在屋里对峙,父女俩拍桌子瞪眼睛,除了一个多年的老管家在旁边看戏外,其余仆从都躲得远远的。
“爹!到底谁是你亲生的!我怎么就不能出面管铺子了!”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出面!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啊?”
“人家谢姑娘那么大一个公司都能管,我怎么就不行?咱家铺子的伙计加一起也就是30来人,你这两年偷懒,还不是我自己撑下来的!”
“你也知道是‘人家’谢姑娘,那是在水蓝国,那边没有男女大防,一个女子支撑家业没人说嘴——不对,就算有人背地里说嘴,也说不到她脸上。可咱们这里行吗?闺女哎,你别看光幕看晕了头,咱们这是大虚朝,是你不带帷帽出门都有人指指点点的大虚朝,爹给你找个上门女婿不是害你,是护着你啊!”
“我不要!”花娇容气得脸颊都鼓起来了,“为有个男丁在外应酬,就把我这一辈子许出去了?这年头肯当上门女婿的都是些什么人,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好的男儿人家才不肯,不好的我凭什么要跟个垃圾过一辈子?爹,你就不怕人家回头把你闺女害了,然后直接夺了你的家业?”
花老爹语塞,这种事倒也不是没发生过,前一阵便有那入赘的女婿等老丈人死后,掌握了家产,说出“三代还宗”的混账话……可那又如何呢?家业已经让人擎着了,又有谁肯为那家的孤女出面。
念及此,花老爹也只能安慰自家女儿是个泼辣的,断不会让那人偷摸着掌了家业还不知道,一定会先下手为强。
……
……
怎么这么一想,好像更可怕了?花老爹突然就觉得招赘这事或许还真不靠谱,他家闺女好像干得出“留子去父”的事。
噫——
再议再议,或许随着光幕播放时间越来越长,大虚朝就能对女子更宽容了呢。
父女俩的争论不了了之,好在花娇容目前也才十四岁,作为留家里支撑门户的招赘女,哪怕等到双十年华再找人也是有的。
……
上午的时候,谢思染和体联会那边派来的工作人员敲定了引进的机器类型,暂定为了全自动智能化机器人餐厅,提供烹饪机器人、地面送菜机器人、空中轨道送菜机器、调酒机器人、冰淇淋机器人以及各种型号的引路和查询机器人。
因为专业性内容比较强,直播平台只留了一个摄像机在这边,另外的在谢思染同意之后,直接去公司里转悠了,也就有了虚朝人看到的那些画面。
然而光屏右下角一直有一个小屏幕留给谢思染本人,只有将心神全都集中到这个小屏幕上的人,才能听到这边谈论的话,而非大屏幕上公司里的那些交流。
对这个感兴趣的人很少,但并非没有,所以当吃完带有应酬形式的工作餐进入休息时间后,谢思染就看到了那些关于“什么是体联会”的问题弹幕。
“体联会,是专门负责人类联盟运动会工作的一个临时组织机构。这个运动会呢,全称叫做‘全人类体育联盟综合运动会’,简称‘体联会’,每五年举办一次,每个人类联盟的国家都可以派出优秀的运动员参与。具体涵盖的项目很多,每一届会根据东道主所在地不同,还会有细微的变化,依次举例很麻烦,到时候你们跟着看就行了。”
谢思染坐在露台上的椅子里,惬意地晒着太阳,露台做了封窗处理,哪怕外面有风也吹不到她。
“每次体运会都要由想举办的国家递交申请表,然后经过一系列的评选最后决定最终举办方是谁——承办体运会可不是谁都行的,至少国力要达到一定水平,毕竟修建符合标准的场馆都需要大笔资金,但这是一个对外展示自己的好渠道,尤其是对我们这种总被奇奇怪怪生物妖魔化的国家来说。”
“嗯?你们问为什么会妖魔化啊——因为他们心怀鬼胎啊,非常害怕我们的发展速度,并且有被害妄想症,不妖魔化我们,又怎么蒙蔽他们国家那些不肯睁眼看世界的普通人,让他们坚定相信我们既落后又愚昧,既可怕又总想侵略其他国家呢?”
谢思染摊手:“说实在的,落后还想侵占别人,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都落后成那样了,拿什么跟人家打,靠一人一口唾沫淹死对方吗?一个国家若是有这样的领导者,又怎么可能继续发展壮大呢,是吧?所以这种领导者根本就不可能——”
说着话,谢思染一拍脑门,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嘲讽表情:“也别说,或许还真有这种国家领导者——孙仲,你可别说在光幕刚出现时没动过侵略水蓝国,将我们的好东西都拿到你虚朝的蠢念头。没动手大概是因为你找不到水蓝国在哪儿,后来又被战区的炮火吓怕了,这才没发布寻找水蓝国在哪儿的诏令吧。”
骂的就是你,指名道姓怎么了,有本事过来咬我啊,略略略!
