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我和前夫都重生了——怂怂的小包
时间:2022-05-22 07:18:38

  事实上,如今别馆中敢直视聂衡之的人寥寥无几。
  虽是阳光明媚的白日, 聂衡之的眼底却带着比黑夜还要深沉的阴霾, 森戾可怖, 比起年前, 他脸颊消瘦了不少,眉骨显得愈发高耸锋利。
  “看来,本侯还真是小瞧了这位沈公子。”他嗤笑一声, 而后眼神更加冰冷。
  “侯爷, 已经查清潞州城原本那位推官走的是江南的官路,据闻是江南节度使穆庆元亲口要去的。”
  “属下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传信给施岐让他深入调查沈家。”仲北到现在为止还处在惊讶之中, 本来侯爷只是简单地派了人到江南调查沈听松的底细, 刚得到他是沈家旁支一个庶子的消息,夫人就答应了……求娶。
  侯爷用石刑处死了胡家五郎,当然也不会放过区区一个商人的庶子。然而,他们没想到只一个商人庶子, 住在闹中取静的南城, 暗中居然有那么多人相护。
  于是,侯爷将施岐打发去了江南, 查的不仅是沈听松, 还有江南的沈氏一族。
  施岐的消息还未传来, 潞州城的推官突然高升去了江南, 留下的位置被季家人,也就是夫人的堂兄得了。
  江南,夫人,潞州,这么多巧合结合在一起,便是仲北都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夫人看中的沈公子应该不只单单是一个小商户的庶子,他居然能暗中驶动江南的官场!
  除此之外,他身边区区几个仆人能守的一处院子滴水不漏,抵过金吾卫的窥探……
  “继续牢牢盯着他们,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本侯要知道的清清楚楚。”聂衡之的面色冷硬,语气并未变化。
  底下人颔首应是,有序退下。
  “侯爷,三爷还在外面等着您。”近卫退下后,仲北悄悄瞥了一眼外间的一个身影,低声开口。
  定国公府随着聂锦之流放,定国公被贬为平民而烟消云散,可接下来定北侯府在平京城取而代之。
  聂茂之还算是幸运的,审时度势在兄长和父亲之间选对了人,所以在定国公府变成定北侯府后他还是妥妥的富贵主子,府中的三爷。
  然而,聂衡之打败了戎族后却未回京,眼看年节在潞州城过,之后好像也没有回去的意思,聂茂之敏锐地察觉到京中的风向不对,一过了除夕快马加鞭投奔长兄来了。
  他今日才到达潞州城,本来想让长兄为他接风洗尘,可在感受到别馆中怪异的气氛看到那一群莺莺燕燕后,他老老实实地龟缩起来了,坐在外间即便长兄没有见他的意思也不敢吭声。
  “让他进来。”
  长兄的声音比在定国公府的时候还要冷,聂茂之支楞着耳朵听见当即毕恭毕敬地进来行礼。不等聂衡之开口,他直接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兄长,临走之前卫卿丞有一封书信托我交给您。这一份是李家人的。”
  李家,指的是聂衡之的外家,定国公府出事后一言不发的李家,在聂衡之得封定北侯后仿佛才意识到他们的亲近关系,口口声声聂衡之是他们的好外甥。
  李氏的死还未被揭露出来,李家只以为聂衡之是和李氏离了心,尘埃落定后有意跟聂衡之修补关系,所以在得知聂衡之未曾回去平京城后冒着聂茂之的鄙弃,送来了书信。
  然而,聂衡之却仿佛只听到了聂茂之的第一句话,他接过卫长意的书信打开,对另一封视若无睹。
  闻弦歌知雅意,聂茂之受了李家一肚子的气,再加上从小被李氏的忽视,见此,咧了咧嘴顺手将信扔到了一旁。
  狗屁的修补关系,当他不知道李家是得知了兄长和离,千方百计想将自家的女儿塞给兄长做侯夫人啊。
  一目三行扫完了卫长意的废话,聂衡之眸光闪了闪,起了杀心。
  当然这杀心不是冲着卫长意也不是冲着聂茂之的。
  不过,感知敏锐的聂茂之直接抖了抖身子,咽咽口水,长兄貌似是真的不太对劲。他瞥了一眼房中袅袅升腾的燃香,动了动鼻子,不敢开口自己闻到了挡不住的血腥气。
  “兄长,我一路舟车劳顿,不知在何处休息。”聂茂之更不敢问为何别馆里面那么多浓妆艳抹的女子,浑身的脂粉味熏的他极为不适。
  “随你。”聂衡之语气不耐,挥手让他滚蛋。
  聂茂之如逢大赦,连忙走出诡异的房间。他猜想卫长意的书信上应该写了如今平京城的局势,朝中似乎有意朝北地节度使戴绍用兵,而且宁王爷的呼声最高。至于李家的书信扔了就扔了,他才不管里面写了什么。
  晚上,聂茂之自作主张地选了一处离聂衡之的住所不远不近的院子住下,他有意向府中下人打听季家的消息,可刚提了一句下人就变了脸色讷讷不语。他这才反应过来,长兄的变化似乎和他那位温柔的长嫂有关。
  莫不是长嫂回了老家另嫁他人了?否则长兄怎么会同意那么多女子住在这里,长兄应该知道长嫂最厌恶乱七八糟的通房妾室。
