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浅接过衣裙,并没有立刻开始更衣,反倒用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苏景桓见状,迟疑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忍不住笑着背过身去,“我保证一眼不看,行吧?”
“不行,出去!”
苏景桓拗不过她,只得走出殿外等候。
来时,因为急于赶路,他一切的行为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射。
直到这会儿,苏景桓才静下心来反思自个儿的所作所为。
换作是以往,他接了旨意的当下,便该领着兵马赶往金龙殿护驾。可这回,他居然刻意绕了远路,只为瞧瞧她是否安然无恙。
思及此,苏景桓止不住捂着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应该是病了,但他没想过痴情这种病还能传染。
好在他中毒不深,今日就当作最后一次的放肆,过后不再插足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好了,我们赶紧走吧。”
循着声源望去,只见姚思浅款款地走来。
她的穿着没有一处出彩,可偏偏身段苗条,姿态婀娜。
从苏景桓这个角度来看,她的身后恰巧是白雪红梅,团团簇簇地拥在枝头,成了道艳丽的风景。
人比花娇。
他忍不住贪看了几眼,但仍旧抢在对方发现异状前收敛起来,小心翼翼。
……
两人肩并着肩,穿过长长的回廊。
姚思浅从头到尾都低垂着头,紧跟在苏景桓身侧,一路上连脚步都不敢踏重,深怕引来追兵。
然而千防万防,还是防堵不住躲在暗处的小人。
瞬息之间,廊柱后方突然有个叛兵持刀朝他们所站的方向急冲而来,气势汹汹。
苏景桓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紧接着,不待下属动手,他足尖点地一跃,挽手抽出藏于袖中暗器,射出。
前后仅仅耗时三秒钟,对方倏地头颈分离,满腔热血飞溅到四周,却半点儿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苏景桓收起袖摆,随即唇边溢出一声冷笑。
待他再度提起步伐,才回想起来姚思浅还在身边。
这种画面对自己而言,已是见怪不怪,但姑娘家看来只怕过分血腥了。
苏景桓不禁侧着头,问道:“怕吗?”
他顿上一顿,伸出锻炼精实的手臂,“怕的话就抓着我。”
姚思浅见状,却只是摇摇头,“不怕。”
四目相对半晌,苏景桓望见她那双澄澈的眼瞳,似千年古潭般平静无波。的确不像是恐惧之人该有的样子,索性不再勉强。
继续前行一段路,便可发觉这条弯曲多折的巷道,正好通至金龙殿的东侧门。而魏旻言此时,正忧心忡忡地站在那儿。
姚思浅几乎是在瞅见魏旻言的那刻,便不顾其他,迈开双腿直奔过去,扑进他怀里一通的哭诉。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我还以为……以为我要死了。”
她仰起头,水光潋滟的眸子撞进他眼里,带着少有的脆弱,看得魏旻言呼吸一滞。大掌扣着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身前紧了又紧,纠缠不休。
“没事了,嗯?”
姚思浅分明听得清楚,却把头深深埋在他的锁骨里,半声不响。
魏旻言只得万般无奈地哄道:“用不了很久的,再多等一个时辰,然后我就带你回家……”
末了,他又抚着她柔软的发丝,耐心询问道:好不好? ”
话儿说到这个地步,姚思浅也知道耍赖需要适可而止。
更何况,她将来还要对他耍一辈子的无赖,也不急于这时,便乖巧地任由他牵着往正殿走。
……
大殿之上的那张宝座,密密地雕刻着回旋盘绕的金龙,历代以来不知捆绑住多少君王。
而如今,坐在上头的男人正以单手撑头,半歪着身子,嘴角邪邪地勾起。那姿势,足以破坏整座宫室的庄严气息。
魏旻言见状,顿时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你这副模样,即便黄袍加身也不像个皇帝。”
闻言,魏旻德面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是被激起了怒气。