第27章 🔒孤身参加的意义
日常嘲讽完孙仲, 谢思染心情值上升十几个百分点,趁着午休还有时间,她找出一些往年体运会开幕式的视频给虚朝人看, 顺带普及各项运动, 以及世界上到底有多少国家。
“正如同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加入人类联盟一样,也不是所有的国家都会参加体运会,但只要他们来了, 不管来了几个人, 他们都代表着自己身后的国家。”
谢思染说这话的时候,弹幕正在疑惑为什么别的国家都派出数十人乃至上百人的队伍,而这个国家, 却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出现。
“我看过关于他的采访, 事后这名运动员被问及时表示, 他来不是为了取得荣誉,而是为了向世界证明——他的国家依旧存在,他的国家即便仍处于战乱之中,却并没有从历史长河中消亡。”
谢思染的声音有些低沉:“同样的情况也在我的国家出现过,那也是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侵略者攻占了我们的家乡,还想扶持我们自己优秀的健儿以他们的名义参加体运会,想让全世界承认他们建立的新政权。”
“然而那名运动员毅然拒绝了侵略者, 并在当时政府的一位负责人的资助下,只由一名师长陪伴, 经过20多天的海上漂泊,这才抵达位于大洋彼岸的体运会举办城市, 为我们自己而战。”
说到这里, 谢思染喘了口气, 一边看手机上调出来的内容,一边继续说道:“虽然他因水土不服和旅途劳累在预赛就被淘汰,但虽败犹荣,因为他的出现,让世界知道我们并没有屈服在侵略者的铁蹄之下,我们还在努力,还在用自己的血肉进行抗争。即便后来在打跑侵略者后,国内政权更替,但这是我们水蓝人自己内部的事,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
“这就是一个人来参加体运会的意义——我来,因为我的国家还在。”
虚朝并没有参加过这种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体育竞赛,最多不过是节日里自发组织,或者官府组织的小型活动,他们还不太懂所谓的体育精神是什么意思,但却从谢思染的话语中嗅到一股沉重的味道。
谢思染没有就体运会这件事再多说,反正是明年夏天才举办的活动,若非亲历盛典,是永远都无法体会到那种身为东道主的荣耀与骄傲的。
直播告一段落,谢思染下午的活动有一定的私密性,还是那句话,即便虚朝人都看不懂,她也不想展现给对方看,所以在愉快中关了直播,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去。
……
虚朝,虽然光幕关闭,依旧有许多人在讨论着,尤其是茶馆里面,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有对体运会感兴趣的,就有还关心撤离公民的,有对女子竟然能掌管那么大一个公司感到惊讶的,就有觉得若是让男丁来做,可能会更好的。
其中老谢家就是如此想的,尤其是谢三妮的哥哥栓子,更是嫉妒到眼珠子发红,只恨不得自己能钻入光幕之中,将谢思染的一切都扒拉到自己怀里。
“他家都说了,就三妮儿一个丫头,我要是去了,肯定家产都是我的,到时候拿出来一半孝敬爹娘,别说这一辈子吃香喝辣了,再有三辈子也花不完。”
“就是,就是,都是女子,凭什么只三姐姐有,我还是她亲妹子呢,我也要!看看那些衣裳首饰,都是足金足银的,式样也好看,若是有那么几样当嫁妆,我看谁敢瞧不起我。”
“对啊,咱们养三妮儿那么多年,能是白养活了?原指望她能当个贵妃,咱们跟去王都享福,谁承想她不识抬举,陛下也不好当时就把咱接过去,现在她又跑去那个什么水蓝国……老头子你想想办法,咱甚时候能过去探个亲,也不多要她的,给栓子买套大房子咱们跟着住就行。”
村子里只有晒谷场那边有块光幕,谁想看都得往那边去,只是大家白日里忙着干活,只有歇晌和傍晚才有机会来看一看。
此时正好中午,来这边瞧热闹的人不少,他们几乎听不懂谢思染嘴里的那些名词是什么,也不去想话里都有什么含义,只眼热对方吃的用的,穿的戴的,还有那看着就舒坦的大房子。
他们至今也没弄懂水蓝国在哪里,距离大虚朝有多远,只以为大概就是去王都那么远,是走上几个月就能到的地方。
对于老谢家人说的话,有不少村民都跟着附和,这个给出主意该怎么对付谢思染那边的爹娘,那个给出主意让找陛下帮忙,多带些兵先将人绑回来再说。
“咱也不懂什么穿越不穿越,她就是你们家的三妮儿,又是个被陛下休弃的,合该回娘家奉养父母,你们这下可要跟着享福喽。”
“是啊是啊,谢老大,你什么时候去找三妮儿啊?”
“倒是想去,可这也没说在哪儿啊,总要先打探打探。”
“那倒是,我镇上有个熟人,专做打探消息这一行的,不若我帮你介绍一下?只是人家也不能白做事,你总要掏几个钱的。”
“这、这……”
“谢老大,你还犹豫什么,这时候花几个钱,等你找到三妮儿,她有的那些还不都是你们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
“那,到底要花多少?”
“这就要你们跟他详谈了,谢老大你要拿主意可得快着点,咱们这边地方小没多少买卖,我那朋友要不是来这边办事,留都不留的,就这他也打算后天就走,你若到时候还没下定主意,怕是没机会找到三妮了。”
“好好好,我们这就回去商议,最晚明天给你消息。”
说着话,谢老大带着自家人匆匆回去,关上房门讨论值不值花钱买消息,去找三妮儿过好日子——光幕上展露出的一切都太有吸引力了,他们实在无法克制自己想要的念头。
答应牵线搭桥的人目送谢老大一家远去,脸上带着笑意和其他人继续聊着,话里话外都是自己那个朋友肯定知道去水蓝国的路,想要搭伙过去倒也不是不行,只要付出点信息钱。
村民们有心动的,有不舍得钱的,还有缠着他打听更多消息的,对方也不觉得麻烦,都好声好气回答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才得以脱身,随后不知去了哪里。
……
晚上,谢思染按时下班,作为一个阔别职场五年的人,她对加班一点兴趣都没有。
况且有时候她这个大老板不走,有些员工也会“自愿”加班,谢思染不提倡这种无效工作行为,然而没人相信她的话,所以有时候她也只能以身作则,用行动来说明自己的想法。
因为提前打过电话,别墅那边就做了她的饭,等一家四口其乐融融吃完后,谢先生叹着气去书房看他带的学生发来的论文,付女士则接到了姐妹的视频电话,跑回房间聊天,只留下谢思染和思雅小朋友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