  不得不说,聂茂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猜到了一分真相。
  因为这一个猜测,晚上他入寝的时候极为不踏实,翻来覆去好久才阖上眼皮,可才进入意识朦胧的梦乡突然被一声女子的尖叫声惊醒……
  ***
  季初约好了元宵节与沈听松一同游玩赏花灯,脸上的笑容直到了夜里入寝的时候也没有消散。萦绕在心头的烦心事因为堂兄被调回潞州城迎刃而解,底下人收集吕通判的罪证也有了一分端倪,她沐浴后换了新制的小衣,美滋滋地用布巾绞着湿发。
  她和沈听松之间的感情也有了进展,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现在只剩下几年后潞州城城破一事。
  对了,施岐到江南那里不知被派去做什么了,走了七八日了,还未有一丝消息传来。
  头发绞的半干,季初迈步朝床榻走去,下一刻蹙眉停下了脚步。
  房中,好似多了一股血腥气……
 
 
第五十三章 
  房中的血腥气从何而来?季初一头雾水, 怀疑是自己闻错了气味,可是下一秒她的怀疑就彻底烟消云散。
  因为,她房中的地板上赫然印上了鲜艳的血迹, 一直从窗户处蔓延到她的床榻。
  房中要么是进贼了要么是……季初的手心冒出了黏腻的冷汗, 她放轻了呼吸声慢慢地掀开了床帐,除了一床锦被空无一物。
  季初心口一松,转头来对着一路的血迹又发起了呆, 不是她想的那个人, 难道真的进贼了?
  不再迟疑, 她开口唤了双青过来, 双青看到血迹也是狠狠吓了一跳,骇的嘴唇都白了。她比季初的想象力要丰富,哆哆嗦嗦地开口, “娘子, 莫不是闹鬼了吧?”
  房中明显除了她和娘子两个再无他人,窗户的铁销好好的, 门口处她一直守着根本就没人进来, 凭空冒出的血迹除了恶鬼还会有谁!
  季初闻言,无奈地摇摇头,若有恶鬼,那她这等重活了一世的人又算什么。“先将这些血迹清理了, 双青, 暂且不要声张以防引起恐慌来。”
  双青去打水,她就去寻些布巾, 然而刚绕到床侧的箱子旁边, 季初顿住了脚步。
  “娘子, 水打来了, 您快休息吧,奴婢一个人擦洗就好了。不过奴婢还是觉得您应该换个房间,明天最好请一位道长过来看看,万一,万一真是恶鬼呢!”身后传来双青絮絮叨叨的声音,她还不放弃屋中出现了恶鬼的想法,还怂恿着季初去寻道长驱鬼。
  脚步声越来越近,季初猛然回过头来。
  “双青,这里我来清理,你出去休息。”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双青一愣使劲摇了摇头,耳珠叮当叮当地晃,她是娘子的婢女,怎么能让娘子自己动手,那成什么样子了,虽然她真的很害怕有鬼……
  “你八字太轻,可能会冲撞。我身上有母亲从前在镇国寺求的平安符,一点都不怕,恶鬼即便见了我也要跑地远远的。”季初一本正经,让婢女立刻出去。
  双青因为她的话一愣一愣的,但娘子说的好有道理的样子,她磨磨蹭蹭地离开了,最后还不放心地往后看一眼,“娘子,若是有事您可一点要喊奴婢!千万要!”
  季初点点头,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这一刻在双青的眼中,她仿佛是一位临危不乱的世外高人,姿态高绝。
  人一离开,季初立刻卸下了劲儿,看向缩在箱子后面用衣服将自己死死埋住的一大团,悄悄伸出了一根手指,在上面戳了戳,戳出一个小坑,蜷缩的一大团立刻颤了颤,却又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来。
  大致知道眼下这个一大团是神智不清楚的那个聂衡之,季初一点也不害怕,甚至也没有任何抵触的情绪。
  相反,她还挺想见到他,因为有些事情她只有从他这里才能知道。
  “聂侯爷,我知道是你,快些出来。”季初低语,想到地上的血迹,微微蹙眉,能在潞州城伤害聂衡之的人会是谁?
  然而,埋在衣服里面的身影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似的,一动不动,季初放弃了猜测,放缓了语气又喊了一遍,“你身上流血了,你看都染红了我房中的地板,你出来,我帮你包扎处理伤口。”
  季初并没有铁石心肠到看他一直流血不搭理的地步,当然更大一部分原因,是要他露出真容并且承她一次人情,她好询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埋在衣服里面的人依旧不为所动,季初又用手指戳戳他没有反应。
  难不成是昏过去了?毕竟流了那么多的血!季初想到这里眸光一急,伸手将盖在他身上乱七八糟的衣服取下来。
  这次总算有动静了,他奋力挣扎着不让季初将衣服拿走,又忍不住发出小声呜咽的声音,“你说,你不想,不想见到我。以后都不会再和我见面!”
  所以他就暗中跑到她这里来又不让她发现?在她可能察觉后又用衣服将自己埋起来?季初气笑了,冷白的小脸绷着,不过语气还是很温和,“你身上有伤口,染到衣服上面,不好。”
  她新制的云锦裙还有不少珍贵的布料,染上了血渍,就再不能穿了。
  “这是我的衣袍,我知道是我的。”他继续呜咽,瓮声瓮气地就是不露脸。
  闻言,季初定睛一看,果然覆在他身上的那件是曾经耗费她一个月功夫的红黑色鎏金长袍,静静开口,“衣袍是我做的,也不再是你的,我正打算送给别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呜咽声大了一些,委屈断续的哭声涌入季初的耳中,绵延不绝。
  聂衡之埋在衣服里面哭的昏天暗地,上下不接下气,他还记得以前的季初有多么爱他,她亲手为他制衣衫,在他生病不舒服的时候服侍他换衣服,哄着他用药,可是现在她不仅要另嫁他人,连他的衣服也要扔掉送给别人。
  他好想她,想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在贪婪地渴求,可他不能见她。那个疯子为了不让他来找她,用锁链锁住自己,还放了好多散发着脂粉味的女子,让他找不到季初在哪里让他迷失方向。
  他好不容易挣脱开了锁链后又只能像个游魂在府中游荡,他寻不到属于季初的一丝丝气味。
  全都消失不见了,可他还是找到了。
  除夕夜的时候,他藏在窗户外面,贪婪地看着季初和别人说说笑笑,连哭都不敢发出声音。
  季初没有他过的很开心,聂衡之站在窗户后面哭了一夜。
  他想起来了自己以前和季初在一起的时候,她没有像这般的开心。现在有了那个野男人,季初开心又快乐,他知道他彻底要失去她了。
  “快些出来,否则我以后就将窗户封死永远不让你进来。”季初被他哭的有些心烦意乱,冷着脸装模作样地恐吓他。
  不过同时她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因为那日聂衡之留下的眼神实在让她心慌,他如今还是哭哭啼啼的样子让她心中多了一分安稳。
  “我不是故意,故意要到这里来的。”身躯高大的男子扒拉开身上的衣服,露出一张委屈至极的脸,薄唇上可能是被狠狠咬过,带着殷红的血痕。
  他依旧是熟悉单薄的黑色寝衣,微微有些凌乱,季初眼尖地发现了血渍的来源,聂衡之寝衣下面的手腕血肉模糊,正在往下滴血。
  季初的呼吸狠狠急促了一下,瞪了他一眼,跑到床榻边拿了一瓶伤药,没好气地开口,“将手腕伸出来。”
  聂衡之瘪着嘴往后缩了一下,头也很快低了下去,抽噎着开口,“有个女人很坏,她给我用了味道很臭的香料。我忍不住才跑到这里来的。你放心,我很快就走。”
  他知道季初现在有了心上人,不想看到他,也知道她很喜欢那个野男人。想到这里,他内心的伤心几乎能将他整个人淹没。
  季初强硬地拽过他的手腕,将金疮药涂到上面,拿了布巾包好,闻言微征,抿着唇,淡淡开口,“这种事情就不必和我说了。”用催,情的香料讨好男人是有些女子喜欢用的手段,听闻潞州城的官吏往定北侯那里送了不少才貌双全的女子,里面有一两个动了歪心思的很正常。
  季初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了,聂衡之听到她的话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没有落下来,抽了抽鼻子打了个哭嗝,“那些人都是他弄的,他不让我找你,他还把我锁起来。”
  他说的含含糊糊,季初皱着眉头处理他的伤口没太在意,反而垂下眼眸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潞州城的推官你认识吗?”
  季初其实是一个不太相信巧合的人,而且上辈子并未出现潞州城推官高升到江南的事情,高兴过后她就敏锐得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趁着这个机会,她试探着询问聂衡之知不知道内情,当然也仅仅是这个喜欢哭泣的聂衡之。
  手腕的伤口洒上了金疮药,聂衡之偷偷地瞄着季初没感觉到疼痛,可当她问起推官一事,他立刻疼得抽了一声。
  他知道这件事是那个野男人做的,也有自己的心眼不想让季初知道。摇摇头,他抿着唇角不语。
  季初见此,心中有一种错觉,莫非真的是巧合?如果是,那真的是上天眷顾了,她不由得轻轻一笑。
  笑容被聂衡之捕捉在眼中,他痴痴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出声,“如果我做了让你开心的事情,你,你可以不要把我的衣服给别人吗?那是你给我做的,季初,我很喜欢。”
  说到这里,他委屈巴巴地又哭了,他连自己的衣服都要保不住了,季初给他做的!
  利落地包扎好伤口,季初点点头,并没有提起所谓让她开心的事情,“本来就是你的,你全都拿走吧。”
  聂衡之抽噎着起身,抱紧了衣服,他知道自己该走了,可是走到窗口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泪眼朦胧,方才他听到了女子的欢笑声,应该是那个野男人带给